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抉擇之間(1 / 1)

星辰淚 臨川學長 3161 字 2個月前

不知道這次能過多久的安穩日子,所以沐恩便決定放縱自己的一次。

神獅家族的公主回來的新聞在很快的時間內就成為了圈子裡的熱議話題,魔法師報用了整整一個版麵來進行對此事的報道。

傳聞中這位大小姐過去是非常灑脫的人,這是其實是個比較委婉的說話,在帝國中的慣例,如果說某個姑娘是非常“灑脫”的,說明她是在是特彆的好動,而且言行在那些以精靈繼任者自居的道德先生們看來是缺乏教養的。總之在某些約定成俗的口頭習慣下,這個詞對於女性來說並不是什麼好詞。

克洛伊那樣其實相當安靜的人也都已經在貴族中算是非常活潑的了。

絕大部分的貴族女性,常年都是那樣翩然如同高嶺之花的模樣,雖然其實她們很多人並不是真的如此。

但是不管習慣如何,都不能在外人麵前表現出來。

神獅家族是帝國西方的家族,因為自古以來就是被認為是用非常規的手段打下的基業——也不能這樣說,應該算是“上車補票”才對。但不管如何遣詞,他們都被主流的大貴族們認為是缺乏教養的家族,興盛武藝而對於修養方麵有所欠缺。

正因為如此大的外界壓力,所以他們其實對於精靈的禮儀要求的還更多些。到了如今,雖然這種刻板印象還在某些地方持續存在,但實際上他們的曆代家主都要比一般的中原貴族更加的恪守禮儀。

不過刻板的偏見一旦出現確實非常難以改變,況且他們因為常年修習無疑,年輕人火氣又總是比較大的,不管是在高塔求學或者是上京拜訪之類,南方的貴族和西方的貴族都確實更容易出現些許的事端。

畢竟中原的那些貴族大都沒什麼本事,相當於被家族圈養起來的牲口,除了聲色犬馬仗勢欺人外也沒有太過傑出的技能,而西方和南方的貴族恰好又比較能打——所以如果雙方的子嗣發生產生了什麼事端,中原的貴族說好聽點叫克製禮讓,實際上就是慫的要死不敢動手,而這兩個地方的貴族則顯然會更傾向於讓他們知道什麼人不能惹。

可是話語權就像是一塊高地,誰先站住誰就能搶得先機,這些不入流的人不斷的在帝國的核心區域內造勢詆毀,刻板印象也就確確實實的沒有辦法斷絕。

其實要說能打,西方的貴族並不算最能打的,南方與北方才是其中的佼佼者。

北方特彆是外圍的貴族其實都相當的厲害,雖然不是所有的貴族都能達到像是火鳥家族那樣的人均戰鬥力和天才輸出的密度,但是因為要麵對的是這個世界上最殘暴的種族之一,而貴族也都是要服兵役的,所以他們真要從人均上來說,可能還比西方的貴族更強些許。

但是他們顯然更懂禮儀和克製。

因為帝國的北方擁兵自重,而帝國實際上並不缺想要成為貴族的人,如果他們敢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很有可能連累家族,所以給人的感覺,這群貴族是幫深居簡出文武雙全的人。

其實還是因為不敢出去瞎晃悠給自己的家族惹事,要不然估計自己會被從重處罰,滅口表忠心那都是有可能的,所以他們即便是為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更加的低調。

至於東方就不用說了,靠著阿瓦隆,那種學習和模仿精靈生活的氛圍簡直不要太濃鬱。

而神獅家族的公主楓葉曾經就被認為會因為自己的性格,難以接任家族的權柄,所以外界始終在觀察和留意這位大小姐。

神獅家族在整個帝國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能量太小的家族也不敢用神獅這樣的野獸作為自己的圖騰。

這次魔法師報用整整一個版麵來歡迎楓葉的回歸,她的家族和回歸的本身肯定隻是原因之一。

而且其實在報紙發下來之前,就已經有很多人陸陸續續的知道了這位大小姐回到帝國之中,那個時候甚至震驚了邊城的守將。

能當魔法師可以進頂級學院的,雖然也有迦爾納亞伯這樣的普通人,但是絕大部分都是擁有了更多資源的貴族,能像迦爾納這樣以平民甚至說的上是貧民身份進入頂級學院修學的,可以說得上是屈指可數。

所以即便是在學校中的學生,也有相當的一部分知道了這件事,在學校之中議論紛紛。

這其實說明了兩個情況,一個就是貴族的消息確實都非常的靈通,第二個就是魔法師報這次的節奏其實慢了很多,並沒有趕在第一時間推送這個事情。

至於原因,自然是要觀察楓葉的變化。

元貝在帝國的某些老學究口中風評不是很好的楓葉這次竟然出現了一個態度一百八十的轉彎,紛紛對楓葉大加讚賞,因為楓葉回來之後就深居簡出,因為自己的身份必須要出息的宴會看上去也非常的端莊得體。

“你不去當魔法師報的記著真的是可惜了。”沐恩在桌子邊上看著報紙,突然對坐在自己對麵的阿蘭說道。

“那不行,這不是搶他們的飯碗嗎?我的消息可比他們靈通多了。”阿蘭哈哈一笑,作為一個以商業聞名大陸的家族,他們家的情報網在很多類型上甚至還要比四大柱國更好。

沐恩已經回來了快要一個星期,生活也已經回歸了正常的節奏。

不過他既沒有返回帝都,也沒有前往西北方向去尋找自己的師兄,隻是在這裡過著無所事事的生活。

而兩方的態度其實也是相當的曖昧,高塔那邊沒有按照六層請他到帝都一敘,不死鳥家族的師兄也沒有寫信給他的意思。

好像一下子從寵兒變成了棄兒,但是看樣子他好像還樂在其中。

這天晚上。

“你怎麼回來了?”沐恩的房間被推開,但是小天使並沒有太多的反應,甚至都沒看一眼就這樣淡淡的問道,這說明來的人讓他感覺十分的熟悉,甚至聽腳步聲就可以辨彆出對方究竟是誰。

“來找你聊聊咯。”迦爾納將自己的外套隨手丟在沙發上,走到沐恩麵前坐下。

“沒有課嗎?”沐恩抬起頭,似乎覺得他竟然可以有時間來找自己簡直就是難以置信的事情。

“難道你覺得哥不配逃課嗎?”

“你這麼一說那就沒問題了。”沐恩聽到這話笑了起來,很熟悉的氛圍。

他將手中的書放下,看和迦爾納,似乎是在等著對方先開口。

“你不打算去看看?”迦爾納當然會先開口的。

“去哪?”沐恩想了一下,覺得當下似乎應該去的地方有點多,也就一時間不知道迦爾納覺得哪裡更重要。

“當然是去找你女朋友!”迦爾納眉頭一皺,不明白沐恩為什麼能問出這樣的問題。

沐恩有些了然的做出了“哦”的口型,但是沒有發出聲音。

迦爾納看到沐恩這個好像有些漫不經心的樣子,不明白為什麼。

“你這麼漠不關心?”

“不是啊……”沐恩手放在桌子上,視線並不與迦爾納交錯,似乎是在思考,“隻是我沒有想好該怎麼麵對。”

“什麼怎麼麵對?我聽不懂。”

沐恩聽到這話,以為迦爾納還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情,然後就打算從新說上一遍。

“打住。”

可惜的是,還沒有說兩句就被迦爾納抬手製止了。

“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需要你再說一遍了。”

這些輪到沐恩露出疑問的表情了:“你知道還不明白?”

“當然不明白,難道你不愛她了嗎?如果不愛了,那就去找她,說明清楚。如果你還愛她,也跟她說清楚。就這麼簡單。”

“不……沒這麼簡單……”沐恩好像有些痛苦,“我現在就是無法確定我是不是真的還……愛她。”

“你他嗎,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迦爾納好像是被沐恩給氣笑了,“咱們倆盤一下邏輯怎麼樣?”

“好,我的確需要。”沐恩覺得自己沒有辦法脫困了,所以沒有拒絕讓身位旁觀者的迦爾納給自己出謀劃策。

“你去到了一個不知名的鬼地方,然後你通過自己的觀測,和當地人的話語,找到了你認為確實是那裡的規則。”

“沒錯。”

“它不會錯嗎?”

“啊?它為什麼會錯?這是被反複論證過的。”

“反複論證?難道你沒有遇到過,很多人都認可的歪理嗎?比如說,大家都是有錢才辦事的。你沒有嗎?我不信。至少你看了那麼多的書,對吧。這裡隻是個被人造的相對單純的環境,然後你就深信不疑了?何況,你還是——特彆中的特彆的人。”

沐恩沉默了,他覺得迦爾納說的似乎有些道理。

“而且,退一萬步說。沐恩,你願意為她而死誒,難道還有比這更紮實的感情嗎?你想想你願意為幾個人而死?幾個人願意為你而死?”

“那肯定有你一個。”沐恩笑道。

“當然,這是被證明過的。然後呢?你師兄算一個。亞伯?他當初舍身救過你,也算一個。還有呢?阿蘭?他恐怕不會的,倒不是說他不是個好人,他當然是個很棒的朋友,但是他未必會願意為彼此而死。哦!還有覺羅,但是他恐怕是個願意為所有人而死的高尚之人。除此以外還有誰呢?我不知道了,你可以自己再盤算一下。”

沐恩歎了口氣:“感覺自己的圈子很小啊。”

“不要這樣想,沐恩。其實你很幸運了。有些人活了一輩子,也不會有人願意為了他而死的。你很幸運了,咱們都很幸運。”

“可是……因為那個時候發生的那些情況,我真的開始董瑤瑤了。動搖的頂杆,必然會出現裂痕。”

“你不應該動搖!沐恩,你仔細想想,你是在事情發生之前動搖的,還是發生之後。”

“後吧……但其實我也有想過很多,想如果我死了,沒有人再能為我報仇了,我很不甘心。”

“但是你舍不得殺她,對嗎?”

“對,我舍不得。”

“那就是了。”

“但是你知道嗎……我很清楚的感覺到了她把那個匕首刺入我的心臟。直到現在,我都仍然會從夢中驚醒,感覺那裡有個傷口。即便我能堅定自己的愛,可是如果不能從她的身上獲得同樣的東西。恐怕我會失去勇氣。”

“你的愛太理性了,沐恩。這不是場交易,不要那麼計較得失。”

“咱們認識快十年了吧?”沐恩向後倚靠過去。

“其實在我看來已經十多年了,在帝國中,你已經快二十三了。”迦爾納笑道。

“那你更應該了解我。我……其實挺脆弱的。”

“我知道……我知道。”迦爾納沉默了下來,他也有過那樣的時候,也有過無法自拔的痛苦,想要封閉自己,將外界的一點虛無之光當成生命的全部希望。

“所以我……不介意為她犧牲。但是她那樣義無反顧的,將匕首刺入我的心臟,我真的很痛苦。我……很介意。”沐恩的口齒有些不太清晰,但是又並非是在啜泣,而是他感覺好像心跳的頻率變得異常。

他看起來沒有特彆的激動,但是全部的力量都在壓製心中湧起的那種痛楚。

“那就更應該說開了,或許你們都有苦衷。我不相信她做出這樣的事情的時候,就會如釋重負。如果你停留在這裡,那麼傷痕就會隨著你們的猜忌越來越深,到最後無法挽回。”迦爾納站起來,拍了拍沐恩的肩膀,他相信說到這裡,沐恩就可以明白,所以他也該離開,給沐恩些思考的空間了。

“不管怎樣,兄弟。我都會隨時等著你的,不管怎樣,至少還有我不是嗎?”迦爾納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眼沐恩,留下了他標誌性的微笑。

“少爺,這就要走了?”侍者正迎麵正撞上從房間裡出來的迦爾納,他的手中正端著剛剛準備的宵夜。

“嗯,這就走了。”

“那您記得要帶把傘,外麵下了些小雨。”

“好的。”

迦爾納離開了,沐恩望向窗外望不到他,因為大門在另外一邊。

不過他能看到有稀疏的水線出現在玻璃上。

它們出現的那樣突兀,流動的卻緩慢。

逐漸的,稀疏的水線漸漸繁雜了起來,最後連成一片,不斷的沿著剔透的玻璃蜿蜒而下。

他未眠,聽雨打芭蕉一整夜。

…………

時間又過去了兩天,但是莊園裡的沐恩仍然遲遲沒有動靜,這不禁讓迦爾納焦急起來。

“他們兩個的事情,你這麼上心乾嘛?”阿蘭其實不是很理解,他總覺得這樣熱心幫忙會讓人有奇怪的感覺。

“你不了解沐恩,他就是那種猶猶豫豫的人,必須要彆人幫他下決心才行。否則他擁有的時候就患得患失,失去了以後又後悔的不行。”迦爾納現在每天都會去校門口轉一圈,因為他知道沐恩再怎麼樣,如果要去肯定會來找自己的。

內院到大門的距離可不短,這一來一去要花上的時間著實不少。

“要不然我去試試吧。”亞伯歎了口氣,他其實也很擔心沐恩的狀態,因為看起來並不是非常的好,除了剛回來的那幾天看上去還有有精神之外,現在越來越蔫了。

“不合適,要去也還得我去。”迦爾納其實還是挺緊張的,他了解沐恩,也算是見證了沐恩第一段戀情的全過程,他知道沐恩的狀態和之前大不相同。

“天道好輪回啊!他估計能感覺到一些當初甩掉克洛伊的時候對方的心情了。”

“阿蘭!少說兩句風涼話,再怎麼說,他救過你的性命。”亞伯輕輕嗬斥了一句。

“我這是相信他,我覺得你們就是太操心了,沐恩哪有這麼脆弱?聽我的,把他約出來喝一頓酒,給他喝舒服了一切好辦。”

“你這個人真是沒正形。”亞伯的表情嚴肅了起來,阿蘭也就聳了聳肩,沒有再管。

“你彆介意,迦爾納。阿蘭嬌生慣養,對於他人的共情確實沒有辦法做到像我們這樣。”

“嗐,多大點事。認識這麼多年他什麼人我還不知道嗎?其實心腸很不錯的,隻是還不夠成熟罷了。”

“是這樣的。”亞伯點點頭。

“我現在就是再想,這要不要再去一趟,但是這才兩天,好像有點太密集了。上杆子也不好。”

“唉……隻能看沐恩自己了。”

下午的時候,沐恩出現在了寢室的門口。

他的手上還拿著一個東西,看上去是個儲物魔導器,上麵竟然有神獅的家徽。

“迦爾納?”他說。

“可以。”迦爾納點頭,然後走了出來。

沐恩歉意的望向亞伯和阿蘭,但是兩個人都表示沒事。

兩人走到直接約了一塊戰鬥場地,不對外公開也不用來進行戰鬥。

就是踩場。

這樣的情況不會有老師跟隨,位置情況除了靠近邊界也不會有提示。

雖然理論上這種行為是允許的,但是畢竟租金高昂,也沒有多少人願意花這麼大代價來做這樣的事情。而且就算是這樣,也不能再某些特殊情況和使用密度較高的時候進行。

“說吧,什麼事情?”迦爾納和沐恩漫步在沙丘之上,這裡是被改變的地形,否則帝國西部的環境絕對不會這麼貧瘠。

沐恩揚了揚手中的東西,示意這就是。

“很精巧啊。”迦爾納接過那個小的指環,“我猜猜,是那個剛剛回來的神獅公主給你的?”

“沒錯。”

“你該不會告訴我你出軌了吧?”

“如果我說我是,你會怎麼做?”沐恩想看看迦爾納的態度。

“還能怎麼做?隨你啊。但是不管怎麼樣你也得去和辛奈說清楚這件事情,要不然這算什麼事對吧?”

“你不生氣?”

“我他嗎……你又不是背叛了我我生什麼氣,你出軌我生氣,那咱倆到底誰更有問題啊?”

“那倒也是。”沐恩失笑。

“但是我覺得你不是那樣的人,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實也差不多……”沐恩從沉吟片刻,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我靠……你這個命也實在是太好。”迦爾納沉默了很久,說出來這麼一句話。

“我也這麼覺得。”沐恩苦笑道。

“你們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裡麵是什麼?”

“一個模型,我這次來就是想讓你找個地方把它存放起來,到時候我要來研究一下。”

“什麼難度?拿出來看看?”

“大概和黃金之心差不多吧。”

“禁咒?”迦爾納停下了腳步,緩緩的問道。

“嗯……”

“你真是個猛男。”

“你覺得能不能拿個榮譽宗師?”

“那太能了我的兄弟。”迦爾納招了招手,示意沐恩搞快點。

“這裡不行。”沐恩搖了搖頭。

“為什麼?”

“太大了,直徑有二十米。”

“二十米?那我找哪地方給你放啊?”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來找你啊。”

“那我也沒有啊兄弟。”

“那怎麼辦嗎?”

“你找你老師啊,高塔那麼大的地方。”

“我這不就是不想找才來找你的嗎?”

迦爾納覺得這樣下去沒有什麼意義,擺了擺手表示先暫停這個話題:“先不說這個了,你到底打算在自己的感情問題上怎麼處理?”

“我這不是還在思考嗎?”

“你少跟我扯這些鬼東西,你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就這麼個小問題需要思考兩天?我看你就是兩頭都不想放。”

“對啊,我也沒有否認啊。這就是矛盾的症結所在,所以我該怎麼辦呢?”

“放棄一頭。”

“哪一頭?一個是我的女友——理想中自己想要成為的那樣樣子,一個是和我過命的還能給我安全感的人。”

迦爾納沉默了。

沐恩也隨著沉默下來。

“其實我覺得……你應該去尋找,你渴望的樣子。”很久之後,迦爾納才說道。

“為什麼?”

“因為咱們都需要成長。沒有什麼可以讓我們永遠藏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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