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攝魂使者(1 / 1)

星辰淚 臨川學長 2651 字 2個月前

在亞特蘭蒂斯的傳說中,一千五百多年以前有位法師入夢七重,於光陸怪離之夢境遊蕩百餘年。

當魂歸皮囊,才發現不過一夜之事而已。

但是就是這一夜之間,他自原本的寂寂無名者成為了站在帝國巔峰的人,甚至能與帝國曆史上第三位史詩級天才稱兄道弟。

夜破四境直達宗師巔峰,爾後又百年終成聖者。

彼時他才不過四百歲,因從大夢脫醒,還習得了一手出神入化精神掌控能力,被人尊稱“幽夢賢者”。在從宗師成為聖者的那百年事件中,他還依靠自己年複一年的淬煉,將那塊跟隨著自己很多年、不昂貴但卻獨一無二的吊墜銘刻成了聖魔導器,並且餘生中,都在不斷地讓它變得更加精密。

那件魔導器甚至被世人溢美為神器,那神器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喚夢潮汐”。

時人都在豔羨著這前無古人的奇遇。

但是,這原隻不過是一場騙局。

那位已經被曆史抹去名諱的法師以出賣所有的一切為代價與諸王秘境的主人、那位“永恒之王”達成了交易,他的邪念被剝離,得以專心修行。但代價是,當某年某月某刻,永恒之王會將這些與他一同修行扭曲的邪念放回他的身體,並收走他的善念。

那一次諸王秘境關閉後,他以為自己的小聰明可以騙過那個存在了悠長歲月的君主;以為自己隻要永遠不再進入秘境,就可以逃脫永恒之王的魔爪。但是他不知道,他總夢到的那個不起眼的繁雜符號,其實就是永恒之王為他烙印的時空錨點。

所以當那天到來的時候,那些無比隨著他力量增長而變得無比扭曲詭異的念頭……也是在一夜之間改變了他的身體,他的尖叫劃破長空;他的身體變成了醜陋而邪惡的怪物;他的每根毛發都變成了觸須;他屬於聖人的骨骼自行從那肮臟的軀體中逃脫,然後成為了永恒之王的又一件藏品。

當護衛們闖入他的房間時,他已經不見了蹤影,隻留下了滿地腥臭的黏液,和巨量魔法激蕩過的痕跡。

大家都以為他失蹤了,直到十年後諸王秘境再次開啟。

一位新的、恐怖屠戮著冒險者的怪物出現在高塔的視野中。

幸存的人憑借那塊獨一無二的吊墜認出了這位“高塔的聖人”。

那時的他,不,應該說它,成為了一片死地上邪靈們最為崇拜的神明,最大的樂趣是永不停歇得折磨無辜靈魂的神明。

“你真的該死。”

安舍爾睜開眼睛,看到了位漂亮的姑娘,她在戰火紛飛中依舊死死的保護著懷中的孩子。

最終她還是死在了獸人的刀下,但是死前,她將小小的嬰兒藏入屍堆之中,嬰兒很乖的沒有說話。

安舍爾伸出手,甚至感覺到了火焰的溫度,看著周圍的景物,仿佛回到了那時的無助。

獸人淫笑著一邊解開戰裙一邊伸手向女人的屍體。

它們沒有絲毫的人性。

安舍爾閉上眼深深得呼吸,這個簡單的過程卻都因為憤怒而止不住的顫抖。

閉上眼,醃臢的畫麵仍然出清晰的出現在眼前。

“你……”

“真的該死!”

安舍爾的怒吼幾乎將喉嚨都撕裂,身後被震碎的太陽重新從地平線升起,並且從來不曾如此鮮明!

“我——要你狗命!”安舍爾挺起胸膛對天空一指,不知是巧合還是怎的,明明被困在幻境中的他這一指正好指在幽暗賢者的身上。

噩夢變換,從天邊趕來的那個男子看上去比現實還要年輕幾分,原本他應該是來到安舍爾眼前,卻突兀的扭曲變形以此來擊垮獵魔人最後心理防線的角色。

但是此刻,他做出了和安舍爾一樣的動作。

通向外界的傳送卷軸開始燃燒,它的燃料不再是普通的魔力,而是屬於聖人本源的權能。

大日融沁,為卷軸填上了終點的方向。

極北邊陲,此時恰當正午。

烏瑪什沒有將大日頂在自己頭上的習慣,便將那一瞬所有的日光都指進了那扇不請自來、突兀出現的傳送門中。

天地都黯淡了幾秒,永世幽暗的秘境中卻每寸都亮了起來。

隻是除了那個不知通向何處的洞口外,其他的地方隻是這卓絕風采邊緣逸散出的光,並沒有殺傷力。

幻境破碎,安舍爾終於平穩的深吸了一口氣。

“你的福音,到此結束。”

“所以你知道了嗎,其實這具身體裡到底是獲得了勝利對我並不重要,隻不過若是那攝魂使者贏了,我應該贏得更輕鬆。”

隨後他對著那個失去了空間禁製,可以存在更長一點時間的洞口笑了笑。

那邊傳來了烏瑪什的聲音。

“輕鬆?假如我不在此地,你豈不是就要死在這裡,戰術可不該如此粗糙。”

“嘿嘿,我知道您一定會在的,之前在外麵可以隨意打開傳送門的地方我就使用了權能,而且那時候還有個敞開的傳送門可以讓氣息逸散出去,您一定能心生感應,然後暫時不會離開。畢竟我若真想殺那個倀鬼,也不需要這麼麻煩。”

“你說的隻是通常情況,若是突然前線有敵來犯,我必須離開,你該怎麼辦?”

安舍爾撇撇嘴道:“您就不能誇我一下,進了黃泉來才臨時製定的戰術,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仰賴他人的力量,有什麼值得誇讚的。”話雖如此,但實際上安舍爾卻能明顯的聽出那徘徊的笑意。

“你剛剛說這裡是黃泉秘境?那你可以去湖邊看看,黃泉中應當有生靈歿地的一小塊碎片。嘗試取出來,也能算此行有些收獲了。”烏瑪什提醒道。

“有這等好事?那我等下取出來送師弟。”

“……”

“對了,父親。這幽暗賢者若是在巔峰時,您能戰勝嗎?”

“不能。當初與它最後的戰鬥,隻是因為有生靈歿地的存在,就讓戰場變成宗師也無權參與的其中的絞肉機。它死的時候是與三名聖人同時作戰,即便這樣都可以陣斬一人,並重傷了上任教宗,並且上任教宗最終也就是因為這個傷而死去的,哪怕是精靈王親自出手相救都沒能挽留。”

“不敢置信。那若是放在如今還有誰能麵對全盛時期的它?”

“反正都已經死了,糾結這個做什麼。”

“好奇嘛,畢竟您當初本就是以戰鬥出名的宗師,您都不行的話,我想不到還有誰可以了。”

“……宗師的實際戰鬥力大都是秘密,我不甚了解。但我猜測是若是都不在各自的主場,教宗大人又若肯手持《深淵教典》竭力而戰的話,應當可與它換命吧。”

“狄亞勳大人居然這麼強?”

“畢竟一個人就擋下了利維坦……”

話還沒說完,傳送門就耗儘了魔力,消失在空氣中。

此間事了,安舍爾先將兩個同伴喚醒,他們可沒有聖人權能護體,此刻應當還被困在福音的餘韻裡。

喬克的狀態並不好,先是一番大戰,雖然不困難但還是消耗了很多的魔力,爾後又為了接到安舍爾在魔音中強行起身,導致沒有魔力護體就摔在地上。此刻醒來的他不複往日高冷,有些萎靡的感覺。

但好在看起來沒有受到福音太多的影響。

而張伯倫就不一樣了,醒過來後大聲的喘氣。頗有一副餘驚未消的樣子。

“你行不行啊?夢到啥事了說出來讓我們樂嗬樂嗬?”喬克調侃道。

“滾蛋,看你馬臉煞白,沒比我好到哪去。”

“我這是摔的,身體有點內出血。”

“行了行了,我師弟還沒找到,咱們等會再探討夢中情緣。”安舍爾開起了玩笑,說明他現在心情好了很多。

眾人向長廊儘頭看去,門已經打開,禁術已然失效。

幽魂從長廊儘頭蹣跚而來。

“你們……放出了幽暗賢者?”罕似乎失去自己全部的氣力,那絕望的姿態,將失魂落魄詮釋的完美。

幾人很奇怪,靜靜地等待著下文。

“你們沒在它得到身體前殺死它,我的妹妹怎麼辦?你們就這麼自私!救一條人命就得消滅另一個人的希望嗎?!”那幽魂開始歇斯底裡,不斷撕扯著自己的魂魄,想用這種極致的痛苦來緩解痛苦。

但是沒有用,因為他早已經習慣這種痛苦了。

幽魂跪在地麵上,哀嚎著,哭喊著,絕望著。

嚎哭了許久,三人都麵露嫌色,喬克更是催動起魔力,打算直接結束他的苦痛。

這時,他笑了起來。

咯咯咯的聲音宛如壞掉的秋千,連帶著身體的顫抖顯得詭異無比。

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突然?停住了。

“我要殺了你們。”

“所有人。”

沉悶之聲從遙遠處響起,那是無數失去神誌的靈魂被他吸引而來。

流風吹動了安舍爾的衣角,他皺著眉頭心裡思考著對策。

罕再不約束的就開始儘情吸納這些無辜的靈魂,但也承擔著那種靈魂被每寸撕裂的苦楚。

這又算的了什麼呢?又大不過心痛的感覺。

無主攝魂使者的靈魂碎片也被吸納了些許,這讓幽魂的身上出現了一些半透明的長袍。

更有趣的是,他似乎從這些碎片中學會了一些屬於幽暗賢者入夢的能力。畢竟,攝魂使者之前在與賢者交融。

“……這下我也沒辦法了。”安舍爾看了一會,艱難說道。

“你的小太陽呢?”張伯倫感覺今天好像自己就沒遇到過好事。

“想殺幽暗賢者,怎麼能不拿點等價的東西交換。”喬克覺得張伯倫問題問的很白癡。

他們並非想要就此束手就擒,實在是每個人的狀態都已經在強弩之末,阻止不了了。

長袍出現在幽魂的身上,細長的手掌張合,巨鐮就憑空出現。

“亞伯罕,請諸位赴死。”

高塔之極,塔瓦西斯辦公桌上的要件隻多不少,他心中的不安感一直未曾消退,這讓他根本無心處理公文。

他走到封鎖沐恩寶物的房間,推門而入,自習端詳著他在拜師儀式上送給沐恩的那枚戒指。

這枚戒指其實並沒有任何攻防的作用,但是可以保留一縷主人的魂魄,若是主人身死,可憑借這枚戒指將魂魄召回或者重新培育。當然也可以替代主人抵擋詛咒之類。

隻是,需要用到它來複原本體的話,可能最高的成就就會受限。

絲縷魂魄,畢竟孱弱,依靠這件魂器死而複生者,必然伴隨著餘生體弱多病。

此時,這枚戒指在聖人的禁製中都出現了細不可查的數條裂紋。

塔瓦西斯隻覺得哪怕自己在進階聖人時也不曾如此憂心忡忡。

“趕緊想辦法啊……要不然真的要死在這了。”張伯倫看著那把巨鐮不斷靠近,甚至升起了乾脆往黃泉裡跳的想法。

“這樣吧,等會一起上,你們兩個佯攻,我來燃燒回路。能殺最好,不能殺你們也可以趁亂逃走。但是有一個前提,你們必須要把我的師弟安全的帶回高塔。”此刻除了引爆身上所有魔導器和自己的魔法回路外,安舍爾覺得已經沒有任何辦法。

但是沒關係,我若畏懼犧牲,如何對得起那燦爛的家徽。

“他孤身一人來見我們,你怎麼能確認小天使還活著?”張伯倫問道。

安舍爾指了指自己的風衣道:“我的元素告訴我的,他們在不遠處,胸膛還有起伏。”

“等等,安舍爾。我還沒到那個地步。”喬克說,“我還有近三成的魔力,我將這些魔力全都給你。相信塔瓦西斯大人的弟子應該不會讓我失望。”說著,他又取出了魔導器中的一塊寶石。

“這是銘刻著六階魔法‘空間殺陣’的寶石,看你的了。”

張伯倫意外的看著喬克,這個男人居然會將自己的性命交在彆人手上,這與他印象中的那個人完全不同。

“我這也還有近三成。”既然決定歸攏戰力,張伯倫也不多廢話,直接將魔力灌輸到了安舍爾的體內。

“創造奇跡吧。”

暖流入體,安舍爾感覺到此刻魔力狀態已接近巔峰。可他不太理解,這隻是他隻是第一次與兩人並肩作戰,喬克甚至都隻是剛剛認識。

“為什麼這麼信任我?”。他問道。

喬克哼笑一聲,“那為什麼不相信一個敢於自我犧牲的人呢?來吧,唱一首勇氣的讚歌!如若失敗,亦可無憾於九泉下酣眠。”

“他還等著你接他回家呢,你可不能死。”張伯倫也說道。

安舍爾低頭微笑,心裡的情緒有些複雜。

“定不辱命!”

罕在離三人還有二十米的時候驟然加速,二十米的空間在他麵前如若無物,隻在眨眼間,巨大的鐮刀直接橫斬而來。

龍的咆哮聲響徹秘境,巨大的震蕩令永遠沉靜的黃泉水都開始搖晃。

看不見的屏障擋住了巨大的鐮刀,安舍爾抓住二人向後跳去,落地的瞬間,催發了他以極光屏障曲折光焰掩藏的寶石。

空間撕裂,罕的魂魄被絞成鵝毛般紛落,又在落在地麵之前重新凝聚。

安舍爾轉過身,以近乎平生最快的速度吟唱咒語,牽引起黃泉水洶湧而來。

失去了太陽的權能,他已經沒有直接燃燒靈魂的能力,所以想著借這黃泉之力擊來殺眼前的敵人。

燦金色的水龍橫空而來,罕以鐮刀分割,但是鐮刀就被感染成金色,爾後逐漸崩解。

罕發出尖嘯,震退黃泉水,手掌一放一收,一柄新的巨鐮就已經出現在手中。

“高級魔導師水平,不能打消耗,怎麼辦?!”安舍爾心思快速轉動,然後餘光瞟到了那具乾硬的屍體。

“這屍體?”他問。

“是他妹妹的,裡麵隻剩些許微弱的靈光,但是魂魄很完整。”喬克與安舍爾心有靈犀一點通。

安舍爾轉過頭抽出戰鬼指向屍體吼道:“你聽到了嗎?!”

罕停了下來,目光不由自主的被瑰洱的遺骸吸引而去。

“如果你要殺了我們,我就把她徹底弄死。”安舍爾說著,將灌滿魔力的長刀搭在了瑰洱乾屍的脖頸邊。

罕嘁聲,“你有我的妹妹,但是我又你要的四條人命,你若真敢殺她,我先殺那四個孩子,再把你們三個也一並收下。”

“無妨,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我已經弄死一個了,這個就當做禮品贈送。”

“那你動手吧。”罕不相信他敢這麼做。

安舍爾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無奈的攤攤手,改變主意,將刀收回魔導器中。

隨後他抓住遺體的脖子拎起,朝著黃泉走去。

“你彆著急,等我從黃泉中起來的時候,咱們再戰一輪。”

張伯倫和喬克對視了一眼,然後居然笑了起來。

管他天堂或地獄,我將死戰不休。

他們也轉身,追逐著安舍爾的背影跟了上去。

“黃泉會洗掉你所有的神誌!”罕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決絕,咬牙切齒的在身後咆哮道。

“無妨,反正這個澡有你妹妹陪我一起洗。到時候我倆鴛鴦戲水的香豔場景希望你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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