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清風小築(1 / 1)

雲蘇翻看了一下售賣類的屋宅,漁陽縣城雖然不是州府大城,但城外卻有河運碼頭,房價依然很高,每套房子都有簡易的繪圖,上麵有簡單的信息,最便宜的一套也要三十七兩銀子。

這些獨門獨戶的屋宅,雲蘇覺得都不錯,就是價格無法承受,身上的銀錢連零頭都不夠。

原本想看看上麵有沒有特彆便宜的凶宅鬼宅一類的賤宅出售,自然是失望的。

乙號簿冊上的屋宅,數量還要多一些,太貴的院落直接掠過,專看那些獨門獨院價格也不高的,最後果真挑中了一套城西的小院。

小吏也不多說,叫了個跑腿的帶雲蘇去看看。

“客官您貴姓?叫我王二就行。”

“在下蘇某。”

雲蘇挑著包袱,帶著幾個娃,跟著王二拐彎轉角,來到了一條安靜的小巷,左手方向是一個更大些的院子,高牆亮瓦,有許多鳥雀騰飛歡鳴,右手邊則是一處破敗的小院。

小院門楣上有四個大字:清風小築。

院牆上的瓦脊多有殘缺,露出了裡麵灰白的糯米灰漿,牆角位置排水不善,許多磚石已經水蝕風化了,磚縫中還長了一些雜草。

站在院門外,能看到一棵枯萎的老樹,視線可及處的樹乾就有水桶大,方才在街角上雲蘇就看到了,目力所及之處沒有絲毫生機,蟲吃鳥啄,風刮雪壓,殘枝斷杈,和這破院一起顯得分外蕭瑟。

院門上的兩個扣門鐵環有些生鏽了,一把大鎖半新半舊,兩扇門舊了點,卻不像一路上看到的其他院門,被石塊木炭一類的小兒玩物弄的亂七八糟的。

雲蘇凝神望了一下小院上空,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淡淡晦氣。

昨夜的靈雨都沒澆滅這裡的晦氣,難怪一個月的租金隻要三百文錢。

“蘇先生,您看這宅子,正宗的一進小院,地方雖然偏僻了點,可您瞧這裡麵,寬敞的硬石壩子不怕下雨……”

王二取了鑰匙打開院門,迎麵就是一道照壁,阻擋了人的視線,繞過照壁就看到一個寬敞的院壩,如今也是雜草橫生,有半人多高,雜草中還有兩個早被廢棄的乾鳥窩,院壩西北角有一個大水池,池邊有一座不小的假山,整個大水池約莫三丈方圓。

“雲大哥,這可怎麼住人呀。”

王玄機看著比自己還高的荒草,擔心地問道。

王二臉上也有點掛不住,眼看這趟活兒怕是要黃,急忙勸道:

“小姑娘有所不知,近來本地雨雪不少,草是長得快了一些,不過您看這硬石院壩,大水池,那邊還有一口自用的老井,很適合你們。”

雲蘇把擔子放在廊下,讓王玄機他們在那玩,借口再看看院子,和王二朝裡麵走了些。

“這院子是什麼來頭?”

“以前是城中一家商戶的彆院,主人家犯了事兒,宅子就充了公。蘇先生,您看這租金一個月才三百文錢,找遍全城也找不到更好的了。您要是租下來,我王二替您把這些雜草割了,收拾一番就是。”

雲蘇默不作聲,原本也不指望從這王二口中聽到什麼真話,凝神一望,古井沒有問題,幾間屋子也沒有什麼問題,多少有些晦氣,也是積年累月形成的。

直到目光掃過那大水池,雲蘇心裡才有了數,原來這裡有問題。

王二見雲蘇目光掃過自己,有一種脫光衣服站在大街上被人盯著看的感覺,心裡一驚,看了看這荒蕪的院子,便咬牙道:

“蘇先生您要是租下來,過些時日對這院子還滿意的話,我便替您運作一番,求那店宅務使大人便宜把這公宅賣給您。”

雲蘇也懶得再和這種市井小滑頭多說,便答應租下來,前提是要除去這滿院子的荒草,還要打掃一番。

王二滿口答應,心想左右是從公賬裡出錢,店宅務使大人也會同意的,這宅子不太乾淨,本地人哪裡敢租。

接下來就好辦了,交了五十文定錢,雲蘇放下擔子,抱著王玄漁,帶著幾個小家夥出去吃午飯。

離清風小築不遠的巷口,有一處臨街飯寮,五張小桌,頭頂有一張大竹席遮雨擋雪,賣的是餛飩,讓雲蘇稍感意外,飯寮的招牌上寫著三個字“餛飩張”。

店家三十多歲,古道熱腸,挺健談,見雲蘇帶著幾個小孩,不太像本地人,一邊忙活鍋裡,一邊嘮嗑起來。

餛飩是白菜豬肉餡的,每個餛飩裡包的豬肉雖然不多,白菜卻很地道,沒有那種老菜幫子,用海碗盛著,店家說餛飩湯是用豬骨熬的,碗裡麵放了粗鹽和小蔥,雲蘇給大海碗裡又加了一點陳醋,味道比起在地球時吃的好不少,可惜就是沒有辣子。

“店家,你這餛飩味道不錯。”

“嗨,客官您算是懂吃的。這餛飩鋪子到我這是第三代了。薄皮肉餡不敢假了,大骨熬湯也要花一整晚時間。”

“真好吃,就是名字有點怪。”

四個小家夥吃的滿嘴角都是湯水,王玄武最能吃,一口一個。

“嗬嗬,餛飩二字有混沌之意,有的地方也叫雲吞,抄手,好吃就多吃點。”

雲蘇心中輕歎,地球也不知何時能再回去看看了。

大碗二文錢,小碗一文錢,分量不小,雲蘇一人吃了一份大碗,小家夥們一人一個小份,就連幾個月大的魚小丫頭都吃了三個,王玄武還額外加了一小碗。

雲蘇已經不再是凡人之軀,一夜辟穀,肚中雖然不餓,吃起來倒是很香,一碗餛飩下去,外加一碗餛飩麵湯,愜意得很。

“客官,那清風小築以前的主人犯了事被殺了頭,妻子投水自儘,宅子不太乾淨,您這帶著幾個孩子可要三思呀。”

張店家借著算錢的機會,湊近雲蘇耳邊低語幾句。

雲蘇點點頭,付了七個銅錢,也不多說。

回到清風小築的時候,院子都收拾出來了,雲蘇法眼一掃,發現廊道,房間,廚房都打掃過了,雜草也連根拔起清理的乾乾淨淨,隻是那水池沒有清理。

王二帶著三個小工等在那裡,見雲蘇點點頭,這才給了那三人九個銅錢打發走了。

“蘇先生,租賃文書我也帶來了,一次付訖三個月,押金我和大人說了,就給您免了。”

雲蘇看了看文書,一目了然,是那種製式文書,上麵寫著租期一年,每月三百文錢,三月付一次房租,租賃人和承租方,中間人都寫的清清楚楚,便取了一小塊碎銀子。

王二早有準備,略一查看後拿出戥子稱一稱,補足了銅錢,錢契兩清,又說了如果要買下這院子,隨時可去店宅務處找他,必會幫忙爭取一個好價等等的話,這才留下鑰匙快步走了。

關上院門,整個小院就顯得更安靜了,有一種陰冷感,幾個小家夥這裡翻翻那裡看看,玩的挺開心卻不吵鬨,畢竟一直待在玄木派,和普通人家的小孩不一樣。

雲蘇分配了一下房間,兩間正房,他住東間,中間是堂屋,王玄機帶著王玄漁住西間,緊挨著西間的偏房分給了三個小家夥,睡一個通鋪。

剩下的兩間偏房暫時拿來儲物,院子東側是廚房,地方不小,自帶柴棚,可惜鍋碗瓢盆不是壞了就是沒有,被那幾個幫工直接丟了。

雲蘇眼看天色還早,乾脆一鼓作氣帶著孩子們又去逛街把鋪蓋被褥,鍋碗瓢盆,柴米油鹽醬醋茶菜這些也全買了,還不能買太差的,因為買的多,還專門雇了一輛板車,一次性拉回了。

辦完這些,帶下山的銀錢還剩下一兩,外加一百多個銅錢。

租房安居,興家置業,雲蘇深刻地體會到了花錢如流水的滋味,倒是小家夥們玩的不亦樂乎,王玄機是懂事的,有些心疼銀子,不過也明白是必須花的錢,隻是琢磨著怎麼能幫雲大哥一起想想賺錢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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