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這點出息!陛下富有四海,會差你這點小錢?肯欠你錢,那是給你麵子,還能真虧了你?臭小子,你沒事就偷著樂吧——”
李世民哼了一聲,不想看這廝死要錢的可惡嘴臉。
王子安直接都呆了。
還是第一次見,能把賴賬不還說得這麼清新脫俗的。
對不起,請不要給我麵子——
王子安默默地吐了個槽,不搭理李世民那一茬。
“你以為皇帝跟你似的,沒有一點心胸格局?知道什麼是大局為重不?趕緊給我錢,就是大局為重——算了,這種國家大事,跟你這樣的一個小商人就說不明白……”
李世民:……
嘿,你還跟我說不明白了!
不過,看在這臭小子即將為自己大賺一筆的份上,不跟他計較了。
高興,就玩!
舒舒服服地往椅子背上一躺,二郎腿一翹。
“啥也彆說了,馬上就要發財了,今天咱爺倆必須先好好慶祝一下——你去整倆菜,待會好好喝一杯——對了,火燒肉和韭菜豬肉餡的水餃記得安排上,其他的你看著安排……”
嘿——你還學會點菜了!
王子安瞧著這廝那跟回到家的小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有的吃就不錯了,你還挺挑——”
說是這麼說。
還是起身做飯去了。
話說,自從蹭到這廚神的廚藝之後,幾天不親自下一次廚,就覺得手癢——
就喜歡看各種食材,在自己手底下變成各色美食的滋味。
啊呸——
這個念頭剛一想,就被王子安趕緊驅逐出腦海。
這個想法太可怕了,這是想要讓作者改成回到大唐做廚師的節奏啊。
見王子安去做飯了,李世民開始背著手在王子安書房裡轉悠。
幾天沒見,書房裡又多出幾幅書畫作品。
最後,他在一副名為《漁家傲*雪裡已知春信至》的書畫麵前停住了腳步。
書畫的核心是一副梅花,用筆秀俊頸健,布局嚴格緊湊,墨色淡雅,棱角分明,皸裂的樹皮和細膩的枝條之間,以線描結構出細膩的花蕾,把梅花橫溢斜出,而又妙趣橫生的形態刻畫的淋漓儘致。
旁邊,還用一種古拙的字體,寫著一首精妙的小詞。
“雪裡已知春信至,寒梅點綴瓊枝膩。
香臉半開嬌旖旎,當庭際,玉人浴出新妝洗。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瓏地。
共賞金尊沈綠蟻,莫辭醉,此花不與群花比。”
最讓他無語的是,落款竟然是李清照!
李清照是誰?
這狗東西,當著彆人的麵,也就算了,現在自己在家畫著玩,也搞這一套,自己騙自己很好玩嗎?
不過,這副作品是真好啊。
可謂字畫詩三絕!
當天晚上,送走李世民後不久,王子安回到自己書房看書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剛畫的《漁家傲*雪裡已知春信至》不翼而飛!
臥槽——
一想到,李世民臨走的時候,那一反常態,步履匆匆的樣子,王子安頓時無語。
這狗賊,又偷我東西!
於此同時,皇宮甘露殿。
李世民正得意洋洋地衝長孫皇後展示著自己的成果。
“觀音婢,瞧瞧,我得到的這副字畫怎麼樣?”
“不是我吹,這絕對是巔峰之作,放在市麵上,萬金難求的佳作。你看,這詩,這畫,這字,相得益彰,妙不可言啊——”
李世民意猶未儘地看著眼前的字畫,讚歎連連。
長孫皇後臉上也不由露出欣喜的神色。
“果然是絕世佳作,古拙之中,又有創新,尤其是這詞,跟尋常那些豔麗奢靡絕不相同,反而可見清雅高潔之意——”
長孫皇後說完,忍不住指著上麵的署名,好奇地問道。
“這個名叫李清照的到底是何人,竟然有這等才學造詣?”
李世民聞言,不由笑眯眯地擺了擺手。
“還能有誰?我們家那位寶貝女婿罷了——”
“子安?”
長孫皇後臉上不由露出一絲恍然的神色。
笑著嗔怪道。
“這孩子,就會搞怪,好好的大才子當著不好嗎?你看看這,就沒見他的作品上麵重過名——用自己的名字不好嗎?”
卻見李世民神秘兮兮的一笑。
“這臭小子,年紀輕輕的就想著藏拙——這等才華,能藏得住嗎?你放心吧,想藏拙,哪有那麼容易?此事,我早有安排——”
說完,衝著外麵伺候的女官招了招手。
“去,把這首詩也送過去——”
“作者的名字?”
女官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老辦法,換成長安侯——”
女官心中了然,捧著李世民剛剛謄抄不久的詩句,腳步輕盈地下去安排了。
長孫皇後不由啞然失笑。
“你這是要幫他出詩集啊?”
李世民得意地點了點頭。
“這臭小子,正事不乾,年紀輕輕地,天天就想著韜光養晦,這能行,怎麼擔當大任?”
說到這裡,他老神在在地坐下來,抿了一口長孫皇後親手做的參湯。
“我們這些當家長的,啥心都操著,真難啊——”
長孫皇後笑而不語。
不用說,自家這位二郎今天心情很美妙。
果然,又是一個美妙的夜晚。
一番雨疏風驟後,李世民心滿意足的翻身下馬,躺在柔軟的被窩裡,即將閉上眼睛睡覺的時候,好像想起了什麼,忽然輕聲失笑。
“觀音婢啊,我覺得我們那位好女婿最近快要倒黴了——”
長孫皇後見他語氣輕鬆,甚至很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不由嗔怪地輕輕拍了他一下,好奇地把腦袋湊過來。
“怎麼回事,快說說——”
一陣竊竊私語之後,黑暗中想起長孫皇後的嗔怪聲。
“你也真是的,也不提醒他一下,尉遲將軍好像最忌諱人家提這個……”
“不用管,不用管,有我看著,出不了什麼大事——再說,他們兩個,誰收拾了誰我都開心,哈——”
……
王子安渾然不知道,自家老丈人在自己背後偷偷搞事。
小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
早晨起來,拎著自己的兩把大錘子,在薛仁貴仰慕驚歎敬佩的目光中,耍一趟擂鼓甕金錘。
洗漱完畢後,就著新鮮出爐的小籠包,幾碟精致的小菜,外加一碗豆漿,來一頓美味的早餐。
值得一提的事,如今的早餐,再也不是一個人吃了。
薛仁貴兩口子和小道姑蘇飛兒也跟著一起。
柳氏還算矜持,蘇飛兒姑娘,從小在深山中長大的,雖然是個小傲嬌,但吃起來哪裡懂什麼矜持?
兩手接著小籠包,吃得小臉鼓鼓的,更隻白嫩嫩的小包子似的。
“小蘇蘇,喜歡吃包子啊?這好辦,回頭我親自給你做一頓狗不理包子,保你吃到停……”
正抱著包子猛乾的蘇飛兒瞬間動作凝滯,目光惱怒地抬起抬頭來,眼神不善地看向王子安。
手中包子已經在躍躍欲試,眼看就要飛向王子安的腦門。
就連薛仁貴和柳氏也不由詫異地抬起頭來。
這玩笑好像開的有點過分了啊——
王子安正說的高興呢,忽然覺得氣氛有異,頓時就說不下去了,有些茫然地抬起頭來。
然後就看到了鼓著一雙好看的大眼睛,氣呼呼地瞪著自己的蘇飛兒。
王子安:……
啊,這——
姑娘,誤會啊!
望著小道姑,那胸脯挺得,波濤起伏,這都快要衝出衣襟了,最糟糕的是,那小手眼看著就要往劍柄上摸。
嘿,這小暴脾氣!
動不動就想摸大家夥,這能行?
王子安二話不說,趕緊一把給揪住了。
“蘇蘇姑娘,誤會,稍安勿躁啊——”
蘇飛兒的小手,冷不丁被他握在掌心,下意識一抽,沒抽動,再抽,又沒抽動,一張俏臉瞬間漲得通紅。
王子安隻覺得觸手溫潤,柔弱無骨,手感實在是太好了,於是下意識地就伸出小手指,輕輕勾了勾她那軟乎乎肉嘟嘟的小手心。
天地良心,真下意識的。
“你,你快放手——都,都看著呢……”
聲音細弱蚊蠅。
說著,蘇飛兒還瞥了一眼薛仁貴夫婦。結果,這兩位,眼觀鼻,鼻觀心,在那裡一本正經地喝豆漿,正選擇性失明呢——
薛仁貴兩口子也很難。
師父和小道姑打情罵俏,自己能咋辦?
放手?
放手是不可能放手的!
“我給你說啊,剛才說的狗不理包子,真的是一種地方名吃,皮薄餡大、口味醇香、鮮嫩適口、肥而不膩,嘬一口,滿口鮮香——”
“你先答應我,彆鬨——”
王子安覺得吧,得先消弭了危險再說。
至於,還攥著人家姑娘的手呢,不重要,反正咱不是個小氣的人。
蘇飛兒耳朵根都快紅透了。
但偏偏掙不開王子安的大手,隻得又羞又惱地道。
“放手,我,我不鬨——”
王子安這才意猶未儘地把人家小手鬆開。
真軟乎啊。
“回頭給你們做啊——”
王子安笑嗬嗬地拉開椅子,重新坐下,跟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
“我,我吃飽了——”
小道姑落荒而逃。
啊,雖然做了無數的心理建設,覺得聽從師父和師兄的安排,但事到臨頭,還是忍不住一陣慌亂。
“喂,蘇蘇姑娘,待會彆走遠了,我一會去逛街,記得保護我啊——”
“不要——”
蘇蘇小道姑,頭也不回的逃西跨院去了。
薛仁貴和柳氏:……
師父,您能找個走心一點的理由嗎?
王子安也不管他們,樂嗬嗬地把最後一口豆漿倒到嘴裡。
“仁貴啊,你師妹今天家裡有事,不過來了,你呢,沒事彆在家死讀書,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該帶著媳婦出去溜達的就出去溜達溜達,長安繁華,不要輕易辜負啊——”
說完,站起身來,施施然地走了。
當侯爺真好,最起碼不用自己收拾碗筷了。
蘇飛兒還能跑到哪裡去啊。
王子安這邊一杯白開水還沒喝完呢,就被自家師父笑眯眯地送回來了。
“好孩子,你反正也要嫁人的,你看,還有比這位侯爺更合適的嗎?長得好,性子好,有才華,咳,還有可能是仙家子弟……”
然後遞過來一個鼓勵的眼神。
“乖——去吧,大膽一點——”
還能怎麼辦?
自家師父不爭氣,蘇飛兒姑娘也很無奈啊——
磨磨蹭蹭進大廳了。
也不說完,抱著長劍,隔著王子安遠遠地,找了個座位坐下了。
王子安不由啞然失笑,施施然地站起身來。
“蘇蘇姑娘,走了,今天不看雜耍了,出去買點零食,我們去梨園聽曲——”
蘇飛兒一聽,眼睛頓時一亮,雖然沒有搭話,但身體卻非常老實,抱著長劍,一聲不吭地跟了上來。
早就聽人說過梨園的熱鬨,終於可以去見識一番了。
唐朝的梨園,是市井娛樂的場所,吹拉彈唱,雜歌雜舞,表演什麼的都有,甚至有些歌舞,還雜著一些對白,都有些類似後來雜劇的味道了。
而且,有意思的是,誰都可以上去表演。
如果有那位貴客,一時興起,也可以上台表演,載歌載舞,與民同樂,大家也不會吝嗇自己的掌聲。
王子安去看過幾次,覺得還蠻有意思。
雖然很想低調,但他們這個組合,根本低調不了啊。
男的,風度翩翩,俊美無儔,女的,雖然抱著長劍,還穿一身寬鬆的道袍,但曲線曼妙,搖曳生姿,走到哪裡,都宛若一對璧人。
好在,王子安一身華服,手帶扳指,腰間還掛著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玉佩,裝扮氣度,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子弟,等閒之人,也不敢輕易招惹,倒也沒遇到什麼不開眼的閒漢惡少之流,上前找茬,然後當場打臉的狗血劇情。
唉,可憐的作者,又少了一次水字數的機會。
有迎客的小廝,親自把兩人迎到最前麵的位置坐下,點頭哈腰地送上瓜果茶點。
王子安隨手摸出幾十個大錢賞了下去。
小廝頓時眉開眼笑,伺候的更加殷切了。
“這位公子,夫人,您今兒算是來著了,我們園子今天來了一位舞劍的高手,那劍舞,耍的好看極了,保您不虛此行——”
雖然蘇飛兒穿著道袍,但現在的達官貴人,家裡女眷穿道袍出來的多了去了,所以,他一看蘇飛兒貌美如花,又低眉順眼乖乖地站在王子安身邊,下意識就以為是王子安的妾室或者婢女了,直接稱呼升格,夫人送上。
一般這時候,若真是妾室,都會有賞錢下來。
這些人也有這些人的生存智慧,知道眉眼高低,清楚什麼樣的客人可能會有油水可撈。
誰知道,這次有點失算,恭維完後,抱劍的美女霞飛雙頰,神色間竟然有些羞惱,那裡還敢多嘴,打著躬,一溜煙地跑了。
那狼狽的小樣,瞧得王子安不由啞然失笑。
剛才那小廝走得太快了,不然他還真準備再賞他幾個大錢。
梨園聽曲,要的就是個心情,曲藝好壞倒是其次。一想到,今天又將有一大筆收入進賬,某些人家可能要傷筋動骨,就忍不住心情大好。
王子安坐在這裡,看著舞台上,時不時有人跳上去,載歌載舞地跟著樂嗬一番,也不由來了興致,隨手招過遠處伺候的小廝,低聲吩咐了幾句。
然後,施施然地站起身來,往舞台走去。
看他這一身裝扮,就知道又要有貴人上去與民同樂了。尤其讓人意外的是,這貴人長得劍眉星目,宛若玉樹臨風,故而,剛一亮相,就迎來一陣此起彼伏的喝彩聲。
尤其是婦女,聲音尤為熱烈。
王子安站在舞台上,嘴角微微上翹,目光仿佛穿過了層層樓閣,望到了某個有趣的場景,嘴唇輕啟。
一段名唱腔,悠悠然響徹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