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你這丫頭,怎麼做這麼凶險的事兒呢?要是沒遇到這兩位壯士,豈不是……”
陸老將手中的長槍丟給副將,拉著霍鄞的手便開始感謝。一邊感謝,還一邊邀請他去子關好吃好喝。
對此,霍鄞隻想求求老者能不能放過他。
他身上還有傷,真經不起對方這樣晃。要晃,去晃他那表弟行不行?
喬樂:“陸老,你們這麼心急火燎的趕過來,一定累壞了吧。休息,休息一下。”
將陸老拉到篝火旁,喬樂用眼神示意霍鄞站遠一點。
經過一夜的惡戰,娘子軍已成功攻占了整個忘憂林,並迅速布置起自己的箭陣,以防蠻子回身偷襲。
布置好這一切,大家也終於可以喘口氣了。
這不,連哈桑都懶洋洋的趴在篝火邊,用舌頭舔著自己的大爪子。也不知它去哪兒找了條小溪,竟把自己給洗乾淨了。
那一身被火烘乾的毛銀燦燦的,漂亮極了。
似乎是覺得自己乾淨了,它竟主動挪到了喬樂腳邊,想用腦袋蹭她。
見此,喬樂哭笑不得。
畢竟哈桑是洗乾淨了,她身上可還臟著呢。
陸景:“哈桑好樣兒的,少帥沒白養你,都知道護主了。”
抬手對哈桑豎起大拇指,陸景也有些感慨。
原來,今夜的哈桑異常急躁,就守著那城門不走。到了後來,它更是用自己那大爪子去刨城門,不斷的嚎叫。
無奈之下,陸景隻好命人開門放它出來。
真想不到,這家夥居然護主來了。
喬樂:“我們家二哈最乖了,要不是它,我今日還不知該怎麼辦呢……”
摸著哈桑的大腦袋,喬樂也有些感慨。因為她總是會想起方才在林子裡,哈桑奄奄一息的那一幕。
你要是沒了,我該怎麼跟晏哥哥交代啊。
在喬樂歎息的同時,那邊的沐鳶則忙得腳不沾地,不止是她,還有一眾隨軍的軍醫。
今夜娘子軍大獲全勝,可勝利的代價同樣慘烈。
三千人的隊伍,如今已不足兩千,而這兩千人幾乎人人帶傷,重傷者更是超過了三分之一。
這就是戰爭,一點都不講道理的戰爭。
沐鳶:“把那邊那幾個抬給喬樂,讓她先想想辦法!”
被一眾傷員環繞的沐鳶焦頭爛額。她不是醫不好,而是趕不上,畢竟死人的速度,可比她救人快多了。
活死人肉白骨又怎麼樣,她是個人,又不是神。
可偏偏她這兒忙得上躥下跳,那邊卻還有個傻子一直盯著她瞧。一邊瞧,還一邊露出驚歎的表情。
怎麼?沒見過救人的嗎?
瞪了對方一眼,沐鳶又忙去了。
而這被她瞪了的傻子不是彆人,正是閒來無事的霍鄞。
他表弟自告奮勇掛人頭去了,剛認識的小郡主又被老頭兒拉著訓話,那頭狼,算了,那頭狼要咬他……
反正他就是閒得快長草了,所以隨便看看嘛。
霍鄞:“這麼漂亮個姑娘,怎麼老臭著一張臉呢?她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鬱結在胸,需要找人開導開導啊?”
輕撫著下頜,彆說,霍鄞覺得這事兒,他最在行了。
除了他那廢物表弟,就沒有他說服不了的人。
隻不過吧,那姑娘好像不太想理他的樣子……
而在他思考之際,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天而降,穩穩的落在了他的身邊。這般來無影去無蹤的人,自然是他那便宜表弟。
四十裡路,也隻有這貨才能跑這麼快了。
霍鄞:“掛上去了?”
君晏:“嗯。”
點了點頭,君晏的目光卻飄向了不遠處的篝火旁。在那兒,一襲血裙的少女正被一名娘子軍找上,似乎在說些什麼。
火光映照著少女白皙如雪的嬌顏,同時也映襯著她眉宇間,那顯而易見的疲憊。
在京城的時候,這樣的小妖精早就吵著要睡覺了吧。
君晏正想著,卻見喬樂忽然抬手,指向了他們這邊。指罷,她竟緩緩抬步,向他們走了過來。
這一刻,君晏覺得自己的心都漏了一拍。
他知道自己該低頭避嫌,可他就是舍不得移開目光,就是想多看兩眼。
好在喬樂正拿著包袱,一邊走,一邊翻找東西,因此,她也並未注意到君晏的異常。
很快,喬樂便走到了他們麵前。
可喬樂並未跟他們打招呼,因為她顯然不是來找他們的。
她看中的,是他們跟前這塊沒有生火的空地。
因為霍鄞累得都快在地上打滾了,君晏又剛回來,自然是沒有篝火生的。
喬樂:“把她們抬到這邊來吧。”
掏出小鏡子照了照,喬樂在瞥見自己赤得發金的眉心火之後,終於向那邊的姑娘們揮了揮手,表示她準備好了。
她救了哈桑之後,眉心火便跌到了白色。但隨著忘憂林之戰大獲全勝,她也順理成章的蹭到了嶽無雙的氣運。
不止是嶽無雙,還有本該死在戰場上,如今卻還活著的娘子軍們的氣運。
既然這羊毛都出在羊身上,那自己就回饋給她們好了。
很快,一個個奄奄一息的姑娘便被抬到了她的麵前。
沐鳶的眼光很準,這能被她選過來的,個個都是烏漆嘛黑,馬上要一命嗚呼的。所以也省得她四處奔走,一個個的找了。
霍鄞:“不是,她在乾嘛啊……”
這邊,霍鄞也注視著不遠處的喬樂。反正無聊,看誰的熱鬨不是看?
從小郡主這架勢來看,他判斷對方是要行醫救人。
但他卻萬萬沒想到,這位救人的方式竟是挨個跟人家握手,然後喂人家吃一個大街上到處都是的糖豆……
這人都要死了,你這麼乾就離譜。
看著是挺離譜的,可偏偏那吃了糖豆的姑娘們,竟真的一個個緩過了神來。
一個如此,個個如此……
這一瞬間,霍鄞迷了。
一堆亂碼在心底充斥,讓他又忍不住看了看遠處的哈桑。難道這位小郡主真會什麼仙法,能夠起死回生不成……
君晏:“郡主,您那糖豆哪兒買的啊?”
瞥了霍鄞一眼,君晏猝不及防的對喬樂問道。
被他這一問,喬樂這才發現她喂人吃糖豆的動作,竟在對麵二人的眼皮子底下。隻要他們有心,一定能看得一清二楚。
再看看那少年的表哥,對方的眼神告訴她,他似乎對她的法子很感興趣。
不好,她大意了。
喬樂:“你說這個啊,這不是買的,是彆人給我的。”
微微一笑,喬樂故作輕鬆的解釋道。
霍鄞:“彆人給的?敢問,是哪位神人啊?”
狼能救活,人也能救活,這到底是什麼靈丹妙藥啊?而能做出這玩意兒的人,一定是某位得道高人吧?
喬樂:“……”
要不是看霍鄞是顆大韭菜,剛剛還救了她家二哈,她一定不會回答他這麼多問題。
低眸尋思了片刻,喬樂這才道:“是,是我家晏哥哥給我的。”
在說之前,她是斟酌過的。斟酌要怎麼跟霍鄞介紹君晏。
說少帥太生疏,說郎君太親切,說未過門兒的夫君又太詭異,所以,還是晏哥哥吧。
雖說她已仔細尋思過,可真說出來時,還是有些難為情的。
因此她說罷便回身做事去了。
至於對方信不信,又怎麼想,她也管不著。
可她是不想了,那留在原地的某人卻開始心猿意馬了。
鳳眸中有一抹柔情漾開,君晏側眸,耳後竟有一絲淺淺的紅暈。好在月色黯淡,一旁的霍鄞並未察覺。
此時此刻,他還在念叨著喬樂提到的君晏。
這個跟他表弟同名,卻不同命的高人。
他不是沒想過這貨跟他表弟是一個人,可問題是,無論他怎麼對比,從為人處世,到出現時間,再到諸多細節……
對不上,完全對不上。
而且他那武帝舅舅若是有這麼棒的兒子,還需要找他們冠軍侯府唱戲?
怕不是閒得慌吧。
哎……
為了表弟,他可真是操碎了一顆心啊。
盯著身邊莫名其妙開始歎氣的霍鄞,君晏不自覺的往旁邊移了移。
既然他這廢物表哥不再懷疑樂兒了,自己也就沒必要管他了。
至於糖豆……
這哪兒是他給的,分明就是那丫頭拿運氣換的。不過這個鍋,他很樂意背。
隻要是你的鍋,我都背。
喬樂救人的速度極快,畢竟是玄學,她麵前的近百個傷員,不過半個時辰便全部抬走了。
而後麵的事,就要看沐鳶的了。
歎了口氣,她瞧著鏡中那綠中帶白的火焰,無語凝噎。
罷了,會有滴,還會有滴。
隨著時間的推移,整個營地也安靜了下來。除了換班的守軍,將士們都互相依偎,迅速的閉上了眼睛。
一夜未合眼,她們總得休息一會兒。
不止是她們,喬樂也靠著哈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朦朧的火光中,她覺得有人在看她,可她卻已沒有精力去探究。
轉眼間,朝陽已爬上了湛藍的天空。
娘子軍們開始收拾行裝,緩慢向子關方向撤離。而被奪下的忘憂林,則交到了虎勝夫妻與前鋒營的手裡。
他將在此停留,隨時觀察蠻子的動向。
回去的路上,天公又不作美的下起了小雪,陸老與周全在討論戰局,而喬樂則拖著一身的傷,走在冰冷的雪地裡。
哈桑幾次嗷嗚著想馱她,都被她拒絕了。
因為隊伍裡不止她一個傷員,其中比她傷得重的也大有人在。大家都在走路,她可不打算搞特殊。
不過讓她驚喜的是,她的花傘找到了。
當然,不是被她找到的,而是那位叫喬君的少年帶回來的。他說是他早上出去找吃的,偶然碰見的。
說真的,當她聽到這兩兄弟的名字時,都忍不住愣了一愣。
喬鄞、喬君。
尤其是喬君。
若非那喬鄞在一旁高談闊論的解釋,她都快以為喬君跟她真的有關係了。
垂眸,喬樂最終還是沒有多想,因為沒有力氣。
累不說,還被凍得傷口疼。
而與此同時,遠在幾十裡外的北關則徹底亂了。
一聲聲蠻子的低吼從城牆上傳來,透著歇斯底裡的憤怒。因為在他們的城牆上,竟出現了兩顆血淋淋的人頭。
一顆完好無損,一顆麵目全非。
前者是卡羅,至於後者……
一拳打碎身前的巨石,耶律窮奇氣得渾身顫抖。不止是憤怒,還有打從心底裡升騰起來的畏懼。
對王庭的畏懼,與對那攀上城牆之人的畏懼。
據逃回來的下屬說,那顆被打得麵目全非的人頭,就是他那位雄主哥哥引以為傲的兒子。也就是他耶律窮奇的侄子,原本可以依仗的未來……
沒了,全沒了。
此刻,他甚至可以料想到自己回到王庭時,將會承受怎樣的雷霆之怒。
如果守不住北關,他這大將軍便不用做了。
若隻是這一件事,他興許還可以喘口氣,但這兩顆人頭,兩顆不知在何時掛上城樓的人頭,已足以震懾他了。
耶律窮奇:“該死!”
傍晚,夕陽西下,喬樂一行人終於重回子關。
她們以光速整理好自己,而後紛紛出門,衝向了子關的公廚。
在這兒有早已為她們準備好的飯菜,那紅燒肉,個頂個的大。這就是打了勝仗的待遇,無論何時回來,都有熱乎飯吃。
喬樂:“你們不必拘謹,我們這兒都是這麼吃飯的。來,先把碗端上。”
拿起四個土碗,喬樂十分友善的放到了君晏和霍鄞手裡。
對此,一旁的沐鳶很有意見。
畢竟她和喬樂一起吃飯,可沒說要再帶兩個閒雜人等啊。
但是吧,人家人生地不熟的,讓喬樂把他們丟在一邊,喬樂還是做不到的。反正都是吃飯,兩個人是吃,四個人也是吃嘛。
這人多些,還熱鬨呢!
就這樣,四人一起站到了夥夫大叔麵前,大叔還好,那大嬸兒一見喬樂,便立刻跟她念叨了起來。
“郡主啊,您可得對吃點,這一日不見,怎麼又瘦了啊!”
說著,便往喬樂碗裡使勁兒加肉。
那碗裝的,都快要溢出來了。
正尋思著要不要一個個端,身邊卻忽然伸出了一隻手,幫她接住了那屬於她的土碗。果然,又是喬君。
不過她剛想開口,便見不一旁的沐鳶黑了一張俏臉。
原來喬鄞也端了沐鳶的碗,隻是吧,人沐鳶好像不太樂意。
哦不,是非常的不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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