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妖怪好大的膽子,擄掠凡人和山妖精怪,晝夜抽打折磨,故意製造孽雲怨氣衝天的氣象。”
雲蘇一雙法眼看得清楚,山上被囚禁了一千三百五十一人,另有山妖精怪七百八十四名,都被上了枷鎖關押在山頂一個大廣場的數百根大柱子上,俱是遍體鱗傷,慘嚎連連。
許多半人半妖的妖兵,正在挨個抽打這些囚犯,卻又不直接殺死,隻是讓他們挨打受餓,飽受折磨,然後令山頂上空不斷彙聚和產生孽雲怨氣。
孽雲怨氣多到了一定程度,便會衝破妖雲,籠罩在方圓數十裡。
而這時候,天上便有無數雷光落下,聲勢駭人,但最終落下時,下方的山頭卻絲毫無損,也沒有任何妖兵被雷霆擊中,隻見廣場中間一根百丈高的旗杆上,赫然懸掛了一張巨大的雷符,那雷符上麵氤氳了無數雷霆電光,每當天上雷霆落下,它便如數吸走了。
廣場西方搭建了一座高台,上麵正坐著一個黑臉熊精,已經到了化神妖仙之境,明明已經能夠變化人形,此時卻現出原形,大咧咧地坐在一塊岩石製成的巨大石座上,一邊吃肉喝酒,身邊還有許多妖女伺候,一邊哈哈大笑地看著那滿場被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凡人和山妖精怪們。
“孩兒們,還不快給那些要餓死的灌點吃的喝的,若是給本大王抽死了,大王的寶貝可就煉不成了。”
黑熊精手裡提著一條偌大的牛腿啃得正起勁兒,見到有些人或者精怪快死了,便破口大罵道。
這牛腿隻是去了毛,也不烤熟,麵前一個大桌上還放著大半頭牛。牛頭被一掌拍爛了,又放火燒了一下皮毛,便被它生撕著吃了小半了。
“大王有令,停。”
於是,上千的小妖們便停了下來,給那些已經被折磨得沒有人樣的凡人和山妖精怪提了些吃食來,同樣沒有煮熟,大多數都是生肉血食,運氣好點兒的能分到一些山果。
如果有受傷稍微重點的,這些小妖們還施法療傷,這樣才能繼續抽打琢磨他們。
“殺了我吧,不要再打我了……”
有許多人和山妖精怪受不了這種反反複複的折磨,連自殺都做不到,便苦苦哀求那些小妖殺了自己,結果反而招來一頓拳打腳踢。
“呸,想死沒那麼容易,乖乖地為大王煉寶貝吧。”
“小的們,都給我小心點兒,誰弄死了一個,就下山給我抓一百個。”
看著下方那山頭上的烏煙瘴氣,雲蘇雖然心中有偌大怒意,但卻沒有輕舉妄動。
這妖怪不是普通的妖怪,普通的妖怪不可能擁有一件能夠隔絕氣息,防止外界查探的好寶貝,這件寶貝雖然在雲蘇眼中不算什麼,但對付普通的修煉者卻是太有用了。
它能夠阻擋天上那些雷部神兵們的耳目,明明這山頭上孽雲怨氣衝天而起,又有妖雲滾滾籠罩方圓數十裡,但這些實力並不太強的雷部兵將見了,卻看不穿下方虛實,就算是落下地來,也進不去這妖峰的方圓數十裡,知道下方是有什麼妖怪在作祟,卻看不穿究竟,隻好按照天庭的天條,以雷部法器降下天雷,日日轟擊山頭。
這些正在雲端賣力催動法器落下雷光的兵將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已經連續被轟擊了十餘日的妖峰,不但絲毫無傷,反而在變相幫助那黑熊精煉製法寶。
“原來如此!”
雲蘇掐指一算,已經洞察了天機。
這籠罩方圓數十裡妖峰洞府的寶貝,頗有來頭,叫做天羅如意網,這網一罩下來,裡麵的人出不來,外麵的人更是進不去,除非是修為高過那黑熊精,否則連神識都無法窺探。
而那雷符,來頭就更大一些了。
此符名為太乙神雷符,是一道至純至陽的仙符,這仙符雖然不是仙器,但卻是殊途同歸,內蘊一道仙靈之力,一看就是實力奇高的仙人煉製而成的雷符。
此符不但威力巨大,而且還可以借助雷霆之力充能,隻要吸收七七四十九日九霄之上的天雷轟擊,便能誅神弑仙。
“以天雷充能七七四十九日,然後便能施法十次,威力足以擊殺妖仙或者人仙,如果十次齊發,怕是連尋常的地仙和大妖仙也不是它的對手。
這黑熊精本身已經不弱了,再有此寶相助,這方圓數千裡的青城山脈,誰還是它的對手。”
雲蘇隱隱算到這妖怪來頭很大,和西方昆侖的某個大神通者有一定的關係,這兩件寶物也都是出自西昆侖。
但詭異的是,這黑熊精居然還與南方紫竹林的那一位修士有些牽連。
至於天上那些被蒙騙了的雷部神將們,卻是好似和這事沒有關聯,並不是乍看的那樣,天上地下神仙和妖怪聯手起來舞弊,用天雷煉寶。
雲蘇搖身一變,已經化作了一個清風道骨般的老仙人,剛好露出了人仙的氣息,從東方駕雲而來,像是正好碰到了這些雷部神將們。
“見過仙長!”
原本那些正在施法降雷的雷部神將們,見到有仙人路過,連忙停下來行禮,麵色卻是一喜。
“諸位神君這是在做什麼?”
一個為首的雷部小將越眾而出,拱手道:“啟稟仙長,十八日前有值日功曹來報雷部,說是這青城山脈疑似有妖怪作祟,我等前來查看一番後發現果然如此,但此妖厲害,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將那洞府完全掩蓋了,我們看不穿虛實,也攻進不去,便依照天條以天雷日日轟擊。”
雲蘇化作的仙人,看起來老態龍鐘,卻是捋須笑道:“你們這是被那妖怪利用了。這妖怪來頭極大,又有兩件寶貝在身,彆說是你們,除非是雷部正神來了,尋常天兵天將都未必討得了好。”
那神將聞言,先是一驚,隨後卻是大喜,哪裡有什麼懷疑,這十幾日來,天雷降下了無數,照說就算是大山也被劈斷成渣了,可下方不但紋絲不動,就連那滾滾妖雲和衝天的孽雲怨氣都絲毫沒有減少,早就覺得奇怪了。
“原來如此,我等也是奉命行事,明明帶齊了人手和法器,卻是久攻不下,原本以為要回雷部去領罪受罰,被天條處置,卻是萬幸遇到了仙長,還請仙長務必指點一二。”
雷部小將帶著幾十個神兵,一起躬身行了大禮。
要知道這仙界的天條數以萬計,每一條都不是他們這樣的神兵神將能輕易承受的,值日功曹去雷部通報了案件,雷部那些值司神君便將這差事派給了這小將,給了他人手和法器,這也算是正常的雷部程序。
但是,如果這件事情辦不好,那這神將回去以後,就要受天條懲罰了。
雲蘇暗忖,原來如此,許多神話故事中,哪怕是一個小妖小怪作祟都能引來雷部正神,細細一想卻是不可能。
天下何其大,天上地下的事務何等之多,天兵天將主要還是為天庭服務的。
這青城山發生的事情,在天庭眼中可能連一件小事兒都算不上,能派來這些雷部神將,已經算是最大的動作了。
這黑熊精有膽子利用雷部神將來煉寶,顯然是對天庭的這一套規則心知肚明,當然也不排除由於它出身不凡,有所倚仗,完全沒將這些雷部兵將,甚至是雷部,更甚至是天庭太放在眼裡。
雲蘇原本還想問,你們為何不回去再搬救兵,聽了這神將如此誠實的回答,看來也是真遇到了麻煩,又不敢貿然回去複命,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過路的仙人,便想求助。
“此妖神通廣大,非爾等所能敵。”
“還請仙長可憐我等成神不易,務必救救我們。”
那神將見狀,心頭卻是焦急無比,怕的就是這妖怪神通廣大,連天雷都對付不了它,如果這位仙長再隨風而去,那又去何處請救兵呢。
“好吧,相逢便是有緣,貧道便為你們指一條路。此去南海八萬餘裡,有一處紫竹林道場,那裡有一位隱世真修,此事與她有些因果,若是能請她出麵,此妖必定束手就擒。”
雲蘇作勢為難,捋須一笑,說道。
“多謝仙長指點,隻是不知仙長如何稱呼,若是真能擒住那作惡大妖,我等日後也好上報天庭,為仙長請功。”
那神將頓時大喜,雖然從未聽過什麼南海紫竹林道場,但既然這位仙長說有,那一定是有的了。
畢竟,在他看來,在場的雷部兵將們全部加起來,也沒資格值得讓這位仙人謀劃什麼。而且此事清晰無比,確實是有神秘妖物在下方作祟。
“貧道不過一介散人,隻是和這青城山有些淵源,這大妖若是擒住了,功勞自然都是你們的,不必提我。”
“是,我等由此南去,借助天庭法陣,明日便能回轉,定要請來高人,抓住此妖。”
那雷部神將說走就走,也不留人監視這妖怪,畢竟妖怪凶猛,留人下來彆反而被吃了。
雲蘇見他們一走,這才落下雲頭,端坐青城,先是施法遮蔽了天機,然後凝神靜氣,招出了斬天劍。
“正要借你一用!”
雲蘇念動真言,從斬天劍上麵引了一道氣息,然後在青城山上空一劃而過,便將天機攪亂了。
然後又向下方妖府一點,取了一縷氣機,揮袖一送,便去了極南之地。
這短短的幾步,卻是讓雲蘇第一次有了吃力的感覺,額頭見汗,就連心神都耗費極大。
方才他借助斬天劍的氣機,已經徹底擾亂了陰陽天機。
他已經窺見天機,那裡確實是有一位女修,也號稱南海大士,但卻應該不是那位正牌的觀世音菩薩,畢竟這一方世界的許多人和事情都受到了冥冥中另外一方大世界的某種牽扯,原本是獨立的世界,卻在某一刻受到了來自無窮遠的另外一個大世界投影乾擾,所以會有許多人類似,但卻不相同。
“先把人救出來,此事便留給那位南海大士吧。”
雲蘇念動真言,卻是引來了一道水桶粗的天雷,威力比那些雷部神將們用法器招來的強了數百倍。
與此同時,他一口仙氣兒噴出,吹向那妖峰,頓時起了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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