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送你一朵小紅花(1 / 1)

大流寇 傲骨鐵心 1090 字 2個月前

退?

退他姥姥!

前方哪怕是懸崖,是油鍋,是火海,陸四也不會退。

他真不怕死?

怕!

可退不得!

淮軍更退不得!

如同賽道上的選手,發令槍已經打響,誰能停,誰能回頭!

一退,必死。

哪怕憑借高郵城真能扛住明軍,對淮軍來說,也是個死。

拿不下揚州,就是死局。

勒在脖子上的繩子再也解不開。

退,可以,卻必將給淮軍埋下崩潰的種子。

沒有組織可以,沒有紀律可以,沒有訓練可以,唯獨不能沒有勇氣。

勇氣,也是戰勝敵人的底氣!

哪裡來的勇氣,領頭的身先士卒而矣!

身上甲,數十斤重;手上刀,三斤重。

肩上擔,卻有千斤重。

一人,一刀,沿著人群分開的道路走到最前方。

長刀緩緩出鞘,這次不再是布條裹刀,而是雙手緊握刀把,刀尖朝下,刀刃朝內,目視遠方。

寒風、烏雲,生與死,在此一戰!

陸四屏氣沉息,緊握刀把的雙手力量為之一重。

生則中華兮,死則中華;

寸丹為重兮,七尺為輕!

目光無比堅定的陸四,一定要解開脖子上的繩套,誰阻擋,就殺誰。

“日他媽媽的,大兄弟真他娘的...有種啊!”

“有種”是沐陽左大柱子對好漢的最高稱讚,一口唾沫,一付鐵甲,總喜歡與眾不同著裝的左潘安第二個站在了陸四身邊。

狂人?愚人?

不要命的人!

程霖穿了第三付鐵甲,陸兄弟說的對,他們如今隻有向前,不可能再向後。

造反沒有回頭路!

“官兵人是多,可他們...也是兩條胳膊兩條腿吧?”

西溪郭嘯天看了看自己滿是裂口的右手,並沒有去披甲,而是徑直拿著手中的雙斧去了前麵。

這對斧頭砍過很多樹,也砍過人。

“你們看著我乾什麼?酒白喝了,肉白吃了?”

沈瞎子摸了摸亂糟糟的頭發,拿起了第四付鐵甲。

“吊不如人,膽要再不如人,就沒意思了。”草堰孫四自嘲一笑,拿起了第五付鐵甲。

“你們愛拿不拿,反正我拿一付,鐵甲在身多條命。”孫武進“嘿嘿”一聲,拿了第六付。

“咱們幾個可是紮黃巾的,不能叫他們給比下去吧?”

風字營隊官、大團人麻三拿了第七付。

“俺就不套了,俺一射箭的,穿甲不方便。”徐傳超取下背在身上的長弓,仔細檢查起弓弦。

風字營另四個隊官拿走了四付鐵甲,旗牌隊的三個隊官也各領了一付,還剩兩件鐵甲。

正當兩個頭領要上前拿時,旗牌隊卻走出一個子並不高的士兵,操著一口眾人不太聽懂的閩南話說道:“能不能把這兩件鐵甲讓給我們?”

“黃昭,你要鐵甲乾什麼?”

剛剛穿好鐵甲的孫武進有些不快的看著部下這個福建降兵,要不是陸爺吩咐把會打銃的福建兵收在旗牌隊,他才不要這幫說話廢勁的福建人。

黃昭遲疑了下,低聲用夾生的官話道:“孫爺若能給將這兩件鐵甲給我們,我們當為淮軍死戰到底。”

“嗯?”

孫武進也是遲疑了一下,看著黃昭的臉許久之後,點頭道:“那這兩件歸你們。”

“謝孫爺!”

黃昭上前拿起一付鐵甲,又朝隊伍中和自己一起被俘的同伴楊祥看了眼,後者沒有說話直接走到車邊取了另一付鐵甲,二人互相幫助對方穿上。

“這刀不行,”

黃昭看向孫武進,“孫爺,有斬馬刀嗎?”

孫武進“嘿”的一聲:“我到哪弄斬馬刀?”

聽說沒有,黃昭有些失望,一邊楊祥則悶聲說了句:“湊合用吧。”

黃昭微“嗯”一聲,沒再說話。

鐵甲領完,車上的百具棉甲也被分了,另外兩輛車上的長短挨牌也被一一分發下去。

從南到北,一支支武裝好的隊伍沿著官道兩側的麥地向“淮”字大旗集合。

人群氣氛很壓抑,但沒有人止步不前,也沒有人往後方流連顧盼,隻因他們的帶頭人在南邊。

“陸兄弟,我們怎麼打贏?”程霖根本沒有回頭看有多少人選擇同他們拚命。

“靠緊我。”

陸四的答案就是這三個字,他也不知道怎麼打贏。

平原之地,無法設伏,隻能硬拚硬,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

“如果我死了,你指揮。你死了,沈兄弟指揮...淮軍的大旗不能倒!”

陸四做了最壞的打算。

沒有人應聲,空氣中隻有不時呼出的熱氣,隱約還有酒味。

吳友福帶人退了下來,看到“淮”字大旗下已經密密麻麻站立的人群,以及人群前一身鐵甲屹立的陸四,他明顯有些錯愕,他以為主力已經向高郵撤了,沒想到,他們卻選擇一戰。

“官兵的馬隊上來了!”

吳友福喊完這一聲,就帶著他那哨人奔下官道,跳進了麥地邊的溝子。

“官兵的馬隊會不會直衝我們?”陸四側臉問孫武進。

“不會!”孫武進很肯定的回道。

“為什麼?”

陸四奇怪,騎兵衝步兵不是正常戰術麼。

“我們人多,他們人少,官兵腦子壞了才會硬衝我們。”

陸四一想也是,淮軍雖不及官兵五分之一,但也有兩千人,且已做好一戰準備,而官兵馬隊就百人,憑什麼硬衝?

內心卻是有些失望,他還準備靠長竹篙給官兵馬隊一個下馬威呢。

遠處,有蹄聲傳來。

隨著蹄聲越來越近,明顯看到南方有灰塵揚起。未幾,眾人視線中便有一隊騎兵身影出現。

果如孫武進所料,那隊騎兵在發現前方竟有大股“賊人”時,並沒有愚蠢狂妄的拍馬來殺,而是遠遠勒停戰馬在那觀望。

“陸爺,他們是在等後麵的大隊。”孫武進道。

陸四“嗯”了一聲。

“阿欠!”

左大柱子的一聲噴嚏來的很不是時候,把已經緊張的手心都出汗的眾人嚇了一跳。

“大兄弟,要是咱們打贏了官兵,你有什麼獎賞給我?”左大柱子表情很認真的看著陸四。

“送你一朵小紅花。”

陸四回答的樣子也很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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