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為此有絲毫負罪與愧疚，這也正是扶淵所要的。
無憂，無慮，從今以後她將永遠站在光之下，幸福快樂。
“枯枯，餘生相守白頭偕老，終究是我食言了。”
他心裡的話，連化作溫柔的目光都不敢。
溫枯也沒想到，她那一拳竟真的將他心口洞穿。
她的力量是強，可她清楚，如今倒還沒到一拳就能解決他的地步。
她的手上沾滿了血，全是扶淵的，他的心在她的手裡被擊了個粉碎，好似流沙從她的指縫間被吹散，不過頃刻間就被這蹦碎的虛空所吞噬。
扶淵的臉色在一瞬間蒼白到了極致，疼。
他彎著腰，大手落在她小小的肩膀上，即便麵對的是小帝姬的肉身，可他的眼睛就好似能穿透這具肉身，看清楚她的神魂。
“就這點能耐嗎？”他笑了，嘴角溢著血，就是死，這個男人也是那副美的人神共憤的模樣。
那隻大手捏著她的肩膀，力度很大，隻要再稍微用點力就能將她的骨頭捏碎。
他的眼神很瘋，充滿了攻擊性。
“一擊殺不了我，死的必是你嗬！”他說罷，另一隻手高舉，衣袖一揮，恐怖的神力儘數揮出。
溫枯的錯愕便立即收了回來。
然而也慢了一步，那些神力如蒼穹墜落，儘數朝她身上砸去。
溫枯凝出的結界，被它砸了個稀碎，她人則像是一片落葉被崩飛了出去。
“轟轟轟！”
神力所過之處，一切儘為塵埃，漫天狂沙化作星雲塵埃，美輪美奐。
扶淵便是被淹沒在這樣的畫麵裡。
背後的血翅在一寸寸斷裂，那折翼的模樣，破碎，淒涼。
溫枯倒飛出去的時候，連神魂都被震出了小帝姬的肉身。
“她是？”
“鳳雲棲！”
看見那神魂，眾人才認出來，那神魂還保持著溫枯的模樣，之前在天宮，他們大多數都是見過溫枯的。
隻是誰也沒想到，這個邪修竟然占了小帝姬的肉身到了三十三重天。
可是，他們之前已發誓要效忠於她，這誓言既是發了出去，又怎能輕易反悔？
塗山女帝也懵了。
“陛下，小帝姬竟被奪舍了？”狐狸們不敢置信。
“難怪小帝姬變得那麼那麼厲害，原都是紅蓮邪君的緣故。”
“可是根本沒辦法討厭紅蓮邪君怎麼辦呀？”
女帝抿著嘴，她不顧危險飛身而上，接住了小帝姬的肉身。
軟糯糯的團子抱在手裡，她才鬆了一口氣。
聯想起福兒之前說的一切，她終於明白，她口中的高人，就是鳳雲棲。
“她救了福兒。”女帝說道，“你們都離遠些，神仙打架，狐狸莫要插手。”
狐狸們齊齊點頭，“我們要記恩，以後要報答邪君的。”
話音落，就又聽得一聲巨響。
“轟！”
那些神力儘數砸在了溫枯的神魂之中。
她渾身一震，悶哼一聲，一種撕裂般的疼席卷全身，每一處神魂都是那種極致的痛苦。
好似那些神力全都湧進她的神魂裡，要將她撐爆。
溫枯閉著眼咬著牙，雙手緊緊握拳，用儘全力承受著這一切。
那是，神源之力！
而此時，眾人隻看見她那絕美的神魂漂浮在蹦碎的虛空之中，周身全是星雲塵埃，她的神魂在迅速膨脹，短短瞬間竟有上百米高。
披散的長發如銀河飄落，半透明的衣裙上綴滿了流光，金芒四射，將星雲的光芒都壓了下去。
她像從宇宙中誕生的女神，星辰穿梭在她的發間裙擺，眉宇鼻唇，皆為星光所染。
那種驚豔與震撼，若非親眼所見，誰也不知該用怎樣的詞彙去描繪。
“神，是神！”
“她竟然是真神啊！”
這下子，所有人都炸了。
若說之前溫枯的神魂被震出來的時候他們還沒發現，現在親眼見著她的女神形態，人都傻了。
數萬年來，他們以為的紅蓮邪君，見不得光的邪道祖宗，竟然，竟然是神？！
還是真神？！看起來是比聖尊還純的神。
天啊，他們這是做了什麼孽了啊！
一時間，眾人又齊齊跪在了地上，甚至有人已經開始磕頭了。
那雙手合十不住禱告的模樣，虔誠的像是上廟燒香拜佛的信徒。
“這……才是你的真實模樣嗎？”白曦唇角的血都還沒乾，看見這一幕，他也愣住了。
難怪，當初收她為徒時，發現她有仙根。
那個時候溫枯還開玩笑說，她上頭有人。
原來不是她上頭有人，她才是上頭人！
“你竟是……神。”白曦多多少少有點不配的感覺了。
步無邪更是震驚的說不出半個字來，他仰著頭，隻覺得在她跟前，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麼渺小。
一旁的宋致更是向下巴都要掉了。
“這……這哪裡是大腿……我眼睛都要瞎了！”話落，她還拍了步無邪一巴掌，“我主人，是神！”
她做夢都沒想到，當初在魔界被溫枯打下主仆契，是她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好美，她真的太美了！”宋致都要流口水了。
“又美又強，難怪那些巨獸會叫她美強主上！”宋致決定以後跟著它們一起這麼喊了。
與此同時，六界之中星空變幻。
這一夜，所有人都瞧見，夜空之中出現了一顆金色的星星，有太陽那麼大，將整個夜空照耀的宛如白晝。
虞國，天鑒司的觀星官趕緊稟告，“陛下，娘娘，金星耀世，神顯，神顯啊！”
貴妃抱著小兒子，望著那顆金星，“陛下，我好像感覺到了枯兒的氣息。”
皇帝擁她在懷，“那孩子福氣大著，如今必然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大放異彩。”
貴妃點點頭，“要是驚鴻在……”
皇帝打斷了她的話，“他在的，宇宙之大，星辰之多，他總會以某種形式存在在這個世上。”
“或風，或雨，或路邊的花，池裡的水，天上的雲，清風山崗，星辰大海，他都在其中。”
貴妃長歎一聲，“可那些，都已不是他了……宇宙星辰，是起源，是歸宿，宿命輪回，再也沒有同樣的他了。”
扶淵消失的時候，溫枯的那縷殘魂回到了她的身體裡。
和神源一起。
他來的那麼璀璨，消失的又那樣徹底，甚至在溫枯的眼中，都沒留下丁點兒的印記。
溫枯直勾勾的看著他消失的地方，隻剩璀璨的星雲，他的身體好像化作了塵埃，風一吹，什麼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