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夜忽然明白過來,這女孩本性應當不壞,就是被洗腦過度,他有必要把這個女孩的思維給扮正,指不定以後有機會一起逃跑。
所以自那以後,他隻要見到女孩,就會同她講起外麵世界的事情。
她每回都安靜的不行,認認真真聽著,從不發言,聽完以後,目光幽遠地看向遠方,久久無法收回。
漸漸地,那批孩子死的隻剩下季夜一個了。
又一次注射藥劑時,白色防護服的人對他用了兩管藥劑。
季夜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藥劑侵入身體的反應。
很奇怪的,既不火燒,也不寒冷。
隻是感覺靈魂一寸寸地被抽空……
他明白自己要死了……他是真的熬不過這一回了。
迷糊之間,天與地漸漸失去了顏色,季夜覺得四周安靜地過了頭,仿佛一切被吞噬一般,空曠的叫人害怕。
原來兩管藥劑齊下是這樣的感覺麼……
不知不覺間麼,他想起女孩……那麼漂亮的一個小姑娘,到底是哪裡來的骨氣呢?她又是一次次怎麼熬過來的呢?
可惜沒機會問了,他就要死了……
耳畔窸窣有了聲音,仿佛有人摔了東西,哢嚓作響。
一道很有氣勢的聲音響起:“抽我的血。”
紛紛擾擾的,仿佛有人跪下在勸阻著什麼。
吵死了!
死都不讓他安靜的死!這個小島的人,全是瘋子!
但很快地,一股暖流席卷而來,從胳膊到心臟,慢慢地溫暖了他。
他依稀睜開眼,仿佛又見到了女孩。
虛弱至極地笑了:“你答應過我的,會幫我……記得……我的名字。”
對方張嘴說了些什麼,他沒有聽清。
好像是……我答應你,不會忘記!
季夜覺得自己是幻聽了,她那麼清冷的人,怎麼會做出這種承諾呢?
死亡前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得,他仿佛抓住了隻冷冰冰的手。
“你的父母沒給你取名字……我給你取一個吧……就叫小白好了……你那麼白……”
他喃喃的失去意識:“小白……我可是……把你當做朋友……彆忘記我……”
再次醒來,已不知是多久之後的事情了。
他沒有見到女孩,那些穿防護服的人看他如看屍體一般冷酷。
季夜沒法通過他們去問女孩的去向,因為他早就意識到,這個島上會同他講話的,隻有她一個。
他耐著性子,數過了十五個日夜,女孩終於出現在沙灘上。
季夜心都快高興地蹦出來了,他幾乎是衝了過去,歡快道:“小白!”
女孩渾身僵了一下。
季夜更開心了:“原來我不是做夢!你……我快死的時候看到的真是你,對不對?我還給你取了名字,我們是朋友了對不對?!”
眼角餘光不經意地掃到她藏到身後的手,他震驚地拉了過來。
纖細白嫩的胳膊上,有幾道尚未結痂的傷口。
“你……”季夜失了聲,“他們打你了?”
女孩點頭,默默收了回來:“父親說,我不該對殘次品留情。撐不過藥品的廢物,不該用鮮血來救。”
季夜渾渾噩噩道:“你……當時你……是你給我輸血?”
女孩認真地瞧了瞧他驚詫的表情,非常正式地回答道:“可我不想你死掉。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
她忽然笑了笑,季夜第一次見她臉上有那麼輕鬆的表情。
“小白……我……挺喜歡這個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