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皇帝會吐血昏迷。
陶皇後看完了秘奏內容,心中恍然。
局勢如此混亂惡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特麼的全都是壞消息。
皇帝沒被當場氣死,已經是命大。
她將奏本交給孫邦年,問道:“此事還有誰知道?”
孫邦年微微搖頭,“目前消息還沒傳出去。不過,那些消息靈通的世家,估計已經得到了風聲。要不了幾天,全京城都會知道西北戰事告急。屆時,京城局麵,恐怕又會有所變化。”
陶皇後冷哼一聲,“彆說京城局勢,全天下的局勢都會隨著這場西戎南下發生改變。做好準備吧,好日子不多了。”
說完,她起身趕回寢殿。
目前,依舊是皇帝的健康最重要。
西北戰事,千裡之外,陶皇後暫時無需擔心。
朝廷養軍多年,也不是白養。
西戎犯境,邊軍理應擔起責任,衝鋒在前,殺敵報效朝廷。
來到寢殿,太醫已經診治完畢。
他們給皇帝紮針用藥,預估一個時辰之內,皇帝就能醒來。
陶皇後鄭重問道:“陛下身體要緊嗎?”
太醫院院正斟酌著說道:“陛下畢竟上了年齡,還是要注意保養身體,切忌大怒大喜。”
“兵事凶險,陛下情緒起伏頗大。若是時常大怒大喜,會如何?”
太醫院院正一頭冷汗,“這這這……”
陶皇後盯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儘管大膽地說,本宮恕你無罪。”
太醫院院正躬身,悄聲說道:“如果陛下不能控製情緒,時常大怒大喜,恐會偏癱,危及性命。”
陶皇後微微眯起眼睛,“多長時間?”
太醫院院正聽聞這話,頓時嚇了個半死。
他雙股戰戰,快要站不穩。
強撐著身體,哆哆嗦嗦說道:“微臣不清楚!”
陶皇後似笑非笑,“既然不清楚,那就去弄清楚。你記住,本宮耐心有限,隻給你半月時間。半月之後,本宮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是是是……”
太醫院院正戰戰兢兢,提著藥箱趕緊離去。
要命啊!
死了,死了!
死定了!
太醫院院正悲痛欲絕,心中荒涼,已經預想到一杯毒酒下肚的場景。
哎!
出宮回府後,就安排後事。
總要給子孫後代留一條活路。
……
陶皇後守在床邊,表情沉重。
三皇子蕭成義悄聲問道:“母後,我們什麼都不做,就守在這裡嗎?”
陶皇後冷冷一笑,“本宮一介女流,能做什麼?哎……你安排人將幾位宗親重臣叫來,彆忘了少府家令,宗正卿。”
“兒子遵命!”
蕭成義去安排事情。
陶皇後沉默坐在窗前,像是一尊雕像。
孫邦年唉聲歎氣,“今年好歹下了幾場雨,緩解了旱情。本以為今年日子比去年好過些,卻沒想到今年竟然比去年更艱難!陛下殫精竭慮,那些賊子怎麼就不肯消停幾天。”
陶皇後回頭看著他,“孫公公省省吧,這話你說給本宮聽,沒用。等陛下醒來後,你當著陛下的麵再說一遍,好歹讓陛下知道你忠心耿耿。”
孫邦年一雙眼,猶如鷹隼,旁人在他眼裡皆是獵物。
他嘴角微翹,麵露嘲諷之色,“咱家剛才說的那番話,的確是說給皇後娘娘聽的。世道艱難,陛下殫精竭慮,異常辛苦。請娘娘體恤陛下,不要在這個時候生事。”
陶皇後怒目而視,冷哼一聲,“孫邦年,你是何意?誰給你的膽子,竟然膽敢同本宮這樣說話?”
孫邦年嗬嗬冷笑,“自然是陛下給咱家的膽子。之前,皇後娘娘攔著太醫院院正,嘀嘀咕咕,說些什麼啊?咱家雖然沒聽到具體的內容,好歹在宮裡幾十年,多半也能猜出來。皇後娘娘是不是在問太醫院院正打聽陛下的身體情況,確定陛下還能活多久?咱家提醒娘娘,彆想些有的沒的,當心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膽敢威脅本宮,你找死!”
陶皇後大怒!
她早就看孫邦年不順眼,這個閹貨,平日裡不懂眉高眼低就算了,現在還敢威脅她。
這口氣,無論如何都忍不下。
瞬間,陶皇後對孫邦年動了殺心。
不料,孫邦年早有依仗。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令牌,上書“如朕親臨”。
陶皇後麵色大驚,不敢置信,“陛下竟然將天子禦令交給了你?不可能!一定是你偷的。”
“娘娘休要胡說八道!這枚天子令牌,乃是陛下親手交到咱家手中,並且吩咐咱家,一旦發生緊急情況,咱家有權封禁皇宮,下令京城戒嚴,令北軍京城拱衛。陛下昏迷,朝政艱難,天下局勢糜爛。這個時候,娘娘最好不要有二心,否則休怪咱家翻臉無情。”
陶皇後氣得氣血翻湧。
皇帝竟然將代表皇權天子令牌交給了一個閹貨,卻將她瞞得死死的。
也就是說,若是出現緊急情況,她這個皇後,隻能困守未央宮,宮門都出不去,更彆提私下裡搞小動作。
屆時,她的性命,都在孫邦年手中捏著。
向來強勢有主見的陶皇後,豈能忍受性命握在一個閹貨手中。
但她,卻忍著沒有發作。
她冷靜問道:“陛下什麼時候將這枚天子令牌交給你?”
孫邦年收起令牌,微微躬身,規矩不缺。
他說道:“去年臘月下旬,陛下親手將這枚天子令牌交到咱家手中,並對咱家諸多囑咐。”
陶皇後冷冷一笑,“難怪你氣焰囂張,連本宮李夠敢威脅。果然是狗仗人勢。”
孫邦年麵無表情,“咱家本就是陛下身邊的一條狗,狗仗人勢,天經地義。娘娘對咱家有所不滿,咱家能夠理解。隻是,娘娘也該理解陛下的擔憂。陛下一心為了大魏江山社稷,娘娘卻頗多私心,不得不防。”
“你放屁!世上之人誰無私心?你敢說本宮的私心比你更多?本宮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大魏江山社稷。難道本宮能眼睜睜看著賊人踐踏大魏江山?孫邦年,你狗仗人勢,欺人太甚,本宮不和你計較。但是你休想汙蔑本宮。本宮所做的一切,對得起天地,對得起蕭氏列祖列宗!”
陶皇後指天發誓,神情激動,難以自已。
孫邦年冷眼瞧著,不為所動,“希望娘娘言行合一,說到做到。若是有人私心太重,壞了陛下的安排,無論他是什麼身份,咱家絕不會客氣。金吾衛隨時待命,磨刀赫赫,隻等一聲令下就要殺人。”
“孫邦年,你瘋了!你想乾什麼?”
陶皇後連聲質問。
“你一個太監,你莫非想操控皇權朝政?你想做九千歲?”
孫邦年低頭,嗤笑一聲,“想做九千歲的人,恐怕是娘娘吧。”
“胡說八道!本宮是皇後,一切尊榮都是本宮應得的。而你,一介太監,膽敢越俎代庖,操控朝政,你是在自取滅亡。”
孫邦年一臉嚴肅,“娘娘錯了!咱家所做的一切,都是奉皇命行事。即便,事後陛下賜死咱家,咱家也絕不會後退一步。一定會不打折扣,完成陛下交代的差事。”
此刻,陶皇後很暴躁。
她很想現在就弄死孫邦年這個閹貨,簡直太討厭。
但是,她目前沒辦法弄死對方。
興慶宮,此刻充斥著孫邦年的人。
他隻需一聲令下,她這個皇後,都有可能命喪當場。
暫且忍他一忍。
孫邦年並沒有因為陶皇後忍耐,便得誌張狂。
隻要陶皇後老老實實,他也會恪守規矩,恭恭敬敬。
守了大概半個時辰,永泰帝從昏迷中醒來。
陶皇後第一時間關心問道:“陛下終於醒了!太醫說陛下一個時辰內必醒,眼看時間快要過去,臣妾擔憂不已。陛下現在感覺怎麼樣?太醫!趕緊將太醫請來,給陛下診治。”
永泰帝很是虛弱,他沒理會陶皇後,而是第一時間朝孫邦年看去,虛弱問道:“什麼情況?朕昏迷了多長時間?”
孫邦年躬身說道:“回稟陛下,陛下昏迷了大約一個半時辰。外麵暫時安安靜靜,並無人出頭鬨事。”
“扶朕起來!”
“陛下要不要多躺一會?”陶皇後很是關心。
永泰帝搖搖頭,“朕已經躺得夠久。孫邦年,去將宗親大臣,北軍將軍,全部召來!朕要開朝議!”
“老奴遵旨!”
孫邦年領命而去。
陶皇後守在床邊,小聲問道:“陛下要不要召見世家官員進宮?這個時候……”
“閉嘴!”
她話沒說完,永泰帝直接出聲嗬斥。
她一臉難堪。
永泰帝顯然不樂意看見她,“你出去!朕需要靜一靜。”
陶皇後張張嘴,眼中閃過不甘,最終還是躬身說道:“臣妾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