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還是選擇了這樣做！

就這麼……在乎嗎？

夜若辰覺得自己泛酸嫉妒了。

他沒有回這條信息，他知道段驕陽有自己的安排。

往地下室的方向是走樓梯，段驕陽看著有些過於陰暗的樓梯間，沒忍住地吭聲一句，“這樣的環境待遇，跟你所表達出來的在乎可不太一樣。”

樓梯陰暗，燈光也有些昏黃，與地上的陽光通透呈兩種視覺。

大王巡山頓了一下，才憂鬱地開口，“他喜歡這樣。”

段驕陽：“？”他喜歡這樣？

從他的口中的隻言片語，她對他大哥似乎有了一個印象：不喜見人，偏好陰暗地方……

那不就是有些人格不全？

她認識這樣的一個人嗎？

然而她沒有想到，她的認知還是被刷新了一下。

大王巡山帶著她下地下室後，拐了一個彎，長廊下燈光依舊昏暗，並排著好幾間的地下室房間。

段驕陽手微微地往腰間彆著的武器握了握。

大王巡山就走在前台，仿佛沒有察覺到她的反應。

“你準備一下。”他低語。

準備？準備什麼？

然後就見大王巡山推開了一道門，門裡燈光比廊外還要更陰暗，仿佛就真的隻是留了一束光照明而已。

“大哥……”

“滾。”房間內傳來嘶啞難聽的聲音，仿如困獸一般發出哀鳴。

然後緊接著便是哐哐當當的聲音。

段驕陽站在門外，他讓她做好準備。這會她已經做好了。

做了一個淺淺的呼吸，她邁入進去。

房間裡雖然陰暗，但是沒有想象中的異味，倒是有一股比較濃的藥味彌繞在鼻間。

她的眼睛很快的適應了房內的光線，然後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地的狼藉。

這房間比她想象得還要大得多。

她看到的是小客廳般的存在，而床不在視野之內。

“我叫你滾出去，聽到沒有！滾。”裡頭傳來著叫吼，可是嘶啞得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他的哥哥聲帶受損過了？

段驕陽看著眼前這一地的碎片狼藉，然後小心地跨了過去。

忽地，她疑似看到什麼，頓住。

然後蹲下身來……

沒有看過，是實驗的儀器瓶。

所以，他們兩兄弟是個研究者？藥物研究者？

段驕陽看著儀器瓶上的標簽。

她記憶力超好，尤其對於自己刻意去深記的，而她這兩天最刻意去深記的就是關於X藥物的一切。

所以，眼前儀器瓶上的標簽，上麵所標注的化學字母，她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這是……X藥物要用到的最必須的一環。

“我把段驕陽帶來見你了，大哥，你不是最想見到她嗎？”裡頭傳來大王巡山的聲音，似乎要蓋過他大哥的聲音，他的聲貝比正常時高了幾分。

段驕陽站了起來。

裡頭聲音漸止了，安靜得隻剩喘氣聲。

段驕陽做足了心裡準備，但是當她邁步過去，視線能看到裡間時，她還是被突然迎麵看上的人……嚇了一跳。

她雖然麵上的表情管理住了，但是心跳還是漏了半拍的。

眼前的人……還能稱之為人嗎？

不，是人，他的確是人型的。

隻是臉……沒了將近半張臉，帶著傷疤，眼眶處沒了肉，隻有那緊巴巴的一團。

哪怕是在陰暗昏黃的燈光裡，段驕陽也還是看清了。

或者說，這已經是普通詐看之下，能夠看清楚的範圍了。

再細看，不知道能不能忍住心裡的恐懼，將情緒反應到麵無表情的臉上。

這是……遭遇過炮火嗎？

這種傷害不是普通的傷。

段驕陽沒有移開視線。

她看到他殘身半體。

沒了一隻手和一腳腳。

沐源在看到段驕陽時，就一下子把她認出來了。

雖然幾年了，她不再是小女孩的樣子，多了成年人的痕跡，可是她那清冷的氣場氣質，他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啊，啊啊啊。”他突然崩潰般地發出了聲音，然後身體想要鑽進被子裡，可是因為殘缺身體的不便，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人不但沒有鑽進被子裡，甚至還掉落到了地上。

把自己的殘缺身體曝露無疑，空蕩蕩的袖管和褲管……

還有那張無法藏起來的臉。

他的這個樣子被她看到了。

“滾，滾出去，不要看我。”沐源崩潰地吼叫，聲音嘶啞得疼痛。

段驕陽站在那裡，看著眼前的一幕。

很抱歉，她真的想不起來，她是否認識眼前的這個人。

可是……他怎麼會這個樣子的？

大王巡山想要蹲下身去抱住他，沐源隻能用一隻手拚命地擋住自己。

他想擋住自己的身體，不想讓她看到這樣殘廢的自己，可是他的臉更害怕啊。

他不知所措，害怕得顫抖，“被子，被子。”

大王巡山拉過被子將他裹住，“大哥……”他不是很想見到段驕陽嗎？

他把段驕陽帶來了啊。

被子下的沐源緊緊地將自己裹住，團成一團，卻依舊在顫抖，“走，你們走，快走。”

“好好好，我們走，我們走。”大王巡山安撫著，“你冷靜一下，好嗎？”

沐源沒有答理他。

段驕陽眼睛看到了桌麵上的相框。

一張兩兄弟的合照。

看起來有些歲月了，因為其中一個就是大王巡山，瞧著像歲的樣子？

而他旁觀的那個……

段驕陽猜著他應該就是眼前這個人吧。

挺拔的身姿，陽光帥氣。

不過……

她真的沒有印象。

畢竟她一直以來對外界的事和物以及人，其實都不會過於關注，也很少去記人的臉。

大王巡山隨著她的視線看去，看到她臉上依舊麵無表情，心裡有些淒淒。

果然如大哥說得那樣麼？

她那樣的人，注定是被眾生仰望，他將她深刻在心裡，可是……

她可能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段驕陽移開了視線，轉身離開。

從頭至尾，她都沒有吭聲半字。

她同情眼前男人的遭遇，但是，她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大哥，我等下來看你。”大王巡山說完這句就跟著段驕陽一起離開了。

啪的一聲，本來就陰暗的房間，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段驕陽走出房間，回頭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