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鏡花水月(1 / 1)

星辰淚 臨川學長 5248 字 2個月前

“怎麼可能?!”

迦爾納不敢相信這個距離內的萬物貫穿居然會落空。

如此體型巨大的人竟然在那一刻做出了不可置信的轉體躲過了這個攻擊,但是也不是全無代價,他也被覺羅趁虛而入,猛捶幾拳。

雖然這個場麵非常驚險,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沐恩看了之後反而有種很想笑的感覺,因為他發現竟然連覺羅也開始做這樣好友不太符合他們信條的事情,看來對自己的團體有不少的融入。

“快走!覺羅!”沐恩隻是看了片刻,便對覺羅喊道。

但是覺羅仿佛充耳不聞,隻是自顧自的繼續對敵,沐恩對於這樣的戰鬥也插不上手,所以隻能催促其他人先走,然後自己隨時準備過去救他。

如果用自己的血配合增幅魔法,應該可以抵擋的住對方的一拳……吧?

“這個給你。”迦爾納把剛剛阿蘭給自己的保命魔導器扔給沐恩,他現在身體裡的魔法已經乾涸了,需要先行跑路就不在這裡添亂了。

到迦爾納這裡的時候,已經是倒數第二個了,還有一個人自然是克洛伊。覺羅此刻也正在慢慢的靠近出口。

“直接把他引出去!這個人在外麵算不了什麼。”迦爾納喊道。

這時候覺羅背後的那個麵龐說道:“那個蛋怎麼辦?”

“不要就不要了吧。”沐恩回頭看過去,卻發現了異常。

克洛伊被靜止在了半空中,然後慢慢的從已經出去的狀態慢慢被推移了回來。

“什麼情況!”這種場景自然引起了沐恩和迦爾納的注意,他們跑過去向弄清楚怎麼回事,然後被一個巨大的衝擊波彈飛出去。

而那個出口也瞬間消失不見。

在秘境之外,宗師腳下的法陣竟然瞬間崩潰,連帶著魔法的反噬讓這位已經接近大陸戰鬥力頂尖的強者吐出口鮮血,差點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空間之門被大力的關上,那種勢不可擋的感覺清晰的傳到了每個人的身上。

不少人臉上漸漸露出了惋惜和悲傷。

波雷瘋了一樣向那裡衝了過來,但是隻能撲了個空,他回頭看過去,這位精壯的漢子現在有些顯得不太冷靜。

“請您救救他們!”波雷看著那個勉強保持了清醒的宗師。苦修者如果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連死兩個戒律會出現大問題。

戒律一脈現在已經沒有其他的門徒了,所以如果覺羅死在秘境之中會逼得長生長老出殿,在外麵待到下個戒律被選出來才會重新歸隱。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這是曆代人口口相傳的危險之事。

“我沒有辦法做到。”那個宗師咳嗽了兩聲,他轉頭望向帝都的方向,希望能夠得到聖人的幫助。

“怎麼辦?”聖人潘站在塔瓦西斯的身後問道。

“沒有辦法……看來是他想讓裡麵的人留下。”塔瓦西斯的聲音顯得又無奈又無情。

隻能寄希望於天了。

“你先去穩住艾爾洛斯大宗師。”塔瓦西斯說道。

“這不就欲蓋彌彰了嗎?”

“也是啊……唉。”

在秘境之中,沐恩和迦爾納幾乎是同步單手撐地讓自己沒有真正的到在地麵上,然後催動魔力從各自的魔導器中取出武器。

“你離遠點。”沐恩看了眼迦爾納,意思叫他趕緊滾到偏僻的角落裡去恢複魔力。迦爾納快速的左右橫掃了一眼,突然笑了起來。

“覺羅,歡迎你來到我們的絕命小隊!”

克洛伊也從那個靜止的狀態恢複了過來,她看了看眼前,又看了看身後,明白了現在的情況,苦笑了一聲:“沒想到第二次直麵生死還是和你們兩個在一起。”

“那你的生活真的很幸福。”沐恩聽到這句話,不由得笑了一下。

“哦?”隻是雖然沐恩的話沒有帶著任何惡意,但是克洛伊卻感覺有些冷嘲熱諷的味道。

“你幸好沒跟他在一起,否則天天都是直麵生死的燦爛日子。”不遠處的迦爾納笑著說道。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沐恩笑罵道。

現在還留在此地的所有人中,隻有沐恩的的狀態還能算的上是比較完備。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掌,那裡的傷口已經愈合了。其實他也吃不準用自己的血祭術式能不能擊穿對方的世界,然後破開空間將這個人驅逐出此方世界。

“不用想那些了,沐恩。”覺羅突然開口道,“他已經與這個世界合二為一,除非世界的意誌,否則不可能擊敗他——至少我們不能。”

“那怎麼辦?”沐恩深吸口氣,他開始回憶之前在森林中與覺羅對戰的時候的感受,想要強行回到那種天勢的狀態。

但是很遺憾,天勢那種玄妙之境並非是想要追求就可以追求的到的。可以說是如果有過瞬息的天勢感悟,並且記一下那種感覺的隻言片語,就有機會進入宗師甚至是大宗師,但是想要成為聖人,要將這個瞬息的感覺化為常態加諸己身才可以。

隻是好在對方並非三勢同身,沐恩裹挾著青雷從旁策應,也還算是勉強可以支撐的下來。

無數的柳絮與落英從不遠處飄來,它們看似柔軟,但其實片片暗藏殺機。與故時相比,沐恩覺得他已經成長了許多,這些飛舞的花葉已經如同春潮流淌。這令他不由得想到了那句話。

“櫻花飄落的速度是秒速五厘米。”

“可惜了,”沐恩說道,“有些心靈終究不會靠的那麼近。”在他不由自主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甚至自己都錯愕了一瞬間,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這麼矯情。

但是在那個瞬間,他的魔力回路激蕩了一下。

“嘖,該說他是幸運呢還是不幸呢?”褔金在空中盤旋,問道。

“當然是幸運。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會讓他更加如此如醉,對這個東西的了解就會越來越深。”

“未必……畢竟照目前這個局勢,他們是沒法活著出去了。”聽著褔金的意思,好像又有些許的幸災樂禍。

“你能不能盼點好?”

“沒意思,有什麼必要呢?畢竟人的‘思維’隻有在‘靜止’的前一刻才最接近永恒。”

“這倒是真的。”

沐恩開始圍繞著兩個人畫法陣,在對自己的所有能夠做到的術式都沒有信心的時候,沐恩就會寄希望於自己的法陣學能力。隻是往往真正的戰場上並沒有這麼多的時間可以讓他進行布置,而且自己的靈魂又太過脆弱,從某種程度上其實還比不過之前那個已經破損了的原裝靈魂。如果是那個靈魂的話,沐恩說不定可以拚著透支,再給覺羅整個要塞法陣,管他什麼天勢不天勢的,直接打死他丫就完事了。

但是沐恩現在的法陣必須要一筆一劃的來進行,能夠做到瞬發的法陣真的相比從前簡單了太多。

“儘量保持不要移動!”沐恩感覺自己已經是全速了,所以經常會因為手忙腳亂導致某些細節出現了錯誤。

“但是我快要撐不住了。”覺羅的聲音依然很平淡,兵器中氣十足,看上去絲毫不像要頂不住的情況,恐怕他在一拳被對方打死之前都會保持這種語氣的神態。

“那也要撐住!”說著,他抬起手,給克洛伊的身上籠罩了一層青雷,好讓她所用處的魔法可以帶上些破障的效果。

櫻柳圍春是少數幾個可以將魔力的表現就具象化為真實存在之物的秘法,品詣應該和自家師兄的鳳凰火相當。不過風魔法往往是仰賴速度進行攻擊的術式,但是櫻柳圍春卻可以做到並不那麼依賴絕對的速度造成殺傷,他們的那些柳絮葉片都有各自的作用。

就像真的柳絮一樣,被這種魔法所製的柳絮極其容易被點燃,並且容易附著,如果突破到第二境界,本身還會帶上許多的魔法禁錮效果。魔法禁錮帶上火係增傷,克洛伊和自家師兄才應該是良人絕配,一個風一個火,兩個人還都是罕見的敏感A,男女搭配起來簡直不要強的太離譜。

而柳說完了櫻也沒有那麼簡單。幾乎所有的高端秘法都會幾個境界,往往在第一個境界上沒有太強的表現,但是一旦突破到第二境界則秘法的強度大幅度提升,強到回家媽媽都未必認得出來的那種。

所以櫻花也會在第二境界獲得極強的增幅,這種魔法造物如果拈在手中會像是真正的生命一樣,所以這個秘法剛剛出現的時候還被很多人認為是做到了創生。但實際上並非如此。櫻花花瓣繼承了在秘法第一境界就已經擁有的鋒利,而這些櫻花在第二境界之後會再次基礎上增加內部的魔力暴亂。之前克洛伊偷襲沐恩的風場,就可以被視為這種櫻花內部結構的放大版,不過用在沐恩身上的那個殺傷力被削弱了許多,更多的是限製效果。

這就是為什麼這種看上去慢慢悠悠甚至還有點文藝浪漫的秘法在帝國之內享有盛名的原因。最恐怖的是這個秘法現世的時間並不算很長,就是這一任的風院院長艾爾洛斯大宗師親自創造的,據說創造它的初衷僅僅是為了年輕求學的時候想要追求某位學姐。

雖然最後沒有追到……

不過想來那位可能已經不再人世的學姐肯定很是後悔吧。

往往擁有三層境界的秘法都是聖人所創,但是艾爾洛斯僅僅用宗師境界就創造出了完整的三重境界秘法,所以他也在很長的時間裡被視為最有希望成為聖人的年輕宗師。隻是差了一個契機。

但是這個契機已經等了幾百年了還是沒有等來,最有希望成為聖人的宗師一代代的出現,之聲他還在那裡穩坐釣魚台。

如今他年紀也已經不小,估計是沒有太多的機會可以成為聖人了。

那如同洪流的櫻花葉衝過纏鬥的二人,然後在通過兩人的“世界”時被層層消減,隻有少量包裹了青雷的葉片才得以突破,這其中還有她自己努力操縱的結果。

沐恩可以感受到很強的被窺視的感覺,而且這種窺視敢的來源就來自於克洛伊。可是克洛伊並沒有在看自己,所以他知道對方肯定已經是將自己的天賦全開了,突然間有些羨慕,他知道現在都還不懂究竟如何天賦全開。

一靜一動、萬事萬物,都在我的感受之中,這便是敏感。

克洛伊巧妙的操控著葉片從覺羅的身體翩然而過,然後聚集在那個高大男人的身邊,竟然真的劃破了他看似堅不可摧的皮膚。

不過這還遠遠不夠。

如同烈火的雷槍從空中落下,並且附帶著遠超這個魔力濃度應該有的爆炸強度。

迦爾納的赤雷是非常的特彆的存在,作為生而知之的秘法,獨一無二,並且令人羨慕。他的雷槍擁有著極高的能量,他不僅可以大功率的輸出自己的魔力,而且這種魔力的本身其實還比其他的雷霆都更為強大,這種強大表現在幾乎所有的方麵,速度、烈度等等,甚至他引以為傲的萬物貫穿之所以能用出來,也是因為他的雷霆填補了幾乎所有其他的雷元素都缺失的部分——攻堅能力。

而沐恩的萬物貫穿更多的是因為自己的秘法天然可以破障,加上高壓的魔力作為保護,所以可以勉強的模仿出來。

要注意,破障和攻堅是不同的。在魔法上,破障指的是破除的是沒有實體的力量,比如對於幽魂、純粹魔法構築所建立的防線,統統被稱之為破障。而攻堅這是對付那些有實體的東西,可以穿透這些實體性的防禦的,被稱之為攻堅。

而雷屬性擁有者比其他元素都更加優秀的破障能力,即對元素的壓製力,但沐恩的破障還包括其他的那些東西,例如詛咒的影響也無法乾預。就算是擁有咒術回路的高手,對他的雷槍施加類似於破滅、減速或者不中之類的等等詛咒都會失效。這也帶來了一個問題,就是這個秘法雖然不會受到任何影響,但是也不會享有任何的加持。

強大的爆炸撕開了剛剛被那些櫻柳所扯開的防線,並且因為雷元素中帶來的巨大力量,接觸到柳絮發生了與火的元素轉化,並享受到了那些柳絮對於火焰魔法的加成。

不過畢竟在場的人之中沒有真正的火焰魔法師,所以這些火焰其實也就是個圖個樂。

真要操作還是得看我覺羅少爺。

為什麼天勢自成天地還是對於越境戰鬥幾乎毫無辦法?因為從天賦中帶來的天勢與真正的天勢還是有差彆的,可以說是種差距非常微小的模仿。但是真正的天勢可以帶來天地的眷顧,可以擁有領域和權能,可覺羅即便三勢同身沐恩日月同天,也絲毫沒有感受到天地的饋贈與偏愛。這說明他們那時候的天勢還不算是真正天勢,隻是類似於天賦的力量。而天賦是可以被權能所壓製的——這點眾所周知。

在小小的秘境中,自然也不可能擁有真正被偏愛之人。

畢竟這個地方天高皇帝遠,永恒之王可能幾萬年也不會正眼瞧瞧這個不大點的秘境,所以雖然這個人非常的強大、天賦也極其出眾——畢竟在這個地方要成為魔導師的難度和在外麵成為聖人的難度是一樣的。

但是他依然是個“偽聖”。

既然是如此,他沒有辦法真正進入那種空靜無我的狀態,也會受到外界的乾擾,也會分心。

當他的世界被合理撕扯開一個大口的時候,他也就離潰敗不遠了。覺羅長拳相對,他的天勢再度不穩,露出了一個破綻,對方被迦爾納的範圍性傷害感染之後卻很快反應了過來,眼看著拳無法閃避,便與覺羅對換一拳。

這一拳下去,覺羅的五臟六腑可能都要被捶成爛泥,但是覺羅眼神明亮且平淡,仿佛欣然的接受了這個結局。

可是沐恩當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迦爾納!”沐恩大喊一聲,緊急的終止了自己的畫陣大計提前啟動了早已經鋪陳在覺羅腳底下的那個傳送法陣。

大陣已經畫完了三分之二,剩下的東西都隻是修飾紋路用來增加回路強度的,既然沒有時間也就不弄了。

時空的光芒閃爍,覺羅因為出拳較早甚至在傳送離開前的那一刻將自己的力量施加到了對方的胸膛上。

如果看過非常安靜的、沒有觀眾的格鬥比賽,你會覺得天上的那兩個人打起架來其實非常的綿軟,因為不會有文藝作品中的那種天崩地裂,打在肉上隻是個悶響,就和腳踢足球的那個瞬間的聲音差不多。

所以會覺得好像我上我也行,傷害不太高的樣子。

但事實是,許許多多專業的拳手在有著良好醫療條件的擂台上被活活打死。

這聲悶響,像是凶惡的野獸對這個粗鄙世界的警告。

那巨大的身形止不住的向後仰身,空揮的拳頭也因為沐恩的魔法落在空處。

萬物貫穿隨後而至,直接穿過了他的心臟將他釘在泥土上,用來破壞空間的法陣的陣眼被點亮向外流淌。

這是個單層法陣,非常簡單,隻是用來破壞,並且本身不是空間魔法,但是它就是可以撕開空間。

因為沐恩的鮮血在上麵。

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僅僅是在心臟被貫穿的那一刹那,那個人的天勢徹底的消失了一個瞬間,但就是在那個瞬間,空間破碎,他消失的無影無蹤。

“壞了。”霧尼看到底下的空間的裂縫大小,一個俯衝鑽了進去,甚至顧不得沐恩等人會不會看見它,

褔金用自己的力量再次將那個黑洞快速的修補如初,否則沐恩這種沒腦子的打法殺敵一千自損一萬。

那個黑洞會把他們都給拖入虛無之中的。

一條無與倫比的猙獰之物遊蕩而來,那個洞口的大小已經足夠它突破進去直接將這個秘境攪碎了。

它很長,就像是條海蛇,但是身上不是鱗片,而是骨骼,頭顱也並不與蛇類似。

更像……龍。

“回去!”霧尼的聲音從未如此嚴肅,它對著這條龍大吼敕令,身上閃爍出的光芒並非已經足夠傲人的聖人級彆的魔法——而是獨屬於神器的威能。

那渺小的身影與巨大的龍頭相撞,本應該粉身碎骨。但是又是一聲悠遠沉悶的響聲。龍頭仿佛撞到一堵堅硬的牆上彈了回來。

在這個時候,那空間的裂縫也被褔金填補,霧尼扇扇翅膀,返回了空間之中。

而由於剛剛的那場戰鬥,這無儘的虛無與黑暗裡,似乎許多沉睡的眼眸睜開了空虛的眉目。

它們都曾是神代中馳騁的存在,但是卻被當成垃圾一樣被流放於此,破碎了神格,日複一日的消磨精神與權能。

它們是真正的被神遺棄者。

悲愴的吼聲似乎是為了印證這種想法而開始響起。

這裡是比深海更深的絕望。

但是沐恩等人當然無法知曉這些辛密,事實上這個看似困苦但卻其實是被各方勢力小心翼翼的保護起來的人間沒有任何人知曉有關如此的知識。

因為那個本來應該知道這些辛密的人,已經身在其中了。

“這群人是不是知道有人會幫他們擦屁股啊?”霧尼撲閃著翅膀返回褔金的身邊,看著這些人,突然覺得有些不順眼了起來。

“不不不,他們的行為大概就是巴普洛夫的狗罷了。雖然他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流口水巴普洛夫就會寫字,但是他們的確在短時間內建立了這種學習型反射。”

“誰是巴普洛夫?”

“他還要很久才出生,你沒必要知道是誰。”

危機暫時解除,沐恩等人終於鬆了口氣。由好像沒有什麼存在感的克洛伊用自己的櫻花割開對方的第一個傷口開始,反攻就正式打響了。那是一切的契機,正如同風起於青萍之末。

當然,這其中的最大功臣還是要非覺羅莫屬。他雖然口氣平淡眼神淡薄,但是在脫離戰鬥解除了天勢之後還是直接趴倒在了地麵,看來是累的不輕。

“你怎麼樣?”沐恩知道這樣的近身纏鬥有多麼危險,非常擔心覺羅會出什麼問題。

“他的拳罡傷到了我。”覺羅在倒下之後手一直捂在胸腹部之間的隔膜位置,看上去有些痛苦。

“讓我檢查一下。”沐恩柔和的魔力滲透進他的身體,能在這個滲透的過程中感覺到苦修者的身體和普通人真的完全不一樣,比高塔的這些通過痛苦訓練的學生還要更加質密。

“你的……”檢查完之後,沐恩眉頭皺起,似乎有些不太好說出口。

“沒事,你說吧。”覺羅看起來很淡薄。

“你的胃破了……需要進行手術,但是這個我不會。”沐恩看上去非常的嚴肅。

“需要什麼樣的方法?”

“需要先縫合你的胃,然後清理乾淨留在腹腔中的食物殘渣,否則可能會引起感染。”

“聽起來挺簡單的。”

“不……,胃的周圍有較大的血管,如果操作不甚很可能會死的。你現在有沒有體力在快速流逝的感覺?”沐恩問出這種話其實是希望他說沒有,因為如果說有,那麼就說明已經有血管破裂在大出血了。如果是單純的胃破裂,肯能還能活幾天,但如果是大出血……

在任何疾病中,亞精靈的臨床生存能力都要比人類更加優越,隻有在大出血的問題上,這哥倆非常的統一。休克的紅線和死亡的黑線都出奇的一致。

沐恩咽了口口水,等待著對方的答複。

“有。”

是個不好的消息,沐恩拍了下腦門,似乎是想用這種方法穩住心神。

“他怎麼樣了?”迦爾納和克洛伊走過來,問道。

“我可能要死了……”覺羅還是那副很平淡的口氣,“不過沒關係,我還是很開心能出來見見世麵,和你們並肩戰鬥。”

“你彆他媽放屁了!出來見了世麵就死了那見那個狗屎的世麵有蛋用!”沐恩突然破口大罵道,“而且你還是為了救人才死的。這不是讓我欠你一輩子?”

“如果當初不是你,我早在那個時候應該就已經死了。”覺羅笑道。“能多活這麼長時間,我應該感恩才是。”

“閉嘴!”沐恩深呼吸,張開五指,魔力的光輝在其中躍動。

他的魔力在剛剛畫法陣的時候其實消耗的差不多了,現在已經是在透支自己的魔力。

覺羅順著他的話平躺下來——說實話沐恩根本不知道這種躺姿對不對,他依稀記得有幾種情況如果平躺相當於謀財害命,但是現在他已經不記得是哪些了,畢竟他不是學這個的。

恢複法陣出現在周圍的一圈,然後沐恩示意迦爾納製造一個無菌環境然後進行回避。

迦爾納揮舞淨化魔法,克洛伊則坐在了沐恩的對麵。

“你不要搗亂。”沐恩現在沒心情跟她掰扯其他的東西。

“你對兄弟比對我好……真是挺讓人難過的。”克洛伊看上去不是特彆的開心,但是也好像已經放下了,“我會一點醫術,讓我來吧,你來打下手。”

“你確定?”沐恩看了看她,突然有種放狠話,比如治不好他就怎麼怎麼樣之類的,但是忍住了。因為好像這樣做沒有半點道理可言。情緒發泄也不應該這樣發泄。

“我確定。”

“那就拜托你了。”

手術用的刀具都是特彆的,極其鋒利輕薄,但是眼下沐恩手中沒有那樣的東西,而且憑他的能力也沒法造出來。

所以隻有劍了。

“你彆說,你這樣拿著劍準備劃開我的肚子,還真讓我有點害怕。”覺羅笑得很溫柔,反而給了沐恩更大的壓力。

“我提前跟你說好,你這存活率可有點低。沒活下來彆怪我。”沐恩說的是實話,但是語氣有點像是玩笑。

“人啊,安命、知足、曉善,便可以長樂,吾豈非長樂者耶?”

“我可不管你是不是長樂,我隻想你長安。忍著點!”說罷,沐恩劃開了他的肚子。

所有人的臉上都是汗水,迦爾納也沒有辦法閒著,雖然說要回避最後還是跑前跑後,擦汗、端水這些活都是他來乾。而沐恩負責清理胃中流出來的那些雜物,克洛伊負責找到創口進行縫合。

“如果真的打上了,我可能當場就死了。從小到大我還真沒有經曆過容錯率這麼低的戰鬥。”

“你知不知道說話會影響我啊?拜托你閉嘴吧,我真的還害怕你會死的!”

“對不起,對不起。”覺羅的臉上始終保持著那種微笑,甚至比兩個正在跟死神搶人的人臉上的表情更為輕鬆。

這家夥感覺不到痛嗎?三人的心中都有疑惑。

後來覺羅睡了過去,沐恩和克洛伊成功的將他從死神的手裡救了回來……大概,因為三人中沒有適配他血型的人,所以沒法輸血,他會不會休克能不能真的脫離危險就隻能看自己的造化了。

在兩天之後,覺羅終於睜開了眼睛,沐恩送了口氣,但是在對方真的複蘇之後又裝的不太在意的樣子。

“醒了?”沐恩遞了點粥給他。

“感覺還不錯。”覺羅笑了笑,坐了起來。“就是頭有點暈。”說完他又躺了下來。

“傷口已經初步愈合,但是你身體裡太缺血,我不敢給你加速治療,你最近還是不要逞能了。”沐恩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好好休息。

“怎麼出去?你心裡又想法了嗎?”

“沒有……感覺雖然我們逃離了這裡的那個怪物,但是卻沒有任何其他的可能性。”

“或許可以想想怎麼上到月亮去。”

“月非凡人所及。”

“你還記得那個提示嗎?”

“可是它不再水下啊。”

“你為何不直接在水中鞠月?”

醍醐灌頂。

沐恩不敢相信的看著覺羅,手指不斷的輕搖著,可以顯示出他心裡的激動。

他老是說彆用外界的眼光來看裡麵的世界,沒想到自己卻被這慣性思維給掛住了。

“我這就去。”

說著,他飛奔向那個湖水,然後等待著月亮升起。

他撈起了那水中之月。

可讓他失望的是,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忽而有些迷茫,他坐在岸邊、他望著天上。

到底是怎樣的呢?

“到底是怎樣的的呢?”永恒有些激動,以至於表現在了臉上,他期待著沐恩能夠喊出那個東西。

他所招引來的任務、安排的謎題、蘊藏的意思,都是為了這個少年量身打造的。

沐恩啊,不能變成一個被我討厭的人,你要變成一個……讓“我”討厭人。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你的宿命啊……

“是鏡花水月。”他恍然大悟。

沐恩取出了那朵絕崖水仙,這個常被詩人謳歌的植物,是堅韌不拔的象征。他坐在那裡,將絕崖水仙放在水麵上,從他的角度看過去,他放的地方,月亮就在那裡。

水仙緩緩下沉,蕩起了層層漣漪。

躬身,將其捧起。

不知怎的,在抬手的過程中,他感覺捧到了一個硬物。

緩緩浮出水麵,就如同一輪新月。

“聖禱序言……”沐恩看著那個東西,緩緩的喊出了它的名字。

這個掛飾就這樣安靜的躺在他的手中,地下墊著絕崖水仙,仿佛隻是它的贈品。

贏家通吃,這些東西,全都是你的了。

那個半圓形宗教色彩濃鬱的吊墜上,密密麻麻的刻著許多古精靈文,沐恩多半都不認識,但是他知道這上麵的東西是什麼意思。

聖禱序言被化用在了後世的各個宗教中,所以沐恩早已經背過。

他站起來,突然感覺如釋重負。

“還沒結束呢。”永恒之王突然吧嘴角的微笑揚上出恐怖的幅度,變成了癲狂的模樣。

火山中的熔岩從那個出口滿溢下來,開始流淌。詭異的是,這個岩漿仿佛並不會隨著時間而冷卻,如同粘稠的水在四處蔓延。

沐恩爬上懸崖,看到離開這個場景,而過了些許時間,他就看到覺羅和其他兩個人抱著那顆蛋走了過來。

“你……”沐恩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那個蛋受熔岩孵化,溫度極高,而覺羅又有傷在身,這樣做簡直胡鬨。

“沒關係的。我已經恢複好了。”

“現在怎麼辦?”迦爾納向後指了指,他覺得著要不找個方法解決了他們就該魂歸英靈殿了……哦不,不在戰鬥中死去的人去不了英靈殿。

“這個蛋你為什麼一定要帶著?”克洛伊問道。

“這時個鳳凰蛋啊!怎麼能不帶著?如果它是在火焰中被孵化出來的,沒有主人就會作為火山的助力,到時候咱們一個兩個的全都得死。”

“可是現在看來也應該隻是晚了一些,而且你的預測不太準確。”迦爾納抿了抿嘴。事情哪有這麼乾的,才消停了幾天啊,就又要麵對生與死的考驗。

“歡迎來到克洛伊公主第三次麵對死亡威脅的現場,眾所周知,所有靠近沐恩的人都會不斷的麵臨死亡威脅。”沐恩也開始自黑道。

“的確如此。”迦爾納哈哈一笑,摟住沐恩。也不知道他是放棄了希望還是真的不在乎。

“你為什麼能這麼快樂啊?”克洛伊看到迦爾納,顯然不太明白。

“麵對敵人,如果是沒有辦法,當然要嚴肅起來,搏一搏那最後的生機。但是對這種東西,不用搏了,有辦法就是有辦法,沒有辦法就是沒有辦法,而想辦法這種事情從來也不是需要我來乾的事情。所以啊……沐恩,看你了。”

“我……”沐恩很討厭這種出來就是兜底的情況,畢竟人會犯錯,下床會撞到小腳趾,老是這麼乾,總有一天會玩脫的。

“手上的就是我們此行的目標了嗎?”

“沒錯。”

“唉……對了,你剛剛說鳳凰如果在無人的環境孵化就會為虎作倀,那有人呢?”覺羅問道。

“是這樣的,如果是那個環境出現,因為火元素太過充沛,從出生之後就會開始繼續生長知道成年,那樣是無法被馴化的。但如果是出生在沒有太濃鬱的火焰元素的環境裡,並且第一眼看到了誰,它就會對誰有格外的依賴感。然後再這樣成長,但是成年的鳳凰都是非常獨立的知識或許會和一直陪伴它的人建立良好關係。”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我們就算現在開始烤它,等它睜眼之後還是沒辦法馱著我們起飛?”迦爾納又開始不正經了。

“一點錯沒有。”

“那我現在對火山發起衝鋒的話,是不是看起來還會死的壯美些?”

“唐吉坷德都不會這麼乾。”褔金在空中聽到了這句話,翻了個白眼。

“唐吉坷德又是誰?”

“你不要那麼多問題好不好?”

褔金竟然反客為主了,真是不得了。

“那他們現在要怎麼辦?”

“管我們什麼事情啊,再一再二不再三,已經將救了他們兩次了,不可能再救第三次。渡鴉也是有尊嚴的。”

這時候兩隻渡鴉突然感受到了什麼,它們的眼睛同時望向那個行走在土地上的人。

那個人看上去很虔誠。

身上的氣息讓他們感覺很有威脅。

因為他們曾在一個僧侶的身上也感受過這種氣息。

“覺羅,我來救你了。”他停下了腳步,說道。

“伽藍?”覺羅轉過身,沒想到這位行走天下的人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很久之前,與很久之後。”

“……”此話一出,沐恩和迦爾納立刻對視了一眼,不知道該作何觀想。

他們想來很喜歡嘲笑這種意義不明的鬼話……除非說鬼話的人是來就他們的。

我們受過專業訓練,絕對,絕對不會笑。

沒忍住,噗嗤。

“你要怎麼救我們?等等,你身上的氣息……不一樣了。”

“是的。”

“恭喜你。”

“沒什麼好恭喜的,力量並非我所渴望之物,我雖然擁有了它,卻還不曾擁有與它向匹配的知識。我懷疑我和惡魔做了交易,但是我沒有了那些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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