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老拿回平板，並沒有遞還給平魁，而是拿在手中，又細看了一下模型圖，緊皺著眉頭，點頭道：“這些乾屍如果不是人為製造出來的，那必然就是自然乾屍，懸棺法葬可能就是原因，隻是……”

說到這裡，封老眉頭又蹙了一下，對平魁問道：“裝著這些乾屍的棺材裡有沒有燈心草、木炭、石灰等吸水物質的東西？棺內環境是否乾燥？”

平魁當日是有跟著一起下來，幾乎不用回想就搖頭道；“沒有，棺材內沒有這些東西，我們下來的時候，這些木棺材還懸在空中，突然血鏈子崩斷，棺材掉了下來，是否乾燥，倒倒是沒注意。”

封老聽完沒有說什麼，隻是把目光投向正在被兩位曆史學家研究著的棺材木上，平魁眼力勁好，立刻道：“封老要過去查看那些棺材木嗎？”

“晚點。”封老搖了搖頭，他這邊的驗屍工作還沒做完，也無意在這時候去打擾兩位曆史學家的研究，他的目光在收回來的過程中掠過地下空間的山壁，隻一眼，眉頭就快擰成麻花了。

葉梵順著封老的目光，她明白他皺眉的原因，形成自然乾屍的條件苛刻，這裡是地下空間，本身就是陰濕之地，即便是以懸棺的方式，棺材不觸地，但觀山壁上泥土的濕意，便已不符合自然乾屍的條件。

她自是知道這八十一具乾屍不僅是人為製造出來的乾屍，並且比誰都清楚，它們是怎麼被製造出來的，它們是祭靈邪陣的‘靈’，整個地下空間在千年間又演變出一個聚陰之地。

這個一個千年聚陰之地，常年被陰氣繚繞，怎麼可能乾燥得起來，她可以肯定，對這個地下空間泥土環境等各方麵的檢測，得出來的數據必然是破表的陰濕地。

但是這些她現在不能說，隻能想辦法一點一點透露出來，而且她相信她師傅，能通過法醫手段檢驗出來。

玄學，其實也是一種另類的科學。

“梵梵，準備下，開始做解剖。”封老將平板遞還給平魁，走回解剖台，眸光沉穩而銳利。

“是。”葉梵把旁邊的醫用屏風拉開，朝平魁點了一下頭，示意他先離開，不是不給看，而是怕他在旁邊看了受不了，會影響到封老。

一名天師，見多了鬼怪，不見得就能麵不改色地直麵解剖現場。

平魁看了一眼封老拿起的解剖刀，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封老並沒有立刻剖開乾屍，而是先讓葉梵動手，取下屍體的皮膚，毛發等，以備後麵的檢驗，然後這才開始下刀。

先是開顱，封老下刀很穩，也很小心，葉梵在旁邊屏氣凝神，這是一具千年乾屍，還是經過特殊處理的乾屍，她也不肯定顱腔裡會開出什麼東西來。

當腦顱被打開的一瞬間，一老一少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麼會這樣？”封老愕然不已，拿著手術刀的手都在抖著，一具千年的乾屍，顱腔內的腦組織和腦脊液居然都是完好無損，就像是一個嶄新的，剛死亡屍體的頭顱。

這樣的乾屍完全超出了封老了認知。

葉梵在驚訝之後反倒鬆了一口氣，以那樣的方式的製造出來的乾屍，魂靈封印在體內，乾屍千年保持著剛死時的樣子，毫不奇怪。

然而對一個驗了一輩子屍，初次真正接觸到超自然力量的老法醫無疑是難以是巨大的衝擊，看著封老無從下手的解剖刀，葉梵默默在心裡念了句：師傅請見諒，徒兒罪過。

就在葉梵思索著要不要想過個辦法，哪怕厚著臉皮自薦接手，封老卻已然沉穩地繼續下刀，極具有專業而又有感染力的聲音也隨著響起來：“死者顱腔內腦組織完整……顱內並未發現鬆香等用於製作乾屍的特質……”

封老說著，抬起頭對葉梵示意了一下。

葉梵收斂起對師傅專業的讚歎，會意地點了一下頭，將旁邊的一架簡易電鏡移了過來，操作著將電鏡移了過去，自己站在鏡眼後，調整好焦距，清脆的聲音響起來：“顱腔皮膚，顱骨，顱內組織有少量的細菌和細菌芽孢結構，曾有發生過細菌繁殖過程，從細菌的數量等方麵看，繁殖產生這個過程是在短期內發生……”

這個短期內滋生的細菌應當就是那天剛從棺材中掉出來，失了陣法陰氣的蘊養，而開始腐爛的過程，後來特殊事務局做了措施保存乾屍，雖沒能完全抑製住細菌的滋生，但也是極大限製地抑製住。

封老看了葉梵一眼，蒼老卻銳利有神的眼中儘是滿意自豪之色。

他隻在初次見麵那次，帶她進過一次解剖室，那次解剖的是連環斷頭凶殺案中其中一名受害者蔡茜茜的屍體，也是她第一次進解剖室，觀看解剖。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她卻已然如同一個法醫老手。

身為師傅的他隻把她領進了門，一切皆是她自己的天賦與努力，他甚至有種感覺，這次縱使他不來，她一個人也能完成好這個工作。

當然，雖說現在葉顧問也是有了些名聲，不過以她的年齡和資曆，刑偵總部就算對她再看好，特殊事務局也絕不會讓她一個小丫頭來主理此事，縱然她是他封治的唯一徒兒。

解剖完顱腔，封老便開始解剖胸腔和腹腔，有了前麵顱腔的鋪墊，胸腔內五臟六腑俱在，也就算是早有預料。

如果不是許局肯定地說這個‘古墓’存在至少有上千年，單從解剖的情況的來看，這分明就是一具新鮮的乾屍。

這具乾屍的情況實在是太詭異，與已知的乾屍除了外表形態相同，並沒有一點符合，既不符合人工製成，墓裡環境也不足以自然形成，加之千年內裡臟器組織不腐，封老也不敢貌然取出內臟器官，但隻取了一些組織，待仔細化驗之後，再做定奪。

這是目前來說最好最保險的做法。

葉梵協助封老取好內裡組織後，眸光隱晦瞥了醫用屏風後的平魁一眼，借著觸碰乾屍之機，將一縷陰柔霧屬性的元氣打進乾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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