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晟顯然注意到了傅寒的存在，不過之前葉姒也給他們打好了預防針，兩人之間也沒什麼深仇大恨，氣氛倒也還算和諧。
葉桑拿著掃帚想幫忙，被顧晟拎著塞到了傅寒懷裡。
“老實點。”
男人不放心的看了傅寒一眼，目光陰惻惻的，“你彆欺負她。”
“不然今天這事兒沒完。”
以往以傅寒目中無人的性格早就和他當場互相嘲諷起來了。
但這次，男人意外溫順，甚至還乖巧的點了點頭。
讓顧晟隻覺得後背毛毛的。
這傅寒……
是吃錯藥了嗎？
傅寒試探的抱了抱她，見女孩沒有抗拒，他眼眸微微亮了一下，聲音帶著幾分試探，“葉桑桑……”
他喉結微微滾動了幾下，欲要問出口的話咽了下去，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柔軟的發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事實上，葉桑並不討厭他。
傅寒看出來了。
這就足夠了。
小朋友不記仇，他可以慢慢彌補對方，彌補自己缺失的那幾年。
以後傅寒會儘職儘責的對她好，努力做好父親這個角色。
……
到了晚上，雪已經停了下來，大院外挨家挨戶掛上了喜慶的燈籠，朦朧柔和的路燈打在地麵上，每個人的影子被拉的老長。
蘇燁拍了拍身上沾著細雪的衣服，“我去叫葉離他們過來了啊。”
“這院子裝得下嗎？”
“你可以搬個桌子和你兄弟們去外麵吃。”慕琛毫不留情，冷冷道。
就這破地方，叫一群人過來，這貨就沒想過能不能坐這麼多人嗎？
蘇燁關上門，打了個激靈，嬉笑道：“彆啊，都是我兄弟。”
“實在不行擠擠也不是坐不下。”
“等會兒人多熱鬨，到時候一起來跨年。”
他話多的很，慕琛和他聊不起來，於是蘇燁識趣的去找和自己話一樣多的人。
找了一圈，沒看到人影。
蘇燁驚道：“沈初塵呢？我兄弟呢？”
慕琛不想理他，指著廚房裡，聲音涼了涼忍無可忍，“他不想看到傅寒，乾脆去了廚房，你能不能安靜點？”
蘇燁：“好的。”
他安靜了下來，跑廚房去了。
葉桑正在外麵和小夥伴一起放煙花呢，她不敢放，一直站在台前，縮著小腦袋跟個鵪鶉一樣。
乖乖巧巧的。
她不敢放、不代表幾個男生不敢。
蘇瑞瑞和葉年年玩的最嗨皮，其次便是霍宸瑜和沈言安兩人點爆竹。
點了就跑。
嚇得葉桑一直捂著耳朵沒敢鬆手。
沈瑤也害怕這玩意兒，她一隻手攬著妹妹，一隻手捂著耳朵，忍無可忍叫道：“你們特麼玩夠了嗎？”
幾個男生不約而同的停手了。
她還沒鬆口氣，放下手時，下一秒不知道哪裡來的爆竹從不遠處炸開。
嚇得沈瑤和葉桑後退了好幾步。
這哪裡來的爆竹？
葉桑搖了搖頭，小表情直接被嚇懵圈了，她隻覺得哪裡都不安全。
嗚嗚嗚。
這些都好嚇人。
“好玩嗎？妹妹。”
一道嬉笑著帶著幾分懶散的聲音響起，段靳衍趴在房頂上，手裡拿著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的拋著爆竹，仿佛下一秒就能丟他們頭上一樣。
沈瑤：“……”
霍宸瑜：“他好騷哦。”
知道他騷。
沒想到騷到這種地步。
大晚上不睡覺趴房頂，還專門從下麵扔爆竹。
怎麼？
上麵空氣是比下麵新鮮嗎？
葉桑眼眸驚訝睜大，“哥哥。”
段靳衍接著梯子從樓上下來，他手裡有一下沒一下的玩著爆竹，瑞鳳眼微微一彎，小少年聲音乖巧，“妹妹好呀~”
然而這個時候。
很明顯，小仙女並不想認他這個哥哥。
段靳衍有些受傷。
他認真瞅著眼前這個打扮的跟小仙女一樣的葉桑。
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順手從沈初塵兜裡順來的打火機，微微托腮。
小少年笑意深深。
……
晚上飯菜做好以後，不請自來的，包括收到邀請的，因為屋子裡坐不開，乾脆全都坐到了院子外。
葉桑晃了晃小短腿，亮晶晶的看著媽媽倒酒。
她舉著小手表示也想喝。
葉姒從善如流給她了一小口。
這個時候，小朋友該安靜的時候，是絕對能安靜的。
她舔了一口就被辣的不想說話了。
乖乖趴在桌子上，臉蛋微微鼓起。
吉祥物就要有吉祥物的樣子。
傅寒伸出手不放心的碰了碰她小臉，生怕對方把人給喝傻了。
這個時間點已經不算晚了。
小朋友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然後低頭認認真真瞧了瞧爸爸的手機，終於確定了。
她揉了揉眼睛，貓瞳水霧氤氳，小奶音清脆軟糯，“新年快樂~”
還有什麼新年第一天就被軟萌萌的小萌物祝福說新年快樂更讓人高興了嗎？
在座的人想。
應該是沒有了。
葉離撇了撇嘴，不得不感歎，“蘇哥，你家女兒可真乖。”
瞧瞧這聲音甜的。
蘇燁笑了一下，“哦，我家的。”
不得不說。
這句話簡直拉仇恨值。
小姑娘一聲聲爸爸叫的彆提多甜了。
傅寒的心情現如今簡直何止是酸這一個字可以概括的。
正當他在旁邊恰檸檬時，那小姑娘忽地拽住他衣角，童音軟綿綿的，湊近認認真真叫道：“爸爸。”
葉桑眼眸彎成月牙，清亮帶著雀躍：
“新年快樂呀。”
……
那聲爸爸聽得傅寒的心情就仿佛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他眼眸微微亮了亮，隻覺得腦海中仿佛炸開了煙花。
難以形容的心情。
傅寒眨了眨眼，明顯沒從這句話裡回過神來，他後知後覺般，喃喃問：“……桑桑這是原諒我了？”
葉桑這個時候喝得小腦袋有些暈乎乎的。
她小嘴微微嘟了起來，揉了揉泛著水汽的眼睛，不明白傅寒這句原不原諒從哪裡來的結論。
“你又沒欺負人家。”葉桑低低的嘀咕了一聲，道：“要是說，態度問題的話……”
小姑娘思考了一下，“爸爸也是第一次當爸爸……”
葉桑小腦袋抵在桌子上，小奶音迷迷糊糊，“桑桑也是第一次給爸爸當女兒……”
她其實做的也不是很好。
葉桑清楚的知道，相處過程中，她做過哪些錯事。
有氣人的、也有幼稚的。
同樣還有讓爸爸們不理解的行為。
這些她同樣做的不夠好。
但。
人與人之間，不就是一個相互磨合，再到接受的過程嗎？
……
葉桑迷迷糊糊的一番話，讓在場的幾個人安靜了下來。
同時，不約而同的反思起了自己。
無論是霍堯還是沈初塵，在他們眼裡葉桑就是個單純的小傻白甜，不記仇的性子讓一群老父親怒其不爭。
但。
同理。
如果葉桑記仇，他們早就被打入黑名單十幾次了。
旁邊的葉離聽了，也不由嘖了一聲，開口安慰起了小朋友道：
“沒有的事。”
“桑桑做的已經夠好了。”
他晃了晃手裡的酒杯，忍不住笑嘻嘻的道：“你是不知道，當初蘇哥被千夫所指，網上那群人罵得一個比一個難聽。”
“我們幾個兄弟都準備各自找下家了，忙著和其他俱樂部簽約呢，結果就桑桑一個孩子回去找他了。”
每當回想起來。
葉離他們幾個沒有一個不內疚的。
要沒有葉桑在。
誰也不清楚最後蘇燁的結局是怎麼樣的。
或許是回家，也或許是就此自暴自棄。
但這兩個，無論哪一個對於蘇燁來講都談不上好。
沈初塵同樣安靜了下來。
他微微閉了閉眼，回想起來了他們幾個人經曆過的，以及曾經的過去。
如果沒有葉桑的出現。
或許，他們所有人正如小說裡最後的結局一般。
不得善終。
……
每個孤獨的人都渴望光明，他們都曾生在黑暗之中，隻要一個人輕輕拉他們一把。
可惜沒有。
而最後拉他們那一下的，不是彆，而是一個初見時才五歲的小朋友。
所以說啊。
——神明不會渡眾生苦。
——月亮不會奔你而來。
但是。
葉桑會呀。
*
【幼年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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