兩百四十三章 無心插柳(1 / 1)

寒門宰相 幸福來敲門 1168 字 2個月前

翻車了啊!

章越從王安石府上走出後,不由默默歎了口氣。

看到大腿就急不可待地抱上去,但最後翻車了?

章越認真反思了一番,方才表現得急不可待,以至於有些亂了分寸。

之前自己數度向王安國,王安禮,吳安持表達求見之意,但王安石不答允的時候,自己就懂得要退一步,等到一個水到渠成的良機。

王安石離拜相還有好幾年,自己根本不用那麼著急。

如今執著再求見,固然給王安石留下了一個印象,但是卻是一個負麵的印象。

為何自己能得到富弼,吳充,歐陽修的賞識,偏偏就是得不了王安石的青眼?

難道這就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看來王安石這大腿以後是抱不上。

可是令章越想想來氣的是,為啥章惇就行?

史上章惇被人推薦給王安石。

王安石初時也不想見與推薦人言語,聞惇極無行。

推薦人對王安石道,顧其才可用爾,公誠與語,自當愛之。

後來王安石一見章惇,見章惇這人口才好,又善迎合。於是王安石大喜,得之恨晚。

想到這裡,章越不由更鬱悶了。

章越望著汴京這場雪景,頓時滿生惆悵之意,以後自己路在哪裡?難道自己趟出一條道來麼?還是以後跟著舊黨混?

這時候王安國走出門來,看向章越滿是愧色,然後將自己的卷袋奉還。

章越見了神色一僵,這可是打臉了,連卷袋都不收啊。

王安國一臉無奈道:“三哥就是此番得罪人的性子,度之,對不住了。”

“哪裡,是我才疏學淺,不得令兄青眼罷了,無論如何令兄都是在下最仰慕的人之一,還請平甫替我轉告。”章越心道,自己這不是拿王安石當作初戀,而是王安國,王安禮好歹是自己朋友,不可以令他們二人難堪啊,如此自己損失些顏麵又有何妨。

王安國聽了又是感動又是慚愧,他也奇怪了,章越如此人物,為何自家兄長就是賞識不來呢?

然後王安國看著章越,黃履冒著風雪而去。

章越,黃履正在街上冒著風雪走著,忽有一輛馬車停在自己麵前。

章越猛地一驚喜,抬起頭看見馬車簾子一開,竟然是呂惠卿,心底頓時又失望了。

“度之,安中,不意在此巧遇,”呂惠卿笑道,“這漫天風雪,喝一杯暖酒否?”

章越聞言不由心底一暖,在王安石那被碾出門來,卻在呂惠卿這得到了寬慰,說來說去還是這二五仔最有人情味!

呂惠卿帶章越,黃履上了馬車,到了一處巷口停下。然後三人下了馬車步入巷內,但見曲巷轉了幾轉。

在狹路裡有幾處酒肆,連處酒望子也沒有,不過地方甚闊,有十七八張桌子,坐了幾十條大漢,其中不少人肩臂脖頸處都有紋身,此刻在酒肆裡喝酒劃拳。

宋人市井有好紋身之俗。

章越卻未料到呂惠卿找了此處,不過轉念一想,若是正經酒樓子倒是疏遠了。

呂惠卿笑著與章越,黃履道:“此地倒是我常來的,兩位看如何?”

章越,黃履都道:“悉聽尊便。”

呂惠卿當即入座,命人燙了一壺酒,三五個下酒小菜,當即與章越,黃履便吃酒便閒聊。

一旁酒肆裡吵吵鬨鬨,推杯換盞的,如此反更覺得有幾分煙火氣。

呂惠卿,黃履,章越三位都是閩人,詳談很是投機。

呂惠卿談吐極佳,無論是經義文章,還是治事為官都極有一番見地,而且言語中對二人十分看重,甚至還親自給兩位太學生斟酒。

這不由令章越,黃履二人感到受寵若驚。

吃酒之後,呂惠卿又用馬車送章越他們回到了太學,儘了禮數。

臨彆時,呂惠卿道:“度之,你在司判府上作得那首詩,我倒是覺得極好,他日也拿個畫像,請你為我題一首,可乎?”

章越此刻對此已經有心理障礙連道:“不敢,不敢。”

但呂惠卿卻是大笑。

“我至秘書省後事忙,年前怕是無暇再與二位相聚,到時坐候兩位春試佳音。”

說完呂惠卿拱手作彆。

章越目送呂惠卿離去,然後問黃履道:“你覺得呂蘭台此人如何?”

黃履道:“度之,這等人我哪裡看得透,還有那王司判……也是如此。”

章越點頭,有一說一,不懂得就不胡謅,這是黃履的優點。

黃履問:“度之,你方才很想得到王司判的賞識?”

章越心道,我表露這麼刻意麼?

黃履道:“王司判如此大僚戒心都很重的,貿然如此倒適得其反了。”

章越問道:“若是你想要王司判賞識當如何?”

黃履笑道:“我雖看不透王司判如何想的。我會想若是我當賞識何等人?忠與才二字不可少,卻又有自己的風骨,這樣的人我想不賞識也難吧。”

章越忍不住拍腿叫好,對啊,要換位思考啊。

人品好,有能力的人很容易得人賞識,但若在大佬麵前還有些自己性格就更好了。

“不過說來這呂蘭台很了得啊,我們方在王司判那遇冷,他即巧遇到我們,還請我們喝了暖酒,正所謂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就是如此吧。”

章越點頭道:“說得對。”

章越轉念想到有兩個人,一人你覺得他品行好,可他對你很是怠慢,一人你覺得品行一般,但心底有你,你會選擇哪個人作朋友?

既是王安石那邊的路已是走不通,自己索性走呂惠卿這條路?

章越回到齋舍時,聽聞盧直講找自己。於是章越立即往直講室去了。

但見盧直講道:“度之,曾學正之父亡故,要從太學回去守喪。”

章越道:“此實令人意外。直講需我們養正齋作些什麼?我想到我們齋中正好有一人是曾學生的同窗,可以以他的名義吊唁,另外光齋錢除了今冬的薪炭冬菜采買外還有剩餘,可以拿出些許來。”

盧直講笑著擺了擺手道:“找你來不是與你議論這個,我們太學自會安排。今日找,是我打算推舉你為學正。”

章越聞言心底自是高興,但麵上吃驚地道:“直講,此學正之職不敢當。”

盧直講笑道:“有什麼不好當的,你是此番解試之第三,太學之第二,各齋之中屬你養正齋最是清楚恰當……此事非你莫屬。”

章越垂下頭心想,太學學正,學錄都是正九品,與州彆駕,州長史相同。

有了這個官位,日後即便不在太學中,也可以憑此從朝廷支取俸祿。

如此省試自己就算考不中,也有個官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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