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礙眼的人，做什麼都心情好極了。

幾個小朋友歪歪扭扭的麵壁思過著，期間時不時回頭，看著蛋糕的方向咽了咽口水。

葉桑站了一會便晃了晃想小身子，她見沒人注意自己，索性邁著小短腿鑽進了廚房裡。

她將腦袋探了出來，看著廚房裡跟大爺似的四處晃悠不敢正事的蘇燁爸爸，當即叫了一聲：“粑粑。”

蘇燁眨了眨眼，偏頭看向自家閨女，“怎麼了？”

“肚子餓不餓？爸爸帶你出去吃東西好不好？”他一連問了一堆的話。

葉桑搖了搖頭，她不餓。

小姑娘咬了咬唇，漆黑的瞳仁微微轉了轉，望著屋裡熱熱鬨鬨的眾人，莫名的有些失魂落魄。

她想起來了，媽媽說的話。

她從來不屬於這裡。

今晚過後，要跟著媽媽回家的。

葉桑低下小腦袋，扣著手心，纖長的眼睫耷拉下來看著像是發呆。

蘇燁隨手從果盤裡捏了個葡萄，垂下眼注意到了小姑娘不在狀態的樣子，那雙丹鳳眼微微一眯，將剝好的葡萄塞到葉桑嘴裡，低聲問，“怎麼不開心啦？”

按理說過生日最高興的不應該是葉桑這個小壽星嗎？

葉桑咬著嘴裡多汁的葡萄，臉蛋微微鼓了鼓，小嘴舔了舔，甜的她貓瞳不由睜大了幾分。

圓滾滾的，可愛極了。

蘇燁噗嗤笑了一聲，親昵的蹭了蹭她臉蛋，問：“到底怎麼了？悶悶不樂的。”

小姑娘仰著頭，沒告訴爸爸自己過了今晚就要跟著媽媽離開的事情，小奶音放軟了，低低撒著嬌，“爸爸，你、你們不會丟下人家的對嗎？”

女孩眼底滿是孺慕和不安的情緒。

蘇燁不明白小姑娘為什麼會問這種話，他垂下眼，揉了揉對方小腦袋，向她保證道：“怎麼會呢。”

他道：“丟下誰都不會丟下桑桑的。”

許是小姑娘的問題太過於莫名，蘇燁擔心她胡思亂想，牽住葉桑的走往門外走了出去。

晚上的氣氛溫馨極了，臨近年關，時不時還有人在外麵放煙火，小姑娘瞳仁亮了亮，看著天上璀璨的煙火，微微仰著白白淨淨的小臉滿是歡喜。

“漂亮嗎？”蘇燁勾了勾唇角，問。

“漂亮！”回應他的是小姑娘清脆的小奶音。

蘇燁不說話了，他微微眯了眯漂亮的丹鳳眼，安安靜靜看著女兒乖巧恬靜的小臉。

其實，這樣平靜的日子真的挺好的。

家人閒坐，燈火可親。

蘇燁大學沒上完就跟著夜色教練去俱樂部打比賽，十九歲的年紀，正是少年意氣風發的時候。

後來，在職業賽場上呆了將近一年，蘇老頭子勸他回去，倒也不是並無道理。

他並非不想回去。

隻是不知道，回去以後要做些什麼。

男人靜靜靠在一旁，猩紅的煙頭在指尖燃著煙霧繚繞，他眸光內斂沉靜，唇角勾了勾忽地一笑。

現在想想。

守著自家女兒也沒什麼不好的。

葉桑揉了揉眼睛，不知想到些什麼，小嘴微微動了動，表情落寞了幾瞬，“爸爸……”

她不想走。

隻是，話還沒說完，屋裡的葉姒便喊了一聲，叫他們過來幫忙。

蘇燁揉了揉她小腦袋，牽著小姑娘走進了屋裡。

廚房裡沒有請傭人，幾個大男人手忙腳亂的幫著洗菜，從沒下過廚房的沈初塵甚至還如臨大敵的看著砧板上亂蹦的魚，手裡拿著菜刀像是在思考怎麼一刀把這個東西砍死。

葉姒嘴角抽了抽。

看著他那寒著臉的模樣，心想。

一個魚而已。

不至於。

真的不至於。

葉桑轉了轉眼睛，剛才的不愉快瞬間被衝刷掉了，她背著小手看著舉著刀的沈爸爸，小奶音叫了他一聲：“爸爸。”

嚇得沈初塵手一抖，直接將魚砍了一刀。

他：“……”

男人臉上罕見的麵無表情了幾瞬，他深吸了口氣，看著被自己砍了一刀的魚，心想著。

長痛不如短痛。

葉桑眨了眨眼，盯著一動不動的魚，莫名憂傷了幾秒，“你把它砍死了。”

沈初塵鎮定的嗯了一聲，伸出手推了推小姑娘後背，示意她出去。

素來有潔癖的慕琛微微蹙了蹙眉，見沈初塵剛抓了魚，又去碰葉桑，語氣驟冷了下來，“彆碰她。”

麵對一廚房的人幽幽的目光，慕琛臉色不變，甚至還道：“洗完手消毒再抱，不然今天你和魚都得給我死一個。”

葉姒：“……”

打擾了。

是個狠人。

沈初塵唇角牽了牽，聽完他的話，若有所思的眼神落到了對方身上幾秒，緊接著哼笑一聲，知道這貨一直看不慣自己。

秉著自家女兒生日，不和傻逼講道理的原則，他倒還真乖乖去洗手消毒了。

顧晟看了，眼皮子微微跳了跳。

進個廚房。

這群人是怎麼搞得跟上戰場一樣的？

沈初塵出去以後，葉桑這會兒還捧著小臉對著死去的魚發呆，她小嘴微微嘟了嘟，對著顧晟憂傷的道：“爸爸，魚魚死啦。”

顧晟對於小孩子這種莫名其妙的悲傷並不感興趣，他微微掀了下眼瞼，聲音清潤，“哦。”

他道：“等一會我會好好地厚葬它，讓它安息的。”

比如清蒸還是紅燒？

葉桑憂傷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她立馬踮著腳尖看到顧晟遊刃有餘的將魚處理乾淨，然後衝洗的時候還看到了一些魚籽。

小姑娘瞳仁閃過抹好奇，她扒拉著水池，小奶音軟乎乎的問：“粑粑，這是什麼東西。”

顧晟瞥了眼她指的，道：“魚籽。”

還善解人意給女兒科普道：“也就是說，魚肚子裡的孩子。”

葉桑：“……”

葉姒：“……”

這科普，說了還不如不說。

果不其然，在顧晟自以為“善解人意”的解釋以後，小姑娘的表情有些呆，晃悠了一下小身子，趴在水池旁邊貓眼蹬大，一副天塌了的小表情格外的可可愛愛。

顧晟內心的想法還沒維持上三秒，隻見葉桑小嘴微張著，圓圓的臉蛋微微鼓起，小奶音咬字清晰的控訴道：

“粑粑，你把它全家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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