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神山,是南方神洲和南部洲交界處的一座大山。
大山猶如天柱,橫亙在兩洲之間,不知道多少年前,空桑神山原本還是修煉聖地,後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血戰,使得這裡遍地巫毒橫流,也不知幾百萬年過去了,依然人煙絕跡,修士更是不敢沾上一點,否則便會汙了神魂,大禍臨頭。
不過,南方神洲和小小的南部洲雖然來往不便,倒也沒有完全斷了往來,這一日,卻是忽然有一隻飛梭鑽山而來,上麵坐著兩男兩女。
這四人儘皆不凡,為首那青年男子,一雙神目中有神火燃動,舉手投足之間便好似有烈焰相伴,另外三人都有意離他稍遠一些。
與他並排而立的那位少女,頭上生角,兩個小角仿佛在告訴所有人,她是真龍一族。
身後的二人,身份稍低一些,但也不凡。男的白發白麵,看起來沒什麼異常,而女的則生著一雙極為罕見的蛇瞳,縱是美豔無比,她身旁的青年男子也不敢盯著看太久。
“這裡就是南部洲啊,果然如傳聞中的一般,實在是太荒蕪了。也不知道島主們是怎麼想的。”
那白麵青年,看似四人中最正常的,但說話時卻帶著一股虎嘯龍吟聲,顯然也是非凡之輩。
“白訾君,身為一個血統純正的白虎旁裔,難道你的心胸便如此狹窄,就那麼看不起這南部洲的百萬修士,視他們為無物?
島主們可是說過了,這南部洲最近不但完成了大一統,還選出了一位道祖,我蓬萊仙山威震方圓千萬裡海域,照拂一下鄰居也是應該的嘛,嗬嗬嗬……”
那蛇瞳少女笑的很妖冶,眼神直勾勾地望著那位白訾君。
“烏蠻,你說話便說話,不要盯著我瞎看!本君乃是神獸後裔,豈是心胸狹窄之輩。隻是這蓬萊仙會十萬年方才舉辦一次,若是什麼人都能參加,豈不是荒唐。”
那白訾君似乎有些不忿,反駁了兩句。
“白訾君,你這就是睜眼說瞎話了,你們白虎一族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兒,還不會說話。若是我說,這南部洲的鄰居不請也罷,人家未必愛來,來了受你們這些人的白眼兒不說,還得準備賀禮,誒,真不知道那些老不死的在想什麼。”
那叫做烏蠻的少女,咯咯直笑,肆無忌憚地吐槽著那些蓬萊仙山的島主們。
“好了,你們一個是長蛇後人,一個是白虎旁裔,都是血脈高貴的大妖後人和神獸後裔,平日裡不學無術也就罷了,這次跟著出來也算是曆練,到了地方不要亂說話,若是丟了蓬萊的臉麵,休怪本尊不講情麵。”
那為首的神目青年,淡淡地說道,卻令身後的二人安靜了下來,無他,這個大佬他們惹不起。
如果說他們是大妖後人和神獸旁裔,血脈還不是那麼純正的話,這青年卻是金烏後裔,正統的那種,金烏一族也是蓬萊五大族之一。
“南部洲雖然贏弱了數百萬年之久,但那南極天宮和太極劍界兩派,原本也是兩個非常強大的古仙門,隻是許久以前,受累於空桑神山一戰,才衰弱了。
原本已經恢複了一些,熟料五十萬餘年前那太乙天魔擾亂南部洲,幾乎殺儘了這裡的生靈,也是這幾派聯手封印了這個魔頭,才留下了一些生靈火種,既然已經完成了一統,看來是緩過來了一些。”
那真龍少女既沒有管身後二人的鬥嘴,也沒有幫著訓斥,反而慢慢地講述著那一段血腥往事。
太乙天魔意味著什麼,身後的白訾君和烏蠻都非常清楚,這段往事他們也知道,隻是有些懷疑南部洲的實力,不但封印了天魔,還保留了火種。
“金師兄,小小的南部洲,真的能對付那太乙天魔嗎,想想真是匪夷所思。”
至於兩個涉及到了當年空桑神山那一場上古血戰的古仙門,二人倒是不再指摘什麼,任何一個古仙門,就算現狀不佳,但能從上古傳承下來,顯然也是很有底蘊的,曾經一定是出現過無垢金仙,甚至稍強一些的還有太乙仙人強絕一時,不然都沒資格稱古仙門。
“當年,我神洲一些前輩也出力不少,明麵上就有多位無垢金仙死於魔頭手下,暗中出手的更是不在少數,甚至有人猜測有太乙境界的高人暗中出手,不過,南部洲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事後他們也沒多說。”
這金烏後人,還真就姓金,金宸子。
“彆人不說,仙山怕是也沒臉皮再問。”
那真龍少女似是有些不忿,含沙射影地說了一句。
“鈴兒,這些話他們倆人能說,你身為仙山五大族之一的真龍一族,說仙山的不是,豈不是就在指責自家先人。好了,大家都不要再提這些陳年往事了,我們此行就是來送請柬,大家順便遊玩一番南部洲便是了,其他的,不要節外生枝。”
“是,金師兄。”
眾人繼續剛要繼續前行,便見到前方有一個麻衣道人站在雲端。
“來人可是蓬萊仙山的道友。”
“正是!”
雙方交換了一下信物,原來這麻衣道人正是南部洲一方看守空桑神山的修士。
“在下南極天宮葉孤雲,見過四位仙山俊彥。”
“原來是葉道友當麵,有禮了。”
四人經過剛才一番議論,現在倒是一臉鄭重,畢竟,眼前這個葉孤雲也不是那門好惹的,一身修為已經達到了化神巔峰大圓滿,雖然不是地仙,但四人更不是啊。
這葉孤雲,放在蓬萊仙山或許不算什麼絕世高手,但也不是無名之輩了,而一旦他日突破到了地仙之境,那在蓬萊仙山也算是高人了。
至少那烏蠻和白訾君嘴裡就老實了,他二人自問便是自爆,也絕對不是眼前這麻衣道人的對手。
“貧道接到仙山傳訊後便一直在等待四位到來,宮主也早就得到了消息,已經在天宮掃榻以待了。”
“有勞葉前輩了。”
葉孤雲和另外一位化神真仙交接了一下守山之責後,便引著四人一路到了南極天宮。
葉成仙甚至親自到殿前迎接,給足了麵子,那為首的金姓青年見完禮之後,直接奉上了一份請柬,正是給葉成仙的。
“蓬萊小修金宸子,此番是特意來請葉宮主赴會蓬萊仙會的。”
“哈哈哈,金道友客氣了。蓬萊仙山可是南方神洲一等一的盛會,葉某能得到這份寶貴的請柬,實在是心中既驚喜又惶恐啊,怕就怕我們南極天宮寒磣了一些,高攀了蓬萊仙會啊。”
葉成仙雖然是正兒八經的地仙,但也從未去參加過蓬萊仙會,以往更是從未來請過,當然也許以前有,他不知曉。
這金宸子年紀輕輕,但並沒有刻意隱瞞自己,在葉成仙這個返虛地仙眼裡,此人一身罡陽神氣洶湧的連身邊丈許都在他的影響之中。
根據天宮記載,此人既然姓金,又有如此強烈的罡陽神氣,好似要口噴太陽神火一般,必然就是那蓬萊仙山五大族之一的金烏一族了。
從典籍來看,蓬萊雖然不是南方神洲最強大的勢力,但底蘊深厚,而且一直逍遙在南方神洲的廣袤仙海之上,以異類修煉者居多,為首的五大族便有真龍和金烏,雖然血脈不見得有多麼純正,但都高傲無比,一直以神獸或者上古妖仙後人自居。
沒想到這個金宸子,至少從言行舉止來看,和傳聞中稍有不符。
“葉宮主過謙了,南極天宮也是南方神洲故老相傳的古仙門之一,我們修道之人不爭朝夕,說不定他日南極天宮在葉宮主的帶領下更勝往昔,也未嘗不能。”
金姓青年淡笑著說道,似乎沒有一點架子。
幾人一番茶敘,主要由這金宸子說話,那位敖鈴兒偶爾插一兩句。
不多時,茶敘結束,金宸子借口請葉成仙安排弟子帶另外三人逛逛南極天宮,自己則留了下來,顯然是另有要事。
“葉宮主,聽聞這次南部洲大一統,還選出了一位道祖,真是可喜可賀啊,金宸子代表蓬萊的各位島主,此番也有前來賀喜之意。
唉,當年那太乙天魔為禍南部洲,我們蓬萊沒幫上什麼大忙,不說什麼心裡不過去的場麵話,總歸是有些虧欠這南部洲的生靈的,所以這次蓬萊仙會,我一共帶來了三份請柬,南極天宮和太極劍界各一份,剩下的那一份,便是給那位道祖的,還要勞煩葉宮主引薦一二才是。”
人家都說出口了,葉成仙自然也沒有辦法,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對方又代表了蓬萊仙山,這幫忙引薦一下自然是要答應的。
其實在收到葉孤雲傳訊時,他就通知了慕容冰月,告知了此事,大概言明了自己的一些猜測,考慮到蓬萊仙會在即,很可能會有一些雜事奔著雲蘇這位新任南部洲道祖而去。
金宸子又說了幾句場麵話,然後看似不經意地問道:“葉宮主,南部洲一統,道祖現世,不知那魔頭現在如何了?”
葉成仙聞言看似一怔,然後憤恨無比地說道:“唉,那該死的魔頭,五十萬年前屠戮南部洲不說,這次又暗中挑起了一係列的禍事,隻是被我們集整個南部洲之力乘他還在封印之中,偷襲重傷了他,現在也不知逃往何處去了,百十萬年內,想來是不知所蹤。”
“什麼,重傷,逃了?”
金宸子微微皺眉,那太乙天魔當年被重傷封印在封魔大陣中不是什麼秘密,畢竟出手封印它的還是南方神洲的無垢金仙,但就算這幾十萬年來,那魔頭衰弱無比,也不是等閒之輩。
“南部洲到底是如何做到的,難道是在外麵請到了什麼絕世高人,那天魔連蓬萊都不敢輕易招惹,一身化血神通見人殺人,見妖殺妖……”
金宸子很清楚,當年蓬萊仙山之所以坐山觀虎鬥,倒不是高手不夠多,實在是忌憚那魔頭有一門駭人聽聞的神通,瞬息間就能化身無數,神出鬼沒,隻要他願意,丟下南部洲的爛攤子,轉身偷襲蓬萊仙山也不是做不到,正是因為忌憚此魔頭一個轉身的功夫就把蓬萊仙山除去高階修士以外的各族生靈全部屠儘了,才遲遲無法下定決心。
這南部洲看起來弱的可憐,但五十多萬年前能敗那天魔,這次卻又驚走了他,還真是有點令人意外。
“那位道祖,也不知是什麼樣的人物,想來也不簡單。”
……
雲蘇在漁陽仙盟接待了遠道而來的蓬萊仙山一行人。
無論是他自己,還是南部洲,在完成大一統之後,走上更廣闊的舞台和天地早就是必然的事情。
所以,雲蘇也沒有刻意去躲避。
他沒想從那蓬萊仙山身上占什麼便宜,也沒想過要莫名其妙去得罪對方,大家有些來往是好事,隻要不互相為敵,這種什麼赴會啊,公差旅遊啊,完全不費力氣的事情,他並不是太排斥。
不過,在這之前,有些該說的話,還是要說道。
“蓬萊仙會?真是不巧,貧道近日修煉到了緊要關頭,卻是脫不開身呢。”
雲蘇淡淡地說道。
金宸子頓時一怔,這一路上,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態度,這位道祖雖然沒有做什麼太出格的事情,更沒有對蓬萊仙會露出絲毫不屑之意,但這個態度就已經能說明一切了。
來之前,島主們也隻說把請柬送到,但從未提過,若是對方不答應,該如何做。
一時間,他甚至有些不理解,對方態度中雖然沒有敵意,但那種若有若無的不滿,卻是能察覺到的。
難道,此人和蓬萊仙山有什麼過節?
“前輩,這蓬萊仙會十萬年方才舉行一次,受邀的也都是各路大仙,南部洲如今剛剛一統,正是需要揚名立萬,廣結同道的時候。若是前輩能代表南部洲前往參加,一定能在大會上為南部洲發聲正名。”
雲蘇淡淡一笑,收起了方才那很明顯的不滿,說道:
“貧道倒是想去的,隻是這天下之事往往就是那麼不湊巧。我聽聞五十多萬年前,南部洲鬨魔頭的時候,蓬萊仙山也恰好封山,不也是巧得很嘛。
當然,貧道雖然去不了,卻是可以派弟子代為出席,還請閣下回去轉告一聲,蓬萊仙會,南部洲會到的。”
雲蘇其實也徹查過那一段公案,當年南方神洲確實也對南部洲伸出過援手,那真龍一族就有多位高人死在這場魔災中,畢竟,南部洲完蛋了,蓬萊仙山就是下一個首當其衝的,於公於私都肯定要幫忙。
他這個態度,也不能說是完全朝著蓬萊仙山去的,畢竟人家當年也幫了忙,而且,在那太乙魔頭的化血神通麵前,蓬萊的人死傷也不輕,如果真地傾巢而出,也不現實。
求人不如求己,誰幫忙都不如自己強大,雲蘇雖然不怪曾經也算出力幫過忙的蓬萊仙山沒有幫到底,但不去蓬萊仙會卻不是針對他們,而是對南方神洲的一個態度。
“是,金宸子一定轉告諸位島主。”
金宸子也不敢在這樣的絕世高人麵前拿捏什麼,甚至心頭都不敢有什麼想法,他至少確認了一件事,此人很強,給他的感覺非常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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