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的提議讓白纖羽吃了一驚。
她繃大水靈的秀目,望著女人眼眸裡凜冽的寒芒,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你覺得能殺嗎?”
白纖羽並不在乎什麼帝皇星。
死不死與她無關。
常年受到太後的熏染,再加上又與陳牧有了夫妻之實,所以對於自己未來會成為皇後這樣的天命並不在乎。
但如果預言卦象為真,那帝皇星豈是隨便能殺就殺的?
如果殺了,那還叫帝皇嗎?
“史曆古冊有過記載,在大涼王朝快要崩塌時,天道宮的人成功預言出了帝皇星的出現,並提前找到,將其扼殺。”
神女玉手攏了攏衣袖,繼續說道。“此後,大涼王朝又在風雨中堅挺了兩百三十一年才倒,你說能殺嗎?”
白纖羽還是覺得很荒繆:“也許這跟殺的那個人沒關係。”
“是嗎?”
神女半瞇起濕潤深邃的漆黑剪瞳。
“大炎王朝的開國皇帝,便曾被預言出是帝皇星,受到了前朝的追殺僥幸活下,最終一統天下。
而他的兩個妻子,便是兩生花。其中一位妻子,曾經更是嫁過人。”
白纖羽一時無言。
曆史的長河中總會有一些巧合轉變為糊弄人的天命,但真真假假誰又能分得清。
如果帝皇星被殺了,那他就不是帝皇。
這豈不是跟所謂的天命預言相悖?
“帝皇星再如何,也終究是人。”似乎是猜到了白纖羽的所想,神女淡淡道。“是人便充滿了不確定性,如果我們把他殺了,或許這也是他的天命呢?”
白纖羽搖了搖頭:“你隻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自欺欺人也好,天命也罷,我們現在的目的其實是一樣的。”
神女語氣溫柔,淺淺的笑了笑。“除去這樣一個禍患,你便可以和你喜歡的男人永遠在一起,再無顧慮,難道不好嗎?
你可彆說你對無辜的人下不去手,你朱雀使手上沾的血少嗎?”
白纖羽陷入了沉默。
她雖不在意什麼皇後之位,但如果能除去隱患的憂慮,倒也不介意手上沾點血。
內心考慮良久,她輕聲詢問:“怎麼做?”
“老方法,用天命大陣。”
神女道。
白纖羽想了想,無奈道:“我想跟夫君商量一下。”
“可以,我相信他會同意的。”
神女鮮紅嫩盈的嘴唇兒彎起,笑容動人。“畢竟沒有哪個男人,願意看著自己的夫人最終成為彆人的妻子。即便他不信天命,心裡也會有芥蒂的。”
望著女人嫣然而笑的絕色容顏,白纖羽略微有些失神。
同樣是頂級美女,可神女給人的感覺永遠都是一種縹緲似彩雲間的絕代仙子。
也幸好她懷孕了,否則夫君早就拜倒在對方石榴裙下了。
白纖羽芳心有些小慶幸。
可又想如此冰清玉潔的姐姐竟然懷孕了,白纖羽心間又有幾分複雜,
頗有一種暴殄天物的惋惜。
任何男人奪取她的清白,簡直就是一種罪惡的玷汙。
“姐姐……”
白纖羽抿了抿紅唇,輕聲問道。“你懷的究竟是誰的孩子?還是說你在修行什麼功法?”
“我腹中的生命是天養——”
“你覺得可能嗎?”
白纖羽毫不客氣的打斷對方的話。“男**陽之道無論如何都要遵循自然之理。你曾經身為雲簫的弟子,對陰陽大道應比其他人參悟的透徹,怎麼可能會如此荒繆。”
神女靜默無言。
片刻,她輕歎了口氣:“其實最開始我知道自己懷孕後,很恐懼,很茫然。也用大衍神術進行過占卜,無半分收獲。
但是我堅信,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近過我的身子。或許是中了什麼邪術。
直到後來,我翻閱到師父曾留給我的一本秘聞天冊。
在冊中有這樣一段記載,千年前萬慈庵的佛蓮神尼忽然懷孕。此事在佛界引起了軒然大波。
後來她被萬慈庵趕出宗門,被佛界眾僧所唾棄。
然而某一天,神尼在臨產之時,腹中的胎兒卻化為一縷仙氣加持於她的靈魄之內。
此後,佛蓮神尼便羽化成仙。
後來眾人才知道,隻要修行到一定過程,得天道認可,便會產生仙胎,孕養為正果後便可登仙。”
聽完神女講述,白纖羽目瞪口呆。
“所以……你腹中的是仙胎?”
“嗯。”
神女輕輕點頭,認真說道。“所以我並沒有騙你們,在一定意義上來說,它就是天養之子。”
說著,她將那本小冊從儲物戒中取出,遞給對方。
白纖羽細致翻看了一會兒,裡麵果然記載關於神尼懷仙胎羽化登仙的事跡。
記述有板有眼,很是真實。
但她感覺,這終究隻是一個美化的故事。
可想到以神女的性格與地位,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指染她的身子,又覺得或許真的是仙胎。
白纖羽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雖然我現在身懷仙胎,但帝皇星始終是一個隱患,我不允許我的登仙之路會有旁人阻礙。”
神女不染凡塵煙火的雙眸靜靜望著天幕,語氣堅決。
她生來隻為仙道,從不放棄!
白纖羽莞爾:“如此說來,姐姐一隻腳已經踏入了仙途。我們倒是幸運,能見證凡人羽化成仙。隻是妹妹不明白,當仙人有什麼好,為了長生?”
神女凝視天際良久,緩緩道:“我想探知仙路的儘頭……有多遠。”
……
當白纖羽回到小院,一襲黑裙的五彩蘿正單手托著香腮,坐在外麵的石椅上望著天空發呆。
“咦?你這丫頭怎麼不吃東西了。”
白纖羽神情驚訝。
不過看到小丫頭另一隻手輕輕揉著自己的小肚子,頓時失笑道:“原來你這丫頭也會吃撐啊。”
她取出手帕,溫柔拭去少女唇角殘留的西瓜汁:“你姐夫呢?剛才回來了沒?”
這時,屋內忽然哐當一聲,似乎是凳子不慎被踢翻的聲音。
白纖羽蹙了蹙柳眉,邁步走去。
推門進入,便看到陳牧在桌前正襟危坐,低頭看著隨身攜帶的小本子,時不時攥拳緊眉。
“娘子?你們找到關於毒蠱的線索了嗎?”
陳牧抬頭愣了一下,隨即平靜問道。
白纖羽沒有答話,扭頭望向坐在床榻邊的少司命。
少女端坐在床前,膝蓋秀氣的微微並攏。
穿著蠶絲長襪的腿兒纖韻合度,又細又長,細碎的裙擺輕覆著腿麵,漾著一抹檀麝溫香。
麵對白纖羽的注視,少司命似乎有點小拘謹。
她微微側過嬌顏。
柔和光暈下,纖細脖頸微暈著幾分薄汗,玉如凝脂淡淡染了點點粉紅。
這副模樣如雨後春荷,說不出的妍麗誘人。
“夫君不是累了嗎?”
白纖羽似笑非笑,目光未離少司命。
“啊,這個……我小躺了一會兒……”陳牧咳嗽了一聲。“但想到毒蠱未解,怎麼也睡不著,就琢磨點線索。”
“那妾身是不是打擾夫君您了。”
白纖羽話中藏話。
陳牧正要說話,有些受不住氣氛的少司命起身朝著門口走去,紫色的柔順長發遮住了半邊嬌顏,自始至終沒看白纖羽一眼。
門外夕陽的餘暉染紅了天角。
薔薇色的斜暉沐浴在少司命的身上,為少女披上了一層漫畫的色調。
隻是在浮動的暗香黃昏中,隱約看到一點瑩晶如珍珠的光劃過蠶絲,是從幽暗的深淵而來……白纖羽無奈,輕聲說道:“紫兒妹妹,去沐浴吧。”
少司命身形一頓,點了點頭,轉向旁邊的屋子。
白纖羽將門扉溫柔合上,雙手背於身後,貝齒咬著唇,笑盈盈的盯著陳牧:
“夫君,看來妾身來的不是時候呀。”
陳牧放下小本子,嚴肅道:“娘子說的這是什麼話,無論你任何時間來,都是時候。正巧,剛才我還想你來著。”
“是嗎?”
白纖羽走到陳牧身前,俯身看著桌上的小本子。
垂落的發絲輕撫著男人的臉頰,撓得陳牧有些癢癢,下意識坐直了身子,可忽又意識到什麼,稍稍彎下了腰。
“很難受?”
白纖羽巧笑倩兮,玉指勾起男人的下巴。
平日裡端莊溫婉的娘子此時多了三分妖嬈的魅惑,彆有一番風情。
陳牧知道自己瞞不住了,苦笑道:“娘子,這些天我是四處奔波,一點葷腥都沒沾啊,剛才就是想放鬆一下。”
“那你也不能大白天啊。”
白纖羽沒好氣道。
她想要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正經談話,卻被男人一把摟在懷裡,淩亂褶皺的衣襟裡湧出些許微熱沁香。
“你——”
白纖羽掙脫了兩下沒掙脫開,隻好紅著臉由對方欺負了。
陳牧用下巴拱開衣領,用鼻尖摩挲著女人完美姣好的頸線與鎖骨:“娘子,該抓緊造個孩子了。”
“好了,我有正事對你說。”
生怕又被這男人忽悠到床榻上,白纖羽連忙玉指抵住對方的額頭,輕輕推開。
“你說。”
陳牧手上不老實。
白纖羽雙頰如抹胭脂,將與神女的談話說了出來。
聽完後,陳牧不由皺起眉頭:“這神女腦殼是真的有病啊,病入膏肓了,竟然覺得自己懷的是仙胎?”
“難不成還是你的?”白纖羽瞪了一眼。
陳牧笑了笑,說道:“我覺得,應該是這女人練了什麼功法,才導致出現狀況。”
“你先彆管她懷孕真假。”
白纖羽正色道。“神女提議找出帝皇星,提前殺了他,你覺得這個計劃可行嗎?”
“說實話,有點幼稚。”
陳牧撇了撇嘴,又笑道。“但也不妨可以試試,反正我也很好奇,到底這帝皇星會在哪兒,說不準是你夫君我。”
“神女說是季姓皇室血脈的人,夫君你可是反賊之子,有可能嗎?”
白纖羽將螓首枕在男人肩膀上,幽幽道。“況且,我也不希望是你。當皇帝太累了,當皇後也很累,整天爾虞我詐的。”
“但可以佳麗三千,呃……當皇帝確實不好。”
正準備說出心裡話的陳牧瞅見女人眯起的危險眸子,連忙改口。
“姐夫,有發現了!”
這時,門外青蘿火急火燎的跑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