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我們出去吃飯了，走的時候記得收好實驗材料鎖好實驗室的門喔~”跟他一個實驗室的幾個年輕人，在離開前叮囑道。

“嗯。”門後一個身影隨口應了下來。

白墨，天海大學材料物理係的學生，跟他實驗室的同學一樣，主要工作就是啃文獻，以及替導師完成各種各樣的實驗任務。

在他們這個小小的實驗室裡，幾個人跟的都是材料學的老前輩趙稼森教授。

趙教授老當益壯，年近七十經常還到世界各地訪問交流考察，平日裡偶爾才會到實驗室一回，看看手下“員工”各項任務的完成情況。

……

“總算都出去了。”看著同學遠去的背影，白墨鬆了一口氣。

在彆人看來是整天泡在文獻堆跟實驗室裡的他，暗地裡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愛好，那就是看網絡小說。

他沉迷於各種各樣玄幻，奇幻類型，帶有超凡力量體係的小說，經常會將自己代入到小說的主人公角色裡，還會去幻想自己如果有了主角的能力以後，怎麼做才是最好的。

“這個沒有超凡能力的世界好無聊，修仙也好，魔法也好，超能力也好，怎麼就都不在這個世界出現！”

正處於思維天馬行空的年紀，他經常都會有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甚至自己還構思過一個洋洋灑灑上萬字的力量體係。

隻不過礙於他隻會寫平鋪直敘的論文，對小說中人物的情感完全不懂刻畫，所以才一直將它深藏腦中，閒著無事幻想出來把玩一下。

“好想修仙……不知道書裡麵說的，能夠同時掌控四大力到底是怎麼樣一個感覺……”

中二病晚期的他，整天有著對力量的迷之幻想。當然，他在這方麵的想法被很好地隱藏了起來，成為了類似裡人格的東西，從不會跟任何人分享，隻在獨處時顯現出來。

至於外層作為偽裝的人格，則被他包裝成一個成熟懂事的好學生，追求著主流大學生價值觀所追求的東西，比如說更高的GPA。

白墨心裡麵其實也很清楚，隻有這樣帶上麵具，才能得到社會主流的承認，不被看作異類。

作為普通社會動物的一員，一旦被社會看作異類的話，將會是一件非常悲慘的事情。

……

“《鬥動主宰》今天十更？！”《鬥動主宰》是他最近天天在追的一部小說，每次一有更新提醒他都會馬上掏出手機，打開客戶端去看。

似乎是因為終點小說網最近在搞爆更獎勵的活動，不少大熱的書作者都在爆肝，更新速度相當驚人。

就在白墨沉迷小說的時候，一件奇怪的事情也發生了。

加熱釜中的待測實驗材料，在被加熱了一段時間後，漸漸地開始放出一些不知名的淡綠色氣體。

而正好側著身子，被拿手機的右手擋住視線的白墨，則因為看到一個精彩的腦洞而沉迷其中，完全沒有留意到這詭異的實驗現象。

在他的筆記裡寫著，這塊導師吩咐過要處理的材料，還需要加熱大概十分鐘，而十分鐘的時間，已經完全足夠他看完平日每天穩定兩更的鬥動主宰。

沉迷網絡小說的人都清楚，看到高潮部分的時候，基本上是不會有人在半途放下的，大家都會想著先看完主角裝的這個逼，所以神斷章是一件很拉仇恨的事。

但白墨忘記了一點，平時十分鐘能看完兩更的小說，今天爆了十更！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分鐘！

“什麼味道？”問到一股說不出感受的味道以後，他終於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趕緊放下手機，將注意力重新投向加熱釜裡的樣品。

石頭狀的樣品在被加熱後，開始緩緩地冒出一些淡綠色的氣體，氣體在空中不斷地飄蕩。

他身上穿的簡易防護設備，完全攔不住綠色氣體的蔓延，其中不少甚至都已經被他在無意中吸入了體內。白墨一個激靈，明白自己的疏忽搞出了實驗事故，趕緊一手將加熱器關掉，然後趕緊逃到了室外。

實驗桌旁邊的小型通風櫃，明顯不堪大用。

這裡終究隻是一個給研究生賣苦力的中低端實驗室，無論是防護設備還是抽風設備，在某些人的上下其手中，都有以次充好的嫌疑。

混跡這裡頗久的白墨，自然也清楚這種事情，但他也不過是想混個學位，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按照導師留下的實驗要求，這塊不明材料是要在十分鐘內平穩緩慢加熱到五十度，而且因為化學性質未明，所以先不考慮水浴加熱。”

“結果現在二十多分鐘過去，溫度計裡顯示現在都到200攝氏度了……”

原本黑色的礦石材料被加熱成了淡綠色，實驗算是徹底失敗了，他現在需要思考的是怎麼圓場。

“不過那綠色的氣體會是什麼東西？實驗手冊上的預測結果可沒有這一條，記憶中呈淡綠色的氣體也很少，好像沒有能對上號的。”

在無意中，他也吸入了不少這種淡綠色的氣體，但似乎並沒有中毒的跡象，反而感覺人精神了不少，所以他打算回頭去查找一下文獻，看看可能會是什麼。

站在實驗室門外，將室內的抽風設備全部開啟了一段時間，確定氣體已經徹底消散以後，白墨才重新走了進去，開始收拾實驗器材，然後將一組看起來比較正常的數據塞到了實驗數據記錄表格裡麵，裝出什麼問題都沒有的樣子。

他也不是對實驗較死理的人，這時候自然就得過且過摸一波魚。

但在清理實驗廢品的時候，白墨卻鬼使神差地將降溫之後，恢複到了原來顏色的樣品裝進了褲兜裡，而並沒有將它按規矩丟到實驗廢渣處理區。

收拾好實驗器材以後，他去消毒間洗了洗手，然後把上了實驗室的門。

他一邊走，一邊還在想剛剛的綠色氣體到底是什麼，卻被肚子的抗議打斷了思考。

按照平日的習慣，他在飯堂的窗口買了一碟飯，結果沒幾下就全扒進了嘴裡。

一開始白墨還以為是今天阿姨打的飯少了，吃完一整碟自己還是感覺餓，於是再去排隊買了一碟飯回來。

結果第二碟吃完以後，他終於發現了不對勁——還是有點餓！

很快第三碟下肚，第四碟下肚，這時候他才覺得吃飽了。

因為他一直都是坐在同一個地方吃，所以旁邊的幾個人全程圍觀了這個大胃王的誕生，再看著白墨略顯單薄的身型，突然感覺這個世界實在是太不公平，為什麼自己喝涼水也會長胖！

這時候被周圍略帶羨慕妒忌恨的目光所包圍的他，才發現因為自己今天有些特異的食量，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作為一個對自己外表沒啥信心，習慣活在彆人忽視之下的人，他果斷選擇了收拾餐具跑路。

尤其是剛剛才作了一次賊，現在不免有些心虛，讓他對旁人的目光更是敏感。

回到學校提供的研究生單人宿舍後，躺著床上無聊準備繼續看小說的白墨，想了想今天的那反常的食欲，突然聯想到看過的小說情節。

那些書裡似乎很多都有什麼洗毛伐髓，煉精化氣或者是開啟進化之路以後，好像都會有那麼一段暴食期，需要大量地攝入能量去彌補需求。

作為一個醉心網文更勝於論文的人，他的第一反應還是修仙相關，而不是不明氣體中毒……

“會不會我也遇上這樣神奇的事情，畢竟這樣反常的食欲確實是很難解釋，自己沒做什麼重體力活動，而且即使是乾完重體力勞動也不至於一個人能輕鬆吃掉四個人的飯量。今天唯一發生過的奇怪事情，應該就是吸了幾口實驗反應生成的氣體。”平日裡飯量也就跟正常人一樣的他，開始思索今天的反常情況。

“如果說那種淡綠色的氣體是靈氣，我被洗毛伐髓了似乎也說得通。”原本就正打算看小說的他，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了這個想法。

“吸入靈氣的感覺還不錯，那能放出靈氣的石頭......難道就是靈石？”

他沒再往現實方向考慮，而是利用網絡小說的邏輯一路推導了下去。

人總是容易放大微小的幸運機率，就像理性明知道是負期望的送錢行為，卻依然忍不住要買張刮刮樂一樣，白墨也希望自己真的能撞大運，撞到了修仙的機緣。

“那我算不算是傳說中的主角？平白無故都能撿到寶，還歪打正著地找到了寶物的使用方式，難不成這就是我的‘外掛’？但是拿一塊靈石當外掛......怎麼看都太寒磣了，至少也是個能放出無限靈氣的法寶才配得上我的主角光環。”

他拿起放在桌麵上的那塊樣品，無聊地把玩著。

就在白墨在歪樓的邏輯推導下越想越遠，都快腦補出了一部以自己為主角的現代修真小說的時候，鬨鐘突然響起，提醒他該午睡了。

至於為什麼鬨鐘是提醒睡覺而不是提醒起床？因為他知道自己一開始躺在床上用手機看小說，就很容易一直看下去過了睡覺時間，所以才專門調了這麼一個鬨鐘，提醒自己該午睡的時間，以免影響下午的精神。

“不過有沒有可能不是靈氣，而是生化危機的開始……”某些詭異的小說題材此時填滿了他的想象。

“算了，睡了睡了……”

……

下午，趙稼森循例來到了實驗室，看見在實驗室裡認真地啃新器材使用說明的白墨，就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早上的實驗做得怎麼樣了，樣品的物理、化學性質參數都記錄好了？”

搞砸實驗，顯得有些做賊心虛的他被嚇了一跳，但很快還是回過了神來。

“導師下午好。”

“早上的實驗進行得比較順利，樣品測試完剩下的廢渣也已經處理好了，我給您拿一下數據記錄。”

說罷，白墨就拿來筆記本電腦，打開數據庫將自己編造的，看起來也像模像樣的數據展示給了趙稼森。

“嗯，數據記錄得相當詳儘，繼續努力。這種礦石有什麼特殊的性質麼？”趙稼森隨便掃了幾眼數據，沒發現什麼問題。

“導師您對這個有什麼疑問？”

“這個礦石是我之前在夏威夷考察的時候在火山口撿到的，感覺之前沒接觸過這個材料。

小墨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啊，跟各種礦石打了一輩子的交道，看見什麼沒能一眼判斷出來的小玩意，第一反應就是采樣去測試一下性質，這都成職業病了。”

“這個通過初步的化學檢驗就是普通的火山岩，沒啥特殊性質……

導師，您上次讓我看的這份文獻裡麵我有一些疑問......”

心虛的白墨聽罷，趕緊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