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奴失神地笑笑：“哥哥來到離斐的身邊，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

離棲點了點頭，心領神會般：“你到弄音身邊……”

“亦是如此。”醜奴承認後，輕輕地歎了口氣，“齊國，已經回不去了！那時，我以為你不在了……日日生不如死。是弄音的話讓我找到了方向，我……”

離棲沒有追問，他什麼都懂！

那時的妹妹，大約如同幾年前的自己，若不是有離斐出現，必然已經瘋了！

人活在世上，多少是為了心中的某個執念。

保家衛國便是齊太子的執念！

在水牢的幾年，他撐下去的唯一念頭，便是自己已經送走了妹妹！隻要妹妹還在，齊國好歹能夠勉力支撐一段時間。

誰知道，曆經千辛萬苦地逃出來之後，他才品到夢碎的滋味。

齊國……早沒有了……

妹妹……也已離世了……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離斐的出現如同救贖一般，給了他第二次生命。

醜奴抬睫，目光如炬：“還記得在皇宮時，我與哥哥談的那番話麼？我說，希望世上有那麼一場戰爭，當它結束以後，便不會再有鬥爭。”

離棲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如何會不知道呢？

妹妹那遙不可及的願望，他卻在離斐身上瞧見了希望！

大夢初醒後，他終於找到了新的執念，活了下來！

水牢屈辱的幾年，早就磨平了他貴為太子的高傲，所以，他開始隱匿於黑暗之中。

成為殺手，成為暗衛，成為沾滿血腥，不配見光的存在！

因為，離斐想做的事情，是妹妹的祈望！

他想替她完成這件事情，無論是以什麼身份……都可以！

醜奴與他是一樣的想法，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很有信念般：“這個願望，無論是你、是我、亦或是當時的齊國，都做不到！但是……我在弄音這裡看到了希望。”

離棲勾起唇角，笑容不複當年的容光，莫名顯得有些寂冷。

十餘年的歲月折磨，終是讓他變成了另一個人。

他的指腹輕輕感受著妹妹臉上的傷疤，眼神心疼，卻還是接受了。

放在以前，他怎肯讓齊笙受一點點傷害？

但是……

如今的妹妹，已經變成了醜奴。

弄音手下第一人，是連他這種藏匿於暗夜的殺手都知道的存在！

是個強者，是個手段狠絕的人！

唯獨……沒有想過，會是妹妹。

其實，在這之前，已有太多細節能夠讓人捕捉猜測，他卻選擇性地忽略了。

是忽略，還是不肯接受，不能承認？

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離棲不敢開口，如同當年送走妹妹時一樣，不敢開口。

隻能靜靜地看著她，默不作聲。

醜奴平靜地說完留在這裡的原因，抬頭，盈盈的目光如昨，但又多了幾分堅毅與決然。

離棲忽然失神地笑了，苦澀的很：“為什麼要說這些？”

醜奴深吸一口氣：“因為你剛剛看我的表情……哥哥，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離棲收回了手，悄悄負在身後，緊捏成拳：“我在想什麼？”

醜奴勾起唇角，亦是苦澀：“你在想，如何勸說我，勸說離斐，勸說弄音……讓我離開戰場，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