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一睜開眼,天劍長老和慕容琴便驚呆了,這位蘇先生的信手拈來的神通,他們居然完全看不出來是什麼路數。
縱地金光?騰雲駕霧?鬥轉星移?踏破虛空?
不過是一次睜眼閉眼的功夫,實際卻已經過去了一柱香,但就連他二人也隻覺得是一眨眼,陷入了時間的錯覺。
能令化神真仙不知不覺中,分不清時間流逝,他二人還從未遇到過。
先不說這神通是什麼,一柱香能夠從漁陽城趕到雲侗關,二人即便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境界能夠做到。
“難道,這位蘇先生提前在漁陽城和雲侗關布置了傳送陣法。”
這是最合理的猜測。
傳送陣二人倒是知道,但耗費太巨大了。
布置一座傳送陣,光是靈石就需要超過一百萬標準塊,還不算其他的天材地寶,更要許多修士來維持日常運轉。
如今的大成王朝和漁陽仙盟,幾乎把每一塊靈石,每一份材料的價值都榨乾了,哪裡會花天價布置耗時耗力,傳送人數還極為有限的傳送陣,漁陽仙盟一直有考慮這件事,但卻從未落實。
當然,二人也隻有如此猜測,才覺得相對合理一點。
而龜鶴二人卻是半句不敢提幾年前去南海的時候,二人隻是猶豫了一下,連寒暄的時間都沒有,就到了南部海域水晶城。
今日再次蹭車一回,才知道蘇先生依舊是那麼深不可測。
至於成華帝夫婦,還完全沒回過神來,反複看了好幾眼,才發現這裡很熟悉,不是那雲侗關又是哪裡。
他二人雖然天天都憂心這雲侗關的戰事,但還從未想過有一天能夠眨眼之間便到了雲侗關上。
成華帝柴進想說些什麼,卻張了張嘴,說不出來,心情非常複雜,一方麵是覺得大成一方有如此絕世高人,勝算能大幾分,也能少死一些人。
一方麵是覺得,什麼皇帝將軍,凡間榮華富貴,比起這真正的絕世真仙,和凡人又有什麼區彆。
“嗬嗬,速度有點快哈。”
老龜打著哈哈,化解了眾人的沉默尷尬,眾人這才一起拱手謝過蘇先生。
龜鶴二人也是精明,見狀連忙告罪一聲,然後火速去通報了雲侗關。
不論是成華帝夫婦,還是天劍長老和慕容琴長老來雲侗關,都已經是天大的事了,而蘇先生駕臨雲侗關,自然更是大過天去的事,當然不能馬虎草率,畢竟這裡不是漁陽宮。
這裡可是駐軍數百萬,關係到未來整個大成國運,甚至關係到南洲氣運之爭的雲侗雄關,不但有數百萬精兵,還有那麼多為了大成流血流汗的修士都看著呢。
龜鶴二人落下了雲頭,急忙見了何濡明和太子。
“太子殿下,何元帥。蘇先生的法駕馬上就到,陛下夫婦也來了。”
“什麼!快,快……”
一番簡單的準備,沒有戰備職責在身的文武官員,三品以上,武道九重以上,以及金丹境及其以上的修士,都聚到了都護府門前的祭天台下,焚香肅穆,躬身一片。
不多時,便有清氣自天而降,正是雲蘇帶著眾人落下了雲頭。
“拜迎先生,恭迎陛下,恭迎皇後娘娘,恭迎諸位仙長。”
大成王朝一方,在雲侗關的所有核心人員都來齊了,哪怕是方才征戰一番,略有小傷的人,明明可以不來,卻也堅持到了。
說實話,從天而降的人中,王朝的文武百官基本隻認識皇帝和皇後,隻知道另外幾位仙長乃是大成一方的高人,為首一人更有傳聞乃是大成第一仙,是己方的定國神針。
而修煉者和武者則神情萬分激動,他們方才已經被私下告知,來人是此次大成一方的仙道至尊,是大成仙武之人的首領,而另外兩位也是不凡,乃是仙道大佬,每一個都可能左右雲侗關戰局,這些都是能左右未來數百千年這南洲南方氣運的高人。
這樣的大佬,彆說那些武道九重的武者,就連金丹境,化丹境,甚至是凝神境,以及那三個化神散仙平日裡都見不到的。
以往,這些遠道回援的修士們,也有疑慮重重的時候,畢竟大成王朝和神木王朝在明麵上的實力差距太大了,說是蚍蜉撼樹也不為過。
然而,當他們提出來這些疑問的時候,卻被人一笑而過地解釋道,稍安勿躁,大成一方的絕對實力尚未登台,另有謀劃。
果然,後來就傳來了神木王朝後方的神木王都差點被人一鍋端了,一場傾天大雨裹挾著江河倒灌之威嚴,把已經完全變成了修煉者專享獨霸的神木王都淹的欲仙欲死,死傷慘重。
接著神木王朝剛剛有高人趕到,在施法治水時,又被天火落下燒了個水火兩重天,眾多趕來支援的神木王朝高手,甚至連廣岐山的高手都趕上了這突如其來的二段傷害,損失慘重。
這次偷襲,也極大地緩解了雲侗關的壓力,由於高手大量損失和受傷,雲侗關至少獲得了一年多的喘息之機。
神木王朝那位妖皇大為震怒,著令靈木太子嚴查,靈木太子查了一個月也沒有查出來名堂,乾脆派人去了上京城,想要燒了上京城來報複。
結果,被早就摸清了他脾氣的小奶狗,帶著水晶城的十一個高手,又來了一波反蹲,殺的一個不留。
報仇從來不隔夜的小奶狗,十幾年前就想揍那個太子了,居然敢派人來試圖推倒天道圖書館,乾脆帶著硨磲古妖去神木王朝境內,追殺對方落單的高手,由於二人修為實在是太高了,令神木王朝不勝其煩,雖然不知道二人到底有多強,圍剿數次都是送菜。
直到調集了數名頂尖高手,才讓二人的行動沒有那麼猖獗。
如今,眾多雲侗關的修士,親眼見到了己方的幾位高人,就連那三位化神散仙也是震驚萬分,以那位先生為首的三人到底多高的修為,一個都瞧不清,似乎每一個都比剛才廣岐山那為首的魔頭更強。
“諸位鎮守雲侗關有功,頗多辛苦,免禮。”
雲蘇拂袖一撒,隻見一道青光灑下,化作清風吹向下方。
眼前的上千人中,無論是有病的,還是有傷的,身體不適的,甚至隻是貧乏焦慮的,儘皆驚訝地發現,那種種不適感都被這清風吹沒了。
清風一直刮到了安置傷兵的軍營戰堡中,極大地減輕了他們的痛苦,也留下了痊愈的契機。
“仙長神通廣大,法力無邊。”
眾人又是躬身行禮,雲蘇落下地來,帶著眾人一直走到了城牆邊,眺望著這原本的大好河山,如今卻硝煙不斷,殺戮彌漫。
“終究是道行修為不夠,若是成就了太乙之境,這種規模的戰事完全可以避免,就算是域外天魔,也難逃因果一擊,天機一殺。”
雲蘇站在關上,眺望北方,隻覺得那裡魔氣彌漫,妖氣衝天,雖然陣仗遠不如白蛇世界中的天地劫難時的萬族決戰。
但那時候畢竟神通道行遠遠不一樣,高出很多,有長生仙令的機緣契機在前,整個白蛇世界的大道規則又很清晰,自己的境界也直逼無垢金仙巔峰,險些就能進入太乙之境,全程基本都能做到明白禍福吉凶,知曉天機因果。
如今卻是大不相同,每當他覺得可以休息瀟灑數十萬年了,就很容易遇到一些事情,讓他覺得神通道行還是太低了。
“諸位,大成與神木二國之戰事,已經四年了。令人遺憾的是,這場戰爭並沒有結束,也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反而是剛剛開始。大家或許一直有個疑問和好奇,我大成孱弱,憑什麼和神木王朝作對。
甚至有人會覺得,兩國交戰,隻要皇權貴族和修煉者遁走了,誰勝誰負並不重要,神木王朝的人不會為難凡人。
這個想法不對。
有些事情,貧道雖然暫時無法對你們細說,但今日雲侗關前神木王朝以上萬活人血祭戰獸,以及如今九國陷入一片生靈塗炭的局麵,可見一些端倪。
這一場戰爭,如果我們輸了,整個大成王朝,甚至是整個南洲,也許都會陷入一場腥風血雨中。
有些東西,不人不鬼的,自認為來得早,便覺得可以為所欲為,他們眼中看不得這大好河山,容不得這些億億萬生靈,覺得自己一怒之下,就該血洗十萬裡山河,讓億億萬生靈猶如螻蟻一般被踩死。
很不巧,貧道第一個不答應……”
雲蘇很少在這種重要的大場合公開發表什麼意見,一直以來都非常低調,上一次如此做法,還是在漁陽書院上任山長的時候,一來為書院揚名,二來也是為了開創符紋一道,必須把場麵做夠了。
有時候,作為一個不太講究過程,也不在乎排場的人,雲蘇自認為不是那種繁文縟節之輩,但也不得不承認,眾生不同,有時候為了他人著想,有些東西必須去做,有些角色,必須去扮演。
因為,彆人需要。
他現在要做的,除了讓這些修士看到希望,給他們巨大的信心,也是想在某種程度上給予他們,以及那些在背後正盯著這場紛爭的人一個信念,這是一場正義之戰,而且是勝算很大的正魔之爭。
對於修仙者來說,有時候其實正義和邪惡的劃分,並沒有那麼嚴格和苛刻。
比如這廣岐山,就在南洲存在了許多年,也沒有人莫名其妙上山去除魔衛道。
不是說那些南洲的仙門勢力就都視而不見,或者屍位素餐,不為天地主持公道。主要還是那廣岐山的做法,並沒有觸及到許多勢力的底線。
當然,如今的廣岐山全麵崛起,天魔複出在即,也許等到各方勢力發現自己的底線都被踩爛了,又完全惹不起那域外天魔了。
在雲蘇看來,他在這場紛爭中的主要立場有三點。
一則,作為大成一方,他不想讓大成的歲月靜好被破壞,還要立足於大成王朝來推行符紋之道,更是日後立大教傳大道的地方,當然他對這個王朝還有一份樸實的感情。
二來,作為有能力說不的修士,他不能讓無數年前那恐怖的一幕重演,也許對於這乾元大世界來說,小小的南洲算不得什麼,也可能沒有第二個逍遙天仙或者無垢金仙會在意,但雲蘇不行,他在意。
三者,那域外天魔堪稱一身是寶,當年禍亂南洲的罪責還沒有和他算一下賬,今日估計是傷勢好得差不多了,覺得準備的差不多了,又想興風作浪,雲蘇公私兼顧,自然不會放過這場機緣。
“今日,貧道將在雲侗關立下一座大陣,為我大成王朝爭一份氣運。”
雲蘇說完,便望向北方,也沒有馬上布陣,眾人雖然不明白這位絕世高人在等什麼,但不多時便見到有十二道流光自北方而來,落在了祭台下方。
“拜見先生!”
來人正是得知雲侗關大戰又起,緊急趕回來的小奶狗和硨磲古妖,以及那十個南海水晶城的大高手。
妖族的化神境沒有散仙的說法,這十人大約每個人都相當於其他族化神散仙的實力,也是硨磲大王這二十萬年來潛心打造的看家班底。
水晶城億億萬海族,繁盛到了極致,也是因為這十一人的存在。
小奶狗和硨磲古妖的修為,在場的高手也不太看得明白,但這十個海族高手,他們卻是看得清楚,一個個都是相當於化神散仙的海族高手,如此一來,先有三位絕世高人降下,又有十二個高人回歸,雲侗關一時氣勢暴漲,興盛到了極致。
原本隻有三個化神真仙,和三個化神散仙看場子,如今卻是高手數量暴漲,又剛剛勝利一場,自然是群情激昂。
“不錯,你們回來的倒是時候。”
雲蘇一踏步便上了高空,頓時風雲變色,狂風大作,彆說都護府外廣場祭台下的上千核心人員,就連戰堡上的數百萬大成將士,以及對麵神木王朝的人也看的清清楚楚。
“報!!雲侗關上似有高人作法,風雲變色。”
剛剛損失不小的神木王朝一方,馬上就有高階修士飛報高層。
魔使和統領戰事的豹元帥,原本正在密議,也停了下來,走到千丈高的軍城樓頂,眺望雲侗關方向。
隻見千裡雲動,狂風大作,好似天地變色,有什麼異象要發生一樣。
“魔使大人怎麼看?”
豹元帥朝著身邊那位廣岐山來的魔使,恭聲道。
“大成,怕是來了援兵了。”
魔使淡淡地說道,好像絲毫沒把這攪動風雲的人放在眼裡。
“大人,這次大成不但動用了神秘的新式法寶,用法詭異,威力巨大。如今又有援兵到達,雲侗關怕是更加不好攻破了。”
豹元帥雖然明麵上坐鎮三軍,但這裡真正做主的,從頭到尾都不是他,現在更是變成了這位神秘的魔使。
“嗬嗬,諸般手段又何妨,在我廣岐山麵前,這些都不值一提,垂死掙紮而已。元帥,你便放心吧,不日就有我廣岐山的眾多高手從南部三洲陸續回歸,原本是想一鼓作氣拿下大成,如今也不過是多費一些心思了。”
豹元帥不知道魔使的巨大信心從何而來,也隻好麵帶諂笑,心中慨歎,如今大軍橫掃九國,疆域擴大了七八倍的神木王朝看似威風無比,但即便是神木妖皇,也不過是廣岐山的一條狗罷了。
自己做好分內之事便算了,其他的,還得這些廣岐山的高人來辦。
雲侗關上空,在千萬人的眾目睽睽之下,雖然看不見雲蘇的身形,卻能見到一麵高達萬丈的旗幡從天上落下,然後插到了雲侗關前數十裡的地方,幾乎是貼著神木王朝的軍城落下。
“轟!!……”
一聲驚天巨響,正在熱情圍觀的神木大軍頓時驚呆了,那旗幡也不攻擊軍城,就是直直落下來。
旗幡有萬丈之高,聳入雲端,而且粗大無比,約莫有百丈方圓,如同一根天柱一樣,方才若是直接落到軍城上,足以壓垮附近的三座軍城了。
“這是什麼東西,好古怪。”
“諸位道友,隨我一起打爛此物。”
頓時便有成百上千的神木修士,各施手段,一時間光是打向那九天十地雷劫大陣旗柱的法寶飛劍一類,便有上千之多。
“鏗~鏘……”
然而,法術打上去了天柱絲毫無損,而法寶如果撞擊上去了,則發出轟然的金屬碰撞聲,然後隻見一道電光流過,法寶好似被雷擊了一般,立刻失去了靈性,連帶法寶主人也痛呼一聲,如遭雷擊。
“不好!我的錐心刺!”
“啊!我的天火流星錘!”
……
一時間慘呼連連,有因為法寶被毀遭到反噬的,也有心痛寶物的,還有人追下去撿起來,發現法寶已經完全報廢了,一時間好似比死了親人還難受。
“大家小心點,這柱子有問題。”
神木修士紛紛停了下來,滿臉詭異地打量著這從天而降的天柱。
“轟!”
又是一聲巨響,這一下便是接二連三,從神木許多軍城前方不斷落下,然後圍繞整個雲侗關,足足落下了十八根天柱一般的旗幡,最終把雲侗關整個方圓數十裡都圍了起來。
十八根天柱,萬丈之高,天柱頂端有旗幡隨風而動,上麵有詭異的雷紋浮現,更有許多令修士膽戰心驚的紫色雷霆流動,恐怖無比。
彆說神木一方看呆了,大成王朝一邊的人馬也是呆若木雞。
己方高人一來,二話不說就打出了十八根天柱,那天柱險些就落到神木大軍的軍城頭上,每次落地都是天崩地裂一般,如同發生了地震,數十裡內都能感受到那股震蕩。
風聲更急,雷聲嗡鳴,又好似有雨雲在彙聚。
“十八根天柱,這就是蘇先生說的大陣,那這大陣威力到底有多大……”
太極劍界的三大長老已經聚攏了,私下議論了幾句,也看不出這大陣的名堂,隻是猜測其為雷屬性一類的大陣。
一根陣旗便有萬丈高下,一口氣布置了十八根,這種布陣思路,以及陣法來源,三大長老反正是沒有見過。
“先生果然有通天之手段。”
慕容琴出自天狐古族,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也未曾見過這大陣,陣勢未成之前,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起陣!”
一聲猶如九天道敕的聲音響起,十八根天柱就連貫成了一體。
“轟!!!”
一聲驚天巨響,隨後便是源源不斷地雷聲,風雲雷動,下一刻便是瓢潑大雨下了起來,這大雨卻不落在陣中,而是四周的荒野山林之間。
而大陣一成,便化作清濛一片,裡麵看外麵清楚得很,外麵看裡麵卻朦朧一片,難以窺測。
神木一方,那位原本氣定神閒,猶如外人看戲的魔使,在大陣成就的那一刻,終於變色了。
“噗,不可能!”
魔使詭異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方才大陣成就的那一刻,好似有一道錐心之力,隔著數十裡,擊打在自己心頭。
“……”
豹元帥一臉茫然,也不知道那魔使為何忽然吐血,更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不可能,隻見他一臉憤怒,甚至是暴怒,僅僅隻是見到了一座大陣落成,就激動成了這樣,和方才的雲淡風輕,冷嘲熱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讓旁邊的豹元帥看的雲裡霧裡。
魔使受傷在前,氣得無名之火升了起來,身處的法寶大殿也被他這氣勢瞬間炸裂,一股巨大的恐懼從他心頭彌漫開來,為了抑製這種詭異的情緒,他必須馬上派人去破陣。
這大陣,不但有鬼,對於他而言,還有大恐怖,隻是看了一眼便吐血了,那種感覺說是滅頂之災一般的警訊也不為過,就好像在心中受人刑罰,被刀剮斧劈一般,絕對不是普通的陣勢。
這該死的陣,明明還在十裡之外,老夫不過看了一眼,心頭就有受上蒼刑罰一樣,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在搞鬼。
“來人,給老子馬上去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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