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玉碟(1 / 1)

黃庭大千 鳳鳴鴻 1596 字 2個月前

“山陰姒氏,孱弱已久,雖為貴裔,卻淪落鄉野,落地鳳凰不如雞,悲乎,歎也!”姒伯陽眸如寒星,幽幽一歎。

這是姒伯陽有感而發,山陰氏固為上古氏族分支,可是一代代積弱積貧,曆代首領意在圖強,都難見到成效。

究其根本,上古有崇氏血脈隻是一塊向上的敲門磚,山陰氏要走的更遠,乃至是走出會稽,還需本身的強大。

姒伯陽手掌按在布帛上,幽幽念著:“隻是,山陰氏圖強之路,又該從何開始起步,變法乎?煉兵乎?鑄甲乎?”

這一刻的姒伯陽,有著一股強烈的衝動,他要率領山陰氏成為會稽最強氏族,他要成為強盛山陰氏的第一明主。

在坐上首領之位後,姒伯陽必須考慮山陰氏未來。姒象重將整個山陰氏,交托姒伯陽手中,給了他一個起點。

如何壯大山陰氏力量,如何帶領著山陰氏走向強大,是姒伯陽必將要麵對的問題,也是他身上背負的責任。

氏族首領固然執掌人道權柄,神魂高人都要敬之畏之,一聲號令數千披甲之士雲集,誅戮神魂高人如屠豚犬。

可在這一份權利下,不僅需要氏族力量的鼎力支持,也有百姓黔首們對他滿滿的期冀,無不讓人倍感壓力。

“隻是,如今山陰氏,老主新去,主少存疑,諸姓勢力不靖,便是有三位顧命老臣護持,也如在爐火上炙烤。”

“終歸是我的修為太低,就是有阿父遺澤,也不能服眾,若非有三輔臣彈壓不滿,我這個位置做的更不會穩當。”

初登大位的姒伯陽,心頭尚存幾分疑慮:“何況,都言人心易變,三輔臣能出力保我,卻未必會支持我掌權。”

“阿父突遭不幸,根本不及為我培養人望,以我當時的情況,要不是覺醒祖?血,甚至都不能獲得繼位的法理。”

“在這種情況下,我要完全掌控山陰氏的力量,建立自身的威權,必然要徐徐圖之,操之過急,必有大害啊!”

以史為鑒可知興替,華夏五千載曆史進程,各朝各代的政權更迭,無不告誡姒伯陽,所謂人心是最不可信的。

須知,山陰氏可是上萬戶的大氏族,諸姓勢力傾軋爭鬥的厲害,姒伯陽能作為姒象重唯一血脈嗣位已是僥幸。

姒伯陽一沒實力,二沒勢力,徒有一名分而已,首領做的猶如傀儡,除了自幼追隨左右的親宿,誰都調不動。

若是再不知輕重,一上位就妄想染指權位,冒然觸動各方利益,那距離眾叛親離,慘淡收場,也就為期不遠了。

姒伯陽低頭思索了一下,暗歎:“這卷山陰氏諸姓卷宗,對我雖有大用,可真到用上時,還要等我初步掌權。”

“如今這卷宗落在我手上,根本就毫無用處,最多隻能是留作參考,分析一下各姓實力對比,以後再做打算。”

“那……中行堰,把它交給我,又是藏的什麼心思?他是在暗示我韜光養晦,亦或提醒我警惕諸姓勢力坐大?”

不怪姒伯陽疑心重,可能與他的前世經曆有關,哪怕中行堰是姒象重留下的三輔臣之一,依舊帶著三分審視。

姒伯陽對中行堰等輔臣,是有所保留的信任,對輔臣們的可靠程度,他並不全信,又不能不信,隻能自己權衡。

人雲亦雲最讓人警惕,三輔臣能對姒象重忠心耿耿,卻未必會對他這個姒象重的唯一血脈,依舊保持著忠忱。

姒伯陽冷冷一笑:“所以,現今局勢下,我除了謹小慎微,均衡各方之外,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

他心頭玩味的想著前世仕途上,傳頌已久的十二字金科玉律,明智收起了初嗣首領位後,某些不切實際的念頭。

他緩緩的將布帛卷起,神色陰沉:“說到底,還是我的修為太低,我若是有神魂修行在身,這些人豈敢欺我。”

姒伯陽雖然覺醒了祖血,邁入大荒神魔修行第一境神血之境,但山陰氏不缺神血、神骨,乃至神魂層次的高手。

整個山陰氏掌握實權的高層人物,姒梓滿、上陽仲、中行堰、姒飛虎等人的修為,就沒哪個是低於神魂級數的。

以姒伯陽初入神血的那一點兒修為,隻是初步邁入修行門檻,山陰氏裡一隻手就能捏死他的猛人實是太多了。

這也是姒伯陽甘作‘提線木偶’的原因,在硬實力上的欠缺,讓姒伯陽缺少足夠的底氣,壓服這一眾驕兵悍將。

姒伯陽自顧自的琢磨:“不過,我也不是完全沒有掌權的機會,阿父剛去不久,眾將對阿父的敬畏還沒褪去。”

“至少懂得敬畏,隻要我儘快將自身修行,向前推進一大步,抵達煆煉神骨之境,或許能爭取到一些話語權。”

“我再以此徐徐圖之,總會得到姒姓族老們的認可。如此一來,無論收服三輔臣,還是坐穩首領之位都不難。”

“當然,這一切都有個前提,我必須有一身不弱的修行,讓某些人堅定支持我的念頭。”

一念至此,姒伯陽眸中神采漸漸收斂,一股心氣莫名上湧,前路看似險阻重重,可隻要他想走,就一定能走通。

都言修行之道難有捷徑可循,姒伯陽要在短期內踏入修行第二境,煆煉二百零六塊神骨,近乎於不可能實現。

但,世事無絕對,要是在姒伯陽神慧大開,參悟修道煉氣之前,沒有三四年的苦修,姒伯陽絕難邁入神骨之境。

一切已然不同,自姒伯陽悟出了一篇《長生大道金匱歌》,一步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煉氣之道後。

姒伯陽的心靈就仿佛有了某種驚人的飛躍,縱然他外在一切如舊,但是他的悟性已然達到極端不可思議的地步。

這種變化極為的微妙,就連姒伯陽本人都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隻能懵懵懂懂的被動接受諸般造化之妙。

姒伯陽眉心似乎一動:“這一切都不成問題,我有造化玉碟作在手,造化玉碟有凝聚先天五德祖炁之無上神妙。”

所謂的造化玉碟,隻是姒伯陽自己對那一宗無上寶物的稱謂,寶物本身無名,姒伯陽以造化稱之,可見其心。

“無論聖德、道德、功德、福德、陰德,都能由造化玉碟凝練升華,成為某種彆具神妙的神物,一如聖德之錢。”

姒伯陽輕微凝神於眉心之上,見著一方玉碟匿於祖竅,恍若似曾相識,大致形狀於那一枚伴生寶玉極其相似。

玉碟上有三縷純白聖德道炁纏繞,姒伯陽隻看第一眼,冥冥中就知道了玉碟的某些用處,似乎他本來就該知道。

“聖德錢啊!!”

一縷聖德道炁是為一大枚聖德錢,內蘊至精至純至大之精,最能補氣養神,對煉氣修行之人有極其驚人的好處。

隻這一大枚聖德錢的氣機,就讓姒伯陽築基功成,運轉如同龜速的一點至純真?炁,帶動周身各大竅穴蠢蠢欲動。

仿佛隻這一大枚聖德錢,就能讓姒伯陽在築基煉己之境中,狠狠的向前跨一大步,讓他觸摸煉精化炁的境地。

隻一須臾,就能讓姒伯陽省去最少一兩年的水磨功夫,雖然姒伯陽沒有嘗試,可就莫名的篤定聖德錢的神效。

“畢竟,是由玉碟奪天地之造化,截取山陰氏曆代先人餘蔭的一部分,凝聚而成的天地奇物。”

姒伯陽暗自慶幸:“要不是曆代先人聖德昭昭,後人得享餘蔭,了。我就是有造化玉碟,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當然,這三枚聖德錢隻是山陰氏曆代先人聖德的一部分,因為姒伯陽初登首領之位,隻是名義上的山陰之主。

而隻有其名,卻無其實的首領,能得到曆代先人的部分聖德,已是勉強,無怪乎隻有三大枚聖德錢的量。

姒伯陽心緒翻轉,暗道:“隻是,這三枚聖德錢,到底該用在何處,才最合適?”

————

靜室門外,鐵牛、徐崇、伯端、熊力等親宿,身著一套粗麻服,麵色沉重的各站一處方位,等待著室內傳喚。

在大榭內苑周匝,一位位高大魁梧的甲兵,內套黑鱗甲,外披粗麻服,扶著一柄青銅長戈,侍衛在廊道左右。

青銅長戈戈頭內援上,係著一條條素帶,素帶垂落在長戈柄上,陣陣微風拂動,帶起一條條係掛在長戈上的素帶。

大荒中人曆來輕生重死,生前無論如何,都極重視死後境況,生前可以樸素節儉為禮,死後卻必須隆重以待。

正是生時儉養,死後隆葬,以期一點陰靈墜入冥土陰世之後,能得前人餘蔭,能應後人香火,或再活一世輪回。

自姒象重大喪之始,就有象征著‘引魂’、‘召魂’的白色幡布,高懸於山陰大邸內苑,晝夜不落,以示哀悼之意。

凡是山陰氏所屬之黔首,都按著關係遠近親疏,著大功、小功、細麻等喪服,整個山陰邑一夕間,人儘著素。

“孔姓,孔霍侯,拜謁姒首!”

一位麵色溫和的中年男子,身著著一套細麻服,慢步走到靜室的門前,在徐崇、鐵牛等人的麵前,拱手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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