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摸去，就算當年那個小女娃一樣，摸去淚水。
小雪打落在山間，也一樣地落在她的頭上，鞋麵……
肮臟的終會被埋去。
有些報應自會報到的。
她站了起來，調節了情緒，然後往山上走去。
逍遙無名一如往常的在與人下棋，他覺得自我對弈棋技突破不了，所以，他現在叫了人來與他下棋。
段驕陽過年是在無名山過的，離開也不過才半個月多些，逍遙無名是怎麼也想不到她會這個時候回無名山的，所以看到她推開院前的門時，他還微訝了一下，“驕陽？”
段驕陽也沒有想到無名山會有客人，而且這個客人看起來……有些年輕。
也就不過二十五六歲那樣。
“師父。”段驕陽心情不太好，此時看到有客人，她也就沒有打擾逍遙無名，“我有點累，先回房了。”
對於逍遙無名的客人她沒有打招呼的意思。
葉睿南坐在石蹲上，穿著休閒的服飾，看起來很隨意，但是留著的發型是腦勺兩邊剔平，頭頂上的頭發則近一手指長，打了發蠟，把發型整個型做了出來，若是配上西服，則是乾淨利落的般配。
段驕陽並沒有過多注意到師父的這個客人，說完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了。
逍遙無名沒了下棋的心思，段驕陽突然歸來，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但是他之前並沒有聽到什麼消息。
“睿南，今天就下到這裡吧。”逍遙無名說道。
葉睿南點了點頭，“逍遙先生，您先忙，我再研究一下這棋局。”
嗯，葉睿南下不贏逍遙無名，當然並不是每一局都下不贏，大概就是半贏半輸吧，正因為這樣，逍遙無名才答應他暫住下來的。
眼下的這盤棋，葉睿南贏的可能性不多，逍遙無名很肯定地覺得自己贏了。
若是往常，肯定要下完才儘頭，但這會不是擔心段驕陽麼，他起身前往段驕陽的房間。
敲了敲門。
“門沒鎖。”段驕陽人就坐在椅子上，對著電腦，卻沒有點開電腦上的任何文件。
逍遙無名看她這樣，關心地問道，“怎麼了？怎麼眼睛紅紅的？”
段驕陽否認，“眼睛紅紅？哪有。”
“為師雖然老了，但是還沒有老到眼瞎好麼。”外麵下著雪，她剛上來的時候，頭上都沾著雪花。
一看就是受了委屈的樣子。
逍遙無名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一種錯覺，感覺像看到了當年剛上山的她。
段驕陽與師父之間的感情深厚，但是她卻很少表達自己的感情，撒嬌什麼的更是很少才有。
受了委屈就自己關起來，安靜地……看書。
她說看書可以讓她冷靜。
“師父，段芷彤死了。”段驕陽看著逍遙無名說道。
“生生死死，來來去去，人生不過短暫數十年。”逍遙無名看著她，“你為她難過？”
“沒有，就是覺得……”她不知道怎麼說自己心裡麵的感覺，“段家無人給她辦後事，最後竟是我給她辦的後事。”
段驕陽其實已經走出了剛剛那不開心的情緒，她與段家的感情在當年上山前就已經算是沒有了。
這會談也不過是告知逍遙無名她回C市的原因，她看著逍遙無名，“師父，又有人找你？”
這個找，當然指的是有事情要找。
一般來說，無名山不怎麼見客，見的話就是非一般身份的。
但是這兩年，連非一般身份的逍遙無名也不想見了。
現在不僅見，還讓人住下了，可不是讓人覺得挺奇怪的麼。
“睿南他身體不好，在無名山休養一段時間，順便陪我這個老頭子下下棋。”他的喜好本來就不多，下棋是他少有的愛好了。
“睿南？”連名字都叫上了？
這說明這個什麼睿南很得他老人家的喜歡，不然以他的習性，對不打算深交的人隻會用最基本的交情禮儀。
“怎麼，你認識？”逍遙無名反問一句。
段驕陽搖頭，她怎麼可能會認識。
“師父很喜歡他？”
“與睿南下棋很有成就感。”逍遙無名一本正經地說道，“他天天陪我下棋呢。”
段驕陽：“……”師父的棋藝算不上極精，但是也不一般。
似乎明白她的疑惑，逍遙無名直接地揭了謎底，“我們棋技旗鼓相當。”
“是嗎？”段驕陽這倒是有些訝異了，不過師父的事她向來不怎麼過問的，也就沒有再多問，隻說，“他要在這裡休養多久？”
“怎麼？你不喜歡啊？”逍遙無名還是很在乎自己寶貝徒弟的想法的。
段驕陽搖頭，“我明天就要回帝都，我喜不喜歡不重要，師父您喜歡就行。”
“那就行了。他身體休養好就會下山。”
段驕陽微笑，“我以為師父你想再收一個弟子。”
“有你們還不夠我操心的？”逍遙無名一臉的嫌棄，“彆以為我不知道，現在的小孩就會裝乖，入了門就露出尾巴了。”
段驕陽笑而不語，他話語裡雖然嫌棄著徒弟們，但是神態可都是一副驕傲狀呢。
兩師徒又聊了一小會，逍遙無名離開，段驕陽則是去泡個熱水澡。
葉睿南一直都在棋台上，他把與逍遙無名對弈的那盤棋給盤活了，最後讓棋子的走勢趨向於平局。
身後突然傳來步伐聲，很細輕，葉睿南沒有回頭，手裡拿著的棋子卻是稍微地頓了一下。
段驕陽來到棋台前，燈光下，棋局繁覆，亭外雪花飄落，很有意境。
葉睿南抬起眼，這才是二人的第一次正視。
然而段驕陽隻是淺看他一眼，便移開了視線，落在了棋局上，“你也喜歡自我對弈？”
她隻聽師父叫他睿南，但沒有說他姓什麼，才第一次見麵，叫他名字是不可能的。
索性便直接地這樣開口。
段驕陽落座在他的對麵，觀看著棋局，便能大致看出一個人的性格。
但這棋局是一個人下的，有防有攻，倒是很難看出來了。
“老先生喜歡下棋，棋藝高湛，我想琢磨一下，以免第二天輸得難看。”葉睿南輕笑地說道。
段驕陽想到一個詞“如沐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