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一眼過後,導演喊了“卡”,她的眼神一收,瞬間又變得沙雕了起來,跑到一邊:“眼藥水呢?”
她趕緊滴了兩滴眼藥水,又跑去監控器那邊看看自己的表演,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修改的地方。
這是女主第一次發現女配可能有問題的時候她的眼神。在女主這邊其實是有點細思極恐的,根本沒有發現一直在找的殺人魔王就在旁邊安然的潛伏,每天輕聲細語,甚至還喜歡去看畫展,看話劇,逛博物館。
除了夏思雨的瞬間變臉之外,商菲兒也要演出來一開始一團迷霧,後來忽然發現不對,惡魔竟在我身邊的那種驚悚感。但因為還沒有完全確定,更是一點證據都沒有,所以這裡隻能按兵不動。
但是看完之後,夏思雨卻對自己的表演不是很滿意:“不對。”
導演轉頭,其實他也有感覺到那種微妙的不適,但是他不是那種名滿天下的大導演,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對,不對。”夏思雨一直說著不對,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剛剛的表演沒有什麼問題,以往她也要演過這種立即要有變化的雙麵人電影,比如《傾國傾城》,比如《虞美人》。
但是她總感覺,這裡的處理總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但是怎麼個不對勁,她也說不出來。
她說著說著,自己順手拿了瓶水,也逐漸踱步。她最近這段時間練身段練得有點走火入魔,連走步也走成了台步,手臂一抬仿佛要拂袖的感覺。
她走到大門口,沒人敢攔她。這幾天她和商菲兒兩個人“隔空鬥法”,搞的A組B組兩個組的人都戰戰兢兢。不過也拜她們所賜,各位演員起得早走得晚,背台詞對戲也對的比其他的電影要認真許多。拍攝進度大大提升。
夏思雨一路若有所思的走到大門口,正好看到隔壁的劇組似乎是在演什麼仙俠片,放了不少鴿子在空中盤旋。夏思雨遠遠看見了,當年有京劇大師,每天早起看鴿子,回家看遊魚,來鍛煉眼力,夏思雨最近這段時間看得多,眼神不自覺的就追隨了上去。
她出來,劇組裡其他人也不敢打擾,導演正好讓大家休息一下,順便看看畫麵,看有什麼地方要調試的。
等了十五分鐘,裡麵商菲兒在裡麵把這段台詞背了又背,夏思雨還沒進來,她有點不太滿意,但又不想直接跟夏思雨對線,於是轉頭問了導演:“導演,可以開始拍攝了嗎?”
導演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半天也點點頭:“好,我去問問。”
他剛轉身,就看見夏思雨一臉淡定的進門,臉上似乎看不出她有什麼過多的表情,導演問:“休息好了嗎?”
夏思雨點點頭,把礦泉水瓶隨意的放在一邊。商菲兒還特意看過,水瓶沒有什麼不同。
如果她出去是耍狠,練眼神,那水瓶應該會被捏皺一些,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的吧。
再開拍,前麵的部分和之前沒什麼不同。
終於到了最後一幕。
因為之前做好了準備,這回商菲兒不僅並不害怕,反而還有一種看戲的意思。
她最近和夏思雨在劇組隔空鬥法,剛剛又試探了她是不是真的把整個劇本全都背了下來。但演戲又不是看劇本,還是要演出來的。
她把自己做到最好,然後淡定看著夏思雨能如何表現。
劇情隨著兩人一來一往的台詞,說到了最後這裡。
之後夏思雨回頭。
這一回眸,正好撞到商菲兒眼裡,說實話,比之前那一次尚且不如。她眼裡狠辣少了,反而更多的是不屑,冷漠和目空一切。
商菲兒一開始表情還是演出來的驚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看了她眼睛,看了她瞳仁之後,忽的刷了一下,寒毛瞬間豎了起來。
怎麼說,夏思雨此時的眼神,不像是那種妖怪要吃人,恨不得一口撲過來的表情。她看著商菲兒,也就是劇中的女主,就像是一個神仙看著一個將死的凡人。她剛剛出門,看到了飛來飛去的鳥兒。若是平時,她隻會追隨著鳥兒鍛煉眼力,但現在,代入人物,她想的就是——這些鳥和那些死掉的人沒什麼區彆,不過一件“標本”罷了。所謂的一些凶犯之所以喪心病狂,是因為在他眼裡,你跟小鳥、螞蟻沒有區彆,死了就死了。
你會因為踩死幾隻螞蟻而目露凶光嗎?不會啊。因為在你的眼裡,根本沒有把螞蟻當成同類。此時此刻的夏思雨的眼睛裡,就是這種表情。
但這種根本不把人命當人命的眼神,初看好像沒有那麼震撼,但猛地回想起來一身雞皮疙瘩,才更讓人不寒而栗。
至少,商菲兒雖然按照劇本做好了應對她的準備,但在看到那一眼了以後,還是會不由自主的後怕。
那是一種本能的畏懼。
就好像此時此刻的小雨傘,真的就是那個劇裡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如果哪天自己惹她不高興,就會被她悄無聲息的乾掉!
這年頭,演黑化或者演霸氣的時候,好多明星畫著濃重的煙熏妝,那妝感重的,上眼角都勾到眉梢了。視覺效果是比較恐怖,那可不,都化妝成這樣了,就差在臉上寫著“快看我是壞人”的字樣。至於聲音——哦,抱歉,都是配音演員配的音。
能不化煙熏妝,用自己的原音來演戲,已經是當今演藝界稀缺的敬業人口。能一個眼神展現出狠毒來,已經算是很不錯的表演了。
但夏思雨此時的表演不一樣,初看並不驚豔,甚至覺得還比不上她前一條。但是,仔細一想,這樣才符合一個冷靜鎮定、殺人不眨眼且把犯罪當成藝術的人的眼神。
彆人是“演”,她仿佛是當真的!
商菲兒越看越怕,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後稍稍退了一點點,甚至,連冷汗,也在此時悄無聲息的從她的額角,滑落下來。
但這種目光也就是那麼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