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管事,是幫自己修建山莊的幾位管事中最年輕的,好像是姓廖,是這次給自己府上裝修的總負責人。
瞧著,大約有三四十歲,麵容黢黑,身材精壯,走起路來,腳下帶風,一看就是位雷厲風行的人。
王子安停下腳步,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廖管事——”
麵容黢黑的廖管事馬上露出興奮的笑容,他想不到,這個年輕的侯爺竟然還記得自己這麼個小人物,臉上的神色愈發恭敬了。
“您說的鋼化玻璃什麼時候能到,還有您說的那些壁畫,是我們先留出位置來,還是看到等看到實物之後,再統一裝修?我們這邊好估摸一下工期,看看能不能緊著在年前給您裝修完——”
說著,還討好地笑了一下。
沒辦法,與其說這是一次裝修,不如說是一場進修。這位侯爺的那些要求和隨口的指點,都讓他們眼界打開,隻覺得如同發現另一個世界一般。
無論是城東建築隊那邊鋪設的地暖,改建的廚房,還是自己負責的門窗改造,桌椅打造,以及牆麵的裝飾,都讓自己耳目一新,驚為天人。
王子安沉吟了一下,笑著衝他點了點頭。
“辛苦你們了,回頭我給大家夥加餐——玻璃和壁畫的事,我會儘快處理,估摸著再有三五天就能到位了——”
廖管事得了準話,興匆匆地下去了。
不大一會,就聽後麵傳來了工匠們歡呼的聲音。
在長安侯府乾活,實在是太愜意了啊。
不僅能學到好多的東西,夥食還好到爆炸,時不時還會給加餐,吃上一頓香噴噴滿嘴流油的豬肉。
美得很!
“鋼化玻璃,什麼鋼化玻璃?”
廖管事走後,李淵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那天說這事的時候,李淵、裴寂和長樂正好晚了一步,沒有聽到王子安的對鋼化玻璃的介紹。
“沒什麼,就是一種像鋼鐵一樣堅硬的玻璃而已——”
長樂還不覺怎麼,李淵和裴寂卻不由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像鋼鐵一樣堅硬的玻璃!
玻璃他們知道,就是琉璃的意思。王子安這孩子也不知道為什麼,經常喜歡把琉璃叫做玻璃。
王子安正琢磨著怎麼解決壁畫的事呢,沒有覺察到氣氛有異,隨意地擺了擺手。
“對了,你們認識比較有水平的畫師嗎?我這邊客廳裡還缺幾幅上點檔次的壁畫——”
他不是不知道閻立本,但人家閻立本什麼人物啊,父親是前隋宰相,兄長是大唐將作大匠,自己也是堂堂的刑部郎中,朝中大臣。
以自己的身份,上門求一副畫還有可能,讓人家來給自己畫壁畫?
李世民都不帶這麼作踐人的!
所以,他也不敢想這事,就琢磨著,能找幾個高明的畫師也行,反正自己也不懂繪畫,差不多也有那個意思就行了。
“認識啊,閻立德,閻立本,這兄弟倆畫的都不錯……”
李淵下意識地回了一句,旋即意識到有些不對,抬起頭來一看,王子安正眼神怪異地看著自己呢。
當即乾咳一聲,急忙補救。
“咳,就是遠遠見過一次,遠遠見過一次,沒什麼交情——”
見這老頭在那裡欲蓋彌彰地解釋,王子安不由啞然失笑。
也不戳穿他,似笑非笑地調侃道。
“照你這麼說,我還認識皇帝呢——遠遠見過一次呢……”
李淵:……
這能一樣嗎?
你堂堂一開國縣候,連皇帝是誰都不知道——
當下,兩個人相視一笑,看對方都跟看傻子似的。
就在這時,忽然見看門的青衣小廝,腳步輕快地跑了過來。
“啟稟侯爺,前刑部郎中,將作少監閻立本求見——”
王子安:……
這麼邪門的嗎?
提誰誰到——
“有請——”
青衣小廝王猛當即,精神抖擻都出去了。
不容易,終於遇到一個能攔住的客人了啊……
李淵不由瞥了一眼身邊的裴寂,裴寂當即心領神會,乾咳一聲站出身來。
“我家裡和這閻少監還有些淵源,你們先在此稍等,我去迎接一下——”
當即,快步跟了出去。
李淵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子安這臭小子,咋還和這閻立本聯係上了啊?
待在這裡,風險實在是太大了啊——
閻立本是一個三十左右,看著挺富態的中年男子,麵目和善,禮數周全。
“下官閻立本,見過長安侯——”
說著,閻立本從王子安躬身一禮,然後又故作淡定地給李淵打了個招呼。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太上皇不在太極宮好好待著,卻在這裡出現啊——
他轉身就跑的心思都有了。
滿朝文武誰不知道這位和當今陛下的情況啊。
他這裡心中叫苦不迭,王子安卻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眼前這個一臉富態的中年男子。
這就是那位上過曆史課本的大畫家啊!
客廳正在裝修,王子安把閻立本讓到了書房裡。
然後,下人就很有眼力勁兒地送上來了熱氣騰騰的白開水。
閻立本:……
到過那麼多大臣的府邸,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直接上白開水的。侯爺,您這門扣的,過份了啊——
一番客套寒暄過後,閻立本象征性地抿了一口白開水,然後把茶杯放下,向王子安拱手為禮。
“下官已經被任命為將作少監,來年開春之後,即將開赴漠北,主持漠北築城事宜。聽聞,設立都督府,築城建製,乃是出自侯爺的手筆,所以,此次前來,是想向侯爺請益……”
啊,這——
王子安想了想,揮手讓下人送過筆墨,當場刷刷地畫了一份地圖。
按照後世的劃分,標注出幾座主要的礦產和城池所在地。
李淵、裴寂、閻立本:……
這個,有點厲害啊——
王子安表示,這隻是後世,迫於地理老師和高考的壓力,熟能生巧而已,你來你也行啊。
絲毫沒有意識到,此時除了茫然不覺的長樂公主,其餘幾人早已經被震的目瞪口呆。
那裡可是是漠北之地啊。
你了如指掌,連哪裡有什麼礦產,礦產儲量如何,容不容易開采,適不適合築城都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啊?
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