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會認為,世界上的所有事情其實都來源於信息差,所謂全知即全能是理所當然的。一旦全知即便自身的能力還稍顯遜色,也完全有辦法將這種困境給解決。
所以真正的能力,或許就是看一個人在沒有足夠的請報下解決問題的能力把。
這需要的是文武雙全並且加上應當與之匹配的運氣。
有人說運是強者的謙辭,命是弱者的借口。但是如果深入了生活,深切的感受到了那種不單純的環境帶來的諸多可能性的變化,確實會讓人感覺到無力。
王朝都可以在頃刻之間覆滅,何況是我們這飄搖在天地孤零零的生靈呢。
沒有人可以戰勝世界,即便是聖人也不可能,這或許才是古往今來那些功成偉業的豪傑們發出彌留千年的喟歎的原因吧。
高塔自然明白這些道理,他們所有人都是從這個階段一步步過來的,或許用那些奇詭的方法可以讓自己的魔力達到高級魔導師甚至是大魔導師境界,但假如是想要成為真正的宗師級彆的強者,依靠那些外物是絕無可能的。
天材地寶可以給人巨大的回饋,但是效果要因人而異。況且能夠真正站到世界頂峰的人,絕不可能依靠投機就可以做到。
悟性在個人的成長行,是超越世界上所有東西的存在。
當然在此之前,需要付出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否則絲縷的感悟也隻是空中樓閣沒有任何的用處。
這也是為什麼塔瓦西斯不認為有了星辰之力的增幅之後,世界上就會多出那麼多的頂級強者,即便是天才,也是有太多區分的。
這也是為什麼那些常年在外征戰或者遊曆的人會比之枯坐在一個地方守著自己一畝三分田的人擁有更大的進步空間和可能,就是因為看過了更多的世界,胸懷也就更加廣博。增廣之後,在種種經曆和親入人間的打磨之後,他們當然就會更加的聰慧。
在過去的歲月中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永恒帝國的精靈們喜好雄辯,但卻並不親自的去看世界本來的樣子,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思想看似豐滿卻嚴重的脫離了社會的實際並且隨著時間進程的發展連精靈們都出現了互相捧踩的現象。
這樣看來,不去看看世界,隻讓自己的大腦之放在出生的井底,確實是沒有辦法變得優秀的——甚至還會偏激,對自己眼前的那些淺薄深信不疑。
所以,到告他學生們手裡的很多任務,情報並不是真的如同看上去的那樣單薄,而是被高塔故意的隱去了,目的就是為了培養他們的能力。
這種情況當然時有翻車,不過這並不能改變高塔的策略或者想法,因為高塔就是為了培養戰士的,如果隻是培養出了一群可以舌戰群儒但是卻沒有任何其他實際用處的理論大師,這些培養成本就算是喂狗了。
這些事情當然不會告訴他們,否則容易產生不滿的情緒之類的。特彆是如果真的有朋友因此殘疾甚至死亡,你們這會變成相當難以調和的矛盾。
這其中也有例外,那就是沐恩,沐恩執行的任務大多真的是語焉不詳的,隻能依靠經驗判斷難度。但這是塔瓦西斯要求的,因為他覺得沐恩這樣的人理應承受更多的壓力。
從隊伍的配置來看,辛奈所在的隊伍可以說是非常的豪華了,雖然隻有四個人,但是從進攻到控製力都不缺乏,克洛伊也身在其中,怕不是要修羅場了。
說起來,這四個人裡竟然有三個都是沐恩認識的,剩下的那個是阿蘭的歡喜冤家拉瑞沙。
隻有一個人的名字沐恩此前沒有了解到,從沐恩出發之前翻找的履曆發現她還是從非頂級學院升學上來並且站穩了腳跟的。
雖然在當初外院的綜合排名上和另外兩個人(辛奈那個時候還沒有來學院)沒有辦法比,但是差距也著實不太遠,校內的排名隻比拉瑞沙低了不到兩百名,也就是說即便是在外院的時候那麼多人,她也能排名到三百名以內,這是相當不錯的了。
比阿蘭和迦爾納還要高上不少,勵誌的典型。
如果不是沐恩根本不關心這種事情,也不會對這種勵誌典型的名字感到陌生。
那個少女叫做梅根,聽起來是個很靈動的名字,不過這不關沐恩的事。
他們去的地方是帝國的東北部,也就是靠近沐恩家鄉的地方,不過這兩年阿爾丹行省的發展已經相當不錯了,如果不發生什麼戰爭的話,阿爾丹行省有望在梅丹佐的任上成為一個中遊行省。
如果真的陳宮了,這其中自己師兄功不可沒。
不過任務行動的地點並不自那裡,而是在相對深一些的位置,在阿爾丹背後的行省。
那個地方並不算貧瘠,但是發展並不十分均衡,經濟的發展大都分散在幾個大城市之中。當地行省的領主對於交通的便利並不是太過重視,所以隻有幾個大城鎮的主乾道質量比較的高。
而且那裡也是帝國東部少數的丘陵地帶——其實也能算是平原,但是小丘之類的比其他的平原地帶要多了很多。
這就導致了周邊地區其實有很多的三不管地帶,特彆是那些在小領主旁邊的山村,小領主自顧不暇,隻能讓他們自生自滅。這自然就給了一些陰暗角落裡的勢力提供了可乘之機。
這幾個姑娘的行動就是為了訴請某個地界的邪術師,不過首要目標是找到他們,沐恩覺得如果是要正麵麵對邪術師實在是比較不妥,畢竟那些人不知道有什麼樣的陰損招式。而且她們這樣的實力水平如果沒有人跟著的話,很容易遇上那種連給她們逃跑機會都沒有的敵人。
沐恩想著想著,突然有些猶豫要不要去書一封讓迦爾納速來支援。
算了,他現在也不會天天無所事事的人了。
而且既然能夠被列為低級彆的任務,應該就是難度不會太高的——如果自己不來的話。
沐恩覺得,哪怕隻是喊一句自己的名字,都會讓難度陡然拔高一個檔次。
目標指向的地帶隻有一個大致的方位,這也是高塔故意安排的,他們其實已經探測出了具體的位置,並且探明了實力的構成,認為這是可以靠這些小朋友們完成的才會上報。
但是難度肯定要稍微增加一些,比如說將目標地的範圍增加幾倍,不直接告訴他們進入的方法等等。
沐恩知道這三個人應該比自己提前出發了三天左右,但是他們都是從高塔出發先去帝都然後傳送到這裡,辛奈則是提前出發,畢竟火鳥家族的領地要更遠一些。
而沐恩是直接徒步過來,要走的路和他們其實差不多,畢竟火鳥家族臨近長城,自己的假想本身也是在邊境,比他們走斜線區帝都的路程查不了多少。
就算是差,可能也就是三天左右的路程。
小集體行動必須要遷就集體之中最弱個體的行動能力,否則的話就會讓原本就人數不多的小集體被進一步削弱。
所以沐恩覺得這個時間差可以被自己的行動能力給抹平,如果對方沒有特彆著急的話,自己甚至還可以比她們提前一些到達預定地點。
沐恩推門走進酒館,回想起曾經的日子,不禁感慨日子過得真的很快。當初第一次走進酒館,好像還是做裁決者的時候,那個時候身高還不到兩米,才十八九歲的模樣。
如今已經二十二了……雖然那兩年的時光是被偷走的。
這個酒館也是很有市井氣息的那種,裡麵做的大都不是什麼莊家把式。畢竟種田的人少有舍得來這種地方喝酒的,自己種糧食的話何不自己釀酒呢?
所以到這裡的人大都是些雇傭兵或者地痞流氓之類的。
但是沐恩不知道怎的,就是喜歡來這種地方。
或許人真的會從褻瀆中獲得某種快感,那是被壓抑的獸性與善良的人性之間的調和。
對於衝動與放肆的渴望是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一個東西,如果始終壓抑自己,那麼人就有可能會崩潰或者扭曲。
當然亞精靈對於這方麵的需求實在是非常的低,可能沐恩這樣的人本就需要更多的釋放吧。
沐恩坐在酒館之中,他的身高和相貌決定了沒有太多的人會來觸碰他的眉頭。這麼年輕可以長這麼高的可沒有多少,這些小城市的家夥比那些不要命的人更懂得什麼叫姓名的珍貴。
甚至在沐恩走進來所有人都發現他之後,有些紛擾的酒館內聲音都小了些許。
不多時,有個服務生走過,他看起來很年輕,看著沐恩的眼神中帶著些許的炙熱。
“大人,您是來自高塔的學生嗎?”他低聲的問道。
“不是。”沐恩看了他一眼,回答道。
“那您也肯定是位魔法師吧?”
“這個國家誰都會點魔法,實在是不必說這樣的事情。比起你問我的那些,我更關心你手上的托盤裡,那杯酒是不是我的。”沐恩指了指那個托盤,木杯中有泡沫豐盛的啤酒。
服務生點了點頭:“我們老板說您器宇軒昂,這杯酒應該送給您喝。”
“那你替我謝過他的美意。”說著,沐恩舉起被子,對吧台那邊的人致意了一下。
吧台那邊,大胡子的老板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口中的粗大煙卷擴散出濃鬱的煙霧。
沐恩並不在這裡久坐,隻是喝完了那杯酒之後就離開了,他覺得這樣免費和彆人的酒不是什麼好事,所以臨走之前仍然在吧台上不動聲色的留下了幾枚銅幣。
他不擔心這裡是目標的臥底機構,畢竟此地和目標點還差了上十公裡,不過那邊就已經是荒郊野地了,沒有高塔的魔法陣,所以也傳送不過去。
這裡是離那邊最近的一個擁有傳送陣的鎮子,之前沐恩也去高塔問過了,並沒有四個少女出現的信息。
來到酒吧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除了個人的喜好之外,也有打探消息的意思。
這種消息甚至不用他開口問,小城之中突然出現了好幾個美女成群結隊,肯定是讓人茶餘飯後不由想要提起的談資。
可是坐了很久,也沒有任何這方麵的聲音傳到沐恩的耳朵之中,所以他覺得四個人肯定還沒有來到這裡。
他決定在這裡停留一天,如果還是沒有這個消息他就要直接出發過去打探情況了。
沐恩知道自己不太擅長反偵察,雖然有青雷和藥皇水仙,但是想要保持在合適的距離之內,肯定還是要被發現的。
這就決定了他不可能跟在四個人的身後等著她們然後無聲無息的保護她們。
況且,雖然高塔那邊說沒有看到四個人,也不能就認為他們說了真話。畢竟沐恩並沒有亮出太多的身份證明,他這張臉雖然有一定身份證的作用,但是很多秘密行動是不可能跟行動之外的人了解的。
“大人!”晚上的時候,自己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這怎麼能讓沐恩不警惕,而且聽到這個聲音,讓他更加疑惑。
一個酒保是怎麼知道自己的住所的?他猶豫著走到了門前,然後發現這個破門竟然連貓眼都沒有。
“乾。”他輕輕的罵了一聲,然後在原地畫了個法陣,打開了們。
酒保就站在外麵,眼中有種……熱忱的意味。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的?”
“我是酒保啊,”那個年輕的酒保笑道,“這城市很小的,這街上的人我都認識,您又這麼出挑,想不引人注目也很難。”
“……你有事嗎。”出挑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在平民之中,即便是他在學校內不算太高的兩米一個頭,仍然是比尋常人要高出些許。
而且他的金色披肩長發不染纖塵,在陽光的照拂下就如同真正的黃金那般璀璨。
尋常的人也有金色的頭發,但是他們的頭發很多都是暗金色的,這種原因有很多,營養不夠好、洗得不夠乾淨等等。
但總之,能像沐恩這樣打扮的人,肯定是有些身份的。
他突然非常後悔。這次的行動確實很有可能因為他的到來變得困難許多。
不過也沒有關係,隻要在她們來這裡之前把目標的人都乾掉,應該就可以了吧。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沐恩想了想,覺得如果這個人是自己的敵人應該不會沒腦子到跑上門來找自己,所以決定跟他聊一聊。
“我……我想跟您學習魔法!”那個酒保看上去很年輕,但也是沐恩的同齡人,並不能算是少年了。
用沐恩的標準來看,這個年紀這樣的魔力等級已經基本上告彆魔法學習了。
雖然亞精靈在百歲之前都可以算是學習能力的巔峰期,但是一般的天才怎麼說也要在百歲前突破高級魔導師境界,這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因為高塔的學習想來是兩個方麵的,高級魔導師當然可以僅僅依靠拾前人牙慧就可以做到,但是高塔本身的認定還是需要一些學術成果的。
雖說沐恩覺得不算太難——畢竟他已經寫過好些篇這個等級的學術文章了,但仍然不能否認這是需要付出巨大努力才能做到的事情,正常人是沒有辦法把理論知識和自身的回路同時保持在這個水平的。
即便是頂級學院的學生,跟高塔的課業內容也仍然相當的吃力,倒是有些不吃力的,但高塔還有更好的東西等著你。
隻要願意,總有能讓你感覺吃力的東西。
但是沐恩從小到除了背書感覺很痛苦之外,並沒有太多感覺吃力的方麵,他的計算能力雖然不及自己的老師那樣驚世駭俗,但也已經是可以令眾多宗師刮目相看甚至心生羨慕的水平了。
而絕大部分人,在突破到高級魔導師左右的水平後,想要獲得足夠的知識,就需要繼續學習。
更何況即便是高塔的天才,能夠在四十歲突破魔導師,八十歲突破高級魔導師的也是少之又少。
四十歲的魔導師就是流雪,八十歲從高級魔導師還要從這些人裡找補,困難程度可想而知。
所以沐恩當下就顯得有些拒絕:“我沒有那麼高的水平可以教你,說不定我的魔力回路還沒有你高。所以還是算了吧。”說著,沐恩就想要關上門。
但是那個青年顯然不想放過這個機會,他掏出了一個錢袋,那錢袋是麻布的,勞苦大眾才會用。
“這是我這麼多年攢下來的一點錢,可以給您當學費。”
“你怎麼就這麼認定我可以教你?”沐恩有些奇怪,這個人似乎也太堅持自己的判斷了。
“我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您這樣的人,仿佛就像是天神下凡一樣!不止是打扮,我也見過些衣衫乾淨華麗的豪紳,但是他們都沒有您這樣的氣度,那種感覺……我沒法形容!不過我相信,能有這樣的風度,您絕對是讓我無法想象的存在。”
沐恩的修養當然很好,即便是最高貴的爵士也沒有辦法讓他相形見絀,雖然不及精靈王的優雅,但多少也帶著些那種高貴的影子。
小天使歎了口氣,這些東西他其實半點也感覺不出來,已經是融沁在骨子裡的東西了。
“那你覺得,一個神仙一樣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沐恩問道。
“那肯定是因為城外的邪術師了。”
聽到這話,沐恩眼眉跳了一下:“你知道城外有邪術師?”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這裡這麼小,也沒什麼人來,肯定會有邪術師啊。”
“那為什麼不去剿滅?”
“剿滅?您彆開玩笑了大人,城裡的軍隊都是用來鎮壓暴民的,領主怎麼會管我們的死活?如果派兵出去城裡被偷襲,領主大人可就無路可逃了……”說到這,那個酒保突然壓低了些音量說道,“而且,我聽說城主甚至是這裡高塔的塔主都與那邪術師有不可見人的勾當,隻要他們不出兵,那些邪術師就會每過一段時間進貢給他們一大筆錢。”
“這簡直形同叛亂!”沐恩咬肌暴起,麵向不善。思索了一會,他又看向那個酒保,“你確定這些消息是真實的嗎?”
“那誰能確定啊?我也隻是道聽途說,究竟是怎樣的,如果連我都知道了,那不是人儘皆知。”
沐恩歎了口氣,搖搖頭,感覺如果真的是這樣事情就會複雜很多了:“你既然知道我是來乾什麼的,就應該明白這件事情的危險性。”
“沒關係的,我相信大人肯定可以旗開得勝。”
“你想的太簡單了。”沐恩搖頭道,“這次我連能不能回來都是個問題,我沒有騙你,我確實沒有你想象中那樣有能力。我的回路水平隻有大魔導士。”
“沒關係,您很年輕還有很多的空間。”
“熬不過明天就沒有明天了。”沐恩拍了拍那個酒保的肩膀說道,“如果我能回來,那麼我會來找你的。現在你該回去了。”
那個酒保看上去有些悻悻然,不過沐恩已經很堅決的關上了大門。
沐恩躺在床上,左思右想睡不著,便決定不再等待那四個少女,直接出發前往郊外,想要看看那邊的情況究竟如何。
在他剛走出門口的時候,眼角的餘光掃射到了路邊的人,竟然是那個酒保還沒有走。
“大人?”那個人站了起來。
“你趕緊走吧。”沐恩覺得這個人有些不太對勁,可能是某些人派來試探他的,但是寧肯放過,不能殺錯,沐恩此刻仍然保持著克製。
“您現在就要出發嗎?”
“你覺得呢?我不該現在出發嗎?”
“那倒不是,隻是我覺得您可能會去城東北方向的山地,因為那裡出現了很多的奇怪現象,不過失蹤的都是女性,如果您過去了,或許找不到什麼用價值的東西。但是在其他方向的村子裡潛伏者一些邪術師。不過我也推薦您彆去,因為那裡的村民實際上都已經被教化了,他們是邪術師的幫凶。”
“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我一直希望能離開城裡,其實我原來也是很有天賦的人,那個時候邪術師就想要拉我如火。我不肯,他們殺我父母,僥幸逃出來之後,就來了城裡,苟延殘喘罷了。但是我真的希望給父母報仇,可這裡的人很多都不值得相信。”
“有誌氣。”沐恩聽到他的身世,沉默了片刻才如此說道。
“那大人……”
“我說了,如果我能活著回來,我會考慮的。”
說罷,沐恩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