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建國中午收攤兒回來才聽媳婦兒兒說江小小打過電話，讓他們兩個兩口子晚上過去一趟。
說老太太現在在他們家，中午就不回來吃飯，晚上過去大家一塊兒吃頓飯。
範建國也沒多想。
本來他平常晚上擺攤要擺到十一二點，有時候還會擺到半夜一兩點。
可是，外甥女和姐姐讓她們過去吃飯也不能不過去。
要不然自己找不出任何理由。
到了5點多，範建國抱著女兒帶著劉慧麗兩口子，拎了兩瓶罐頭，一包點心過去。
劉慧麗有點兒緊張不安，眼皮子一直跳的慌。
家裡現在日子緊張，彆看買著兩瓶罐頭，一包點心，那兩口子也是心疼的慌。
想一想也是可笑，以前自己吃香的喝辣的，想吃什麼不是挑著來。
現在可倒好買兩瓶罐頭和一包點心，都扣扣嗦嗦，舍不得花錢。
劉慧麗是真的有點兒恨自己。
自己真的是害人精。
人家說娶妻娶賢，娶回一個不好的媳婦兒，那就是敗家的征兆。
看一看範建國娶了自己這麼一個攪屎棍，若大的家業還不就說敗就敗了。
“建國，我總是覺得有點兒不好的征兆，不會是大姐和小小他們發現什麼。”
這件事範建國沒有和姐姐他們說，主要是也怕姐姐對自己媳婦兒娘家有意見。
這件事無論說給誰聽，都會覺得是他媳婦兒乾的好事兒。
可是已經這樣了，媳婦兒的娘家人已經和她斷絕關係，自己要是再因為這樣責備媳婦兒，或者不要她。
這不是逼著這個女人去死。
範建國不是這樣的人，要說他心軟，的確是心軟，再怎麼樣，這個女人也是給自己生了女兒的一個人。
自己總不能逼著她去死。
是個男人，再苦再累自己撐著。
“沒事兒，你彆太擔心，有我呢。”
女兒瘦瘦弱弱，很乖巧的樣子，靠在爸爸的懷裡，好奇的打量著周圍。
因為女兒身體不好，再加上母親身體也不好，最多的時間這孩子都是和劉慧麗待在家裡的炕上。
很少出去，所以看到外麵的一切都很新鮮。
一對爸爸媽媽帶著孩子走過去，那小男孩兒手裡揮舞著剛剛買來的棉花糖，咬的滿嘴都是。
“爸爸，棉花糖真甜。”
“你還是少吃點兒糖，糖吃多了對牙齒不好。牙齒可是會長蟲子的。”
小九羨慕的看著棉花糖，伸著小手。
“糖……糖……”
範建國一頓，女兒從來沒有問他們要過東西，當然也是沒機會要。
站在賣棉花糖的攤子跟前。
“老板，多少錢一個棉花糖？”
狠狠心，範建國想要買一個。
“五毛錢一個！要一個？”
範建國躊躇。
這件事要是放在以前，哪怕是一年之前，自己毫不猶豫都會掏出來。
五毛錢算個球，對於他範建國來說，這輩子享過福，也吃過苦。
可是到了自己女兒的時候，買一個棉花糖，他居然會猶豫。
因為什麼？
因為母女兩個看病需要錢，這五毛錢有時候就是頂了大用。
醫院哪怕差一分錢都不可能讓他們母女兩個在裡麵看病。
手哆哆嗦嗦摸了摸兜兒，最終還是沒能掏出來。
劉慧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作為妻子，她最清楚丈夫那是把一分錢掰成幾瓣花，為了他們母女兩個整個家裡都在吃糠咽菜。
彆看是一個小小的棉花糖，可是他們家居然負擔不起。
今天已經因為買罐頭和點心花了錢，如果再買棉花糖，家裡那就是雪上加霜。
範建國為了給家裡賺錢，每天隻帶著一個饅頭或者乾餅出去，經常中午都不回來吃飯，舍不得在外麵花一分錢。
自己婆婆成天出去撿破爛，就是為了給家裡能多攢點錢。
自己怎麼能不知道好歹！
孩子不懂事，難道她也不懂事？
“孩子他爸！算了！”
這些事是因為什麼，還不就是因為她。
小小的人兒失望的被父親抱著離開了一家三口的背影，讓賣棉花糖的小販不由得撅起了嘴。
“這都什麼人？給孩子買個棉花糖都舍不得，真是窮鬼。”
一點兒都沒有掩飾自己聲音，人家生怕範建國聽不到。
範建國心裡苦澀。
這種侮辱最近他遇到的太多，比起母親去菜市場撿爛菜葉子回來，自己這點兒侮辱又算得了什麼。
一家三口來到了範秀英家裡。
範秀英在院門口看見弟弟和弟媳婦抱著孩子進來，急忙招呼。
“建國，小慧來了，趕緊抱著孩子進屋裡去。就差兩個菜，咱們馬上就開飯，你們先去吃點兒西瓜，屋子裡有切好的西瓜和洗好的葡萄。”
劉慧麗趕緊把孩子放到範建國懷裡，擼起袖子跟著範秀英進了廚房。
“大姐，我幫您做飯。”
以前看著範秀英，她心裡也是一百個不服氣，這個大姑姐在她心目中那就是占了弟弟天大的便宜。
再說了，自己嫁的是範建國，又不是嫁的範秀英，動不動這個姐姐還跑回娘家來做主。
這一點最讓她看不慣，可是這會兒事情發展到這一步。
看著大姑姐對他們從來沒有兩樣的態度，她不知道範建國沒說過，還以為大姑姐是真心為他們好，自從嫁進這個家，大姑姐雖然看不慣自己，可是從來也沒有當麵給自己沒臉過。
就衝這一點來說，人家大姑姐比她想象的更通情達理。
“小慧，不用進來做飯，就剩兩個菜。你趕緊進去招呼孩子，你這身子骨又不強，這裡油煙這麼大，一會兒嗆著怎麼辦？快快，快進去，還跟大姐客氣什麼，來到我們家就跟在自己家一樣。”
範秀英直接把人攆了出去。
劉慧麗看著廚房裡忙乎的大姐，眼睛又不由得紅了。
以前自己太狹隘，動不動很多事情總是覺得彆人占自己的便宜。
看到範建國對江小小這個外甥女，那幾乎是言聽計從，而且對這個姐姐和姐夫好的不得了，她心裡是羨慕嫉妒恨，覺得範秀英這樣的他們家天大的便宜，自己的丈夫就是個大傻子。
可是這會兒她當然知道。
人家這才是真正的親兄妹，彼此之間一點兒生分都沒有，而且這個大姑姐對自己已經算是夠好。
知道她身體不好，從來自己來大姑姐家吃飯都沒有用過她動過手。
和自己娘家人比起來，婆婆家的人簡直好的能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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