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那個可能性在腦海中浮現的時候,言沉清冽如泉的丹鳳眼瞬間一瞠,從來都是無波無瀾的眸子掀起了歇不下來的漣漪波瀾。
言沉輕抿著薄唇,沒說話,隻緩慢到有些機械性地轉頭看向了床上熟睡的薑遲。
眸底神色深沉濃鬱得不像話。
會是……她所想的那樣麼?!
如果薑遲是男人……
會是麼?!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言沉心尖莫名地顫了顫。
不是激動不是興奮也不是被欺騙的感覺,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現在的她是希望自己心中的猜想到底是真是假。
言沉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薑遲,目不轉睛的那種。
眸底幾分探知。
帶著打量的目光在薑遲身上流轉。
一米八幾的身高、一點兒都不輕盈的體重、四個月一次的月事……
甚至,今天早上薑遲解釋四個月一次時候那差不多是生無可戀的表情。
言沉眸色再次深沉了幾分,就像是清水中滴了一點墨一般,將本來清澈的水漸漸暈染成墨色。
雖然現在這個社會隱瞞自己性彆聽上去是件挺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也不是沒有不是麼?畢竟她自己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隻是,倘若薑遲是男的,那麼就是男扮女裝的他遇上女扮男裝的她,那他們之間的這種緣分,大概真的隻能是……上天注定的相遇了吧!
沉默了很久,言沉才緩緩地挪動步子走到了床邊。
垂眸靜靜地看著床上安靜睡著的人。
坐在了床邊,白皙頎長的手緩緩地落在了薑遲的眉眼,臉頰,下巴,然後落在了脖子處男生應長喉結的地方。
光滑細膩,沒有半點凸起。
並沒有喉結。
可是,如果有喉結的話,薑遲也不可能瞞這麼多年。
言沉微抿了一下薄唇,似是下了什麼決心一般,她緩緩地俯下身子,幾乎就是湊在了薑遲的耳邊,輕聲開口,“抱歉,請原諒我這非君子的行為!”
說這句話的時候,言沉輕咬著下唇似被放慢了動作一般地掀開了被子一角,骨節修長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好幾遍。
我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隻是……非常好奇你的身份而已。
大不了,到時候讓你占回來。
反正我們之間關係也這麼親密了!
……
言沉在心裡做了好久的一番心理建設,才在忽然閉上眼睛的瞬間一鼓作氣地將手伸進了被子。
準確無誤地找到了薑遲的腰際,然後從衣內探了進去。
不過須臾,言沉似是觸電一般地收了回來。
那張白皙如畫的麵容瞬間爆紅,連帶著耳後根子以及脖子都是泛著紅。
雖然知道是這個結果,可是,真的確定還是讓言沉眸眼之中出現了驚愕之色。
薑、薑遲真的不是女、女孩子!
言沉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盯著自己的手看了半晌之後,又垂眸看向了因為醉酒依舊熟睡的薑遲,貫來清冷淡漠的麵容此刻神色複雜到難以言說。
半晌,才似是如夢初醒一般,連忙起身離開,腳步都有些微微踉蹌不穩。
剛走出兩步,又轉身替薑遲將被子掖好,然後才去了洗漱間。
把手洗了一遍之後,言沉便是靠在洗漱台前怔楞發呆。
精致漂亮的臉上紅暈之色慢慢散去,言沉也緩緩地冷靜了下來,連帶著丹鳳眼中的眸色都深沉了幾分。
其實,隱瞞真實性彆,都有原因吧!
母親將她當成你男孩子來養甚至連戶口本上都是男孩子的身份是因為在單身女人帶著一個孩子且父不詳的情況下,男孩子的處境比女孩子相對要好一點,不受人欺,更少的指指點點。
而且,男孩子的身份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那……薑遲呢?!
身為薑家最小的一個孩子,什麼原因讓他需要以男兒身份扮作女子這麼多年?
什麼原因需要一個男孩子放棄男孩子的身份著紅裝這麼多年?!
薑家呢?!
薑家那些人不可能不知情,他們在其中又扮演著這樣的角色?
幾乎是下意識的,言沉便想起了當初薑遲去薑家能夠一把火燒了薑家,應該是……非常憎惡吧!
言沉沉默了很久,才放輕了腳步,再次走到了床邊。
垂眸目光疼惜地看著薑遲,心裡一陣一陣止不住的疼,疼得都有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忽然想知道,這麼多年,薑遲到底是過著怎樣的生活。
低頭溫柔而又輕緩地在薑遲的唇角印下一吻,言沉出去拿了一台筆記本進來,打開筆記本,修長白皙的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著,快地隻能看見殘影。
大概是一瀲知道自己和薑遲在一起,不久前關於薑家的一些基本信息他都告訴了自己。
薑家是帝京金字塔尖尖上的豪門世家,是帝京百年大家族,薑老爺子薑念安和薑老太太申屠幽都是曾經叱吒風雲的大將軍,但權勢地位這種東西向來是盤根錯雜,即使是兩人已經退休,即使是薑家現在無人從軍退出軍事舞台,但是薑家這麼多年的勢力以及影響力還是擺在那兒。
更何況,薑家雖然無人從軍,但是薑刑是政客,而且還是十分優秀有著一定話語權的政客,他的妻子季商薇出身書香世家季家,姐姐薑溈嫁入帝京薄家。
薑刑與季商薇育有兩子兩女,長女薑矜雖然隻是翻譯員,卻是領袖身邊的直屬翻譯官,最能接觸到權勢中心的圈子;長子薑銘,接手了薑氏集團,雷厲風行果斷絕然的手段一直是這個圈子裡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次子薑曄,帝北醫院高薪聘請而來的醫生……
當時一瀲提過薑遲還有一個姑姑,隻是當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薑老爺子宣布與她斷絕父女關係,甚至在薑家連她的名字都是禁忌。
不過,她現在想了解的,並不是這些。
很快,言沉登錄了一個網站。
上一次的登錄日期還是安諳被周慕涼設計她找離人書問能否找到視頻文件。
她點開了網站的一個群聊。
老實說,群聊的名字不知道是誰取的,中二而又土鱉:要吊炸天還是我們。
【時一】:誰有包打聽的聯係方式?
這個號言沉設置的一直是隱藏了登錄狀態,即使是她登錄了,但隻要不說話也沒人知道。
群裡本來就是一群無聊至極的人在聊著騷話,看見幾乎從來不冒泡的言沉發了一條消息,群裡瞬間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就開始了炸群模式。
【算命找我】:盜號?
【種花種草的農民】:盜號加一。
【國際小速報】:你倆是傻子吧,這種號能盜麼?說了好像盜了有那個本事進來一樣。
【月球是我家】:所以,真是大神啊?
【南有笙】:我聽和時一大神在一個研究院的朋友說,時一大神神仙顏值!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時一大神,可以加個私聊麼?
……
【北有簫】:@時一,私你。
幾乎是對方在群裡發出這句話之後,言沉便看見了對方的好友申請,言沉退出了群聊然後點了同意。
當初是和導師處理一個項目需要找對應的負責人然後莫名其妙地進了這個網站,不過她很少在這裡麵露麵,就連好友也是當初一起合作完成項目任務的那幾個。
北有簫給她發了一個私人電話號碼。
多謝!
言沉回了兩個字。
包打聽隻是一個昵稱,真實姓名真實身份不詳,隻知道他查消息的渠道特彆廣,基本上沒有他查不出來的事情。
薑家想要隱瞞的一些事情肯定不好查,而那些事情薑遲未必願意提起,她若是想知道隻能暗中了解。
言沉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對方再次發來了消息。
【北有簫】:時一,關於冷凍保留治療那個項目,你有幾分把握?
看見這條消息,言沉狹長漂亮的丹鳳眼微微一縮,隨即意味不明地眯縫了一下眼。
【時一】:你如何知道?
這是他們研究室正在研究實驗的項目,由她負責,小白學長協助,知情人並不多,而且還都是簽了保密協議,這個北有簫……
【北有簫】:我祖父是景庭。
然後乾脆利落地給出了相關證明自己身份的文件。
後來又補充了一句:你是我祖父的學生,九域時一教授,真名言沉。
看到這些消息,言沉沒必要再懷疑對方的身份。
整個九域,知道時一便是言沉的人,就隻有導師一人。
【時一】:就算你祖父是景庭,可你是無關人員,導師泄密被上麵知道一樣追究刑事責任。
言沉看了一眼對方的身份文件,至少知道了對方的名字年紀以及性彆。
景笙,女,十七。
【北有簫】:你不會。
是真的非常篤定的三個字。
【時一】:你找我的目的。
這位景笙找她,很明顯是有所圖。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
【北有簫】:我知道你們那個項目目前隻實驗於動物,我願意嘗試。
言沉沒說話,丹鳳眼中些許愕然之色,高深莫測地挑了挑眉梢。
景笙對這個項目進展,還……挺了解的。
【北有簫】:這個項目的一切進展,祖父都有和我提起過。
【北有簫】:算了,還是下次見麵詳談吧,我去了帝京再找你。
發了這條消息之後,對方便沒有再發消息過來。
言沉單邊眉梢微揚,眸眼深處有那麼幾分深意。
將這個插曲拋開,言沉給那個包打聽發了個消息:委托查消息的話,價錢怎麼算?
對方很快便回了消息:那要看是值什麼價位的消息了。
言沉微擰了一下眉梢,緩緩地敲下了四個字:帝京薑家。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
帝京薑家的事情不接,有人封住了一切消息。
老實說,看著這句話,言沉並不是很意外。
好歹是首屈一指的豪門世家,不可能任由他人挖出自己的秘密。
說不出失望或沮喪,言沉依舊是神色淡然地退出了網站,並且關了電腦。
不管薑遲以前發生了什麼事情,以後,反正是她來負責著的!!
丹鳳眼中,極快地劃過了一抹冷戾之色,幽深而又邪肆。
她家的小鬆鼠,誰都不能夠欺負。
除了……她自己。
言沉將電腦放在一旁,沉吟了一會兒,她拿起了薑遲的手機,白皙的手輕緩地摩挲著下顎,言沉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削薄的唇。
丹鳳眼中,有幾分似有若無的邪氣。
心疼歸心疼,可是薑遲是男人這件事情,卻不是那麼容易揭過的。
把薑遲手機裡麵薑曄發來的消息恢複如常,就像是言沉沒有點開看過那些消息一般。
然後又拿起了薑遲脫了放在一旁的外套,從衣袋裡麵找到了早上她給薑遲的紅包,拆開紅包,把裡麵一封精美的信箋給取了出來。
偏頭看了薑遲一眼,言沉輕輕一笑,嗓音清冽帶著莞爾,“小鬆鼠,誰讓是我先發現了你的身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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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遲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下午了。
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了坐在自己身邊玩著手機的言沉。
“我睡多久了?”大概是剛醒,薑遲的嗓音有些微微的沙啞,聽上去是那種特彆勾人的魅。
聞言,言沉放下了手機,微挑了一下眉梢,“三個多小時。”
然後一隻手俯下身子,一隻手撐在薑遲身側,丹鳳眼眼尾清冽柔和地上揚幾分,不疾不徐地開口,“小鬆鼠,今天是大年初一,怎麼樣是不是也應該給我這個當男朋友的一點兒福利?”
薑遲自然是聽出了言沉話語中的意思,頗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小時哥哥今天……有點兒主動啊!
比常人失了些血色卻依舊特彆好看的薄唇嘴角上揚幾分,好整以暇地問:“小時哥哥想要怎樣的福利?”
言沉微微一笑,傾下身子便將薑遲給壓在了身下。
薑遲更意外了,不過還來不及說話,他的身子就微微一僵。
因為一隻修長冰涼的手落在了他的腰際,而且,幾乎是畫著圈兒地往上走,“比如,這樣?”
薑遲瞬間捉住了言沉的手,聲音更啞了,“小時哥哥,你今天似乎特彆主動啊!”
言沉湊在薑遲的耳邊,一開口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薑遲的脖頸間,“我是男人,本該就是我主動,不是麼?”
說完這句話之後,言沉忽然輕蹙了一下眉,還‘唔’了一聲。
“怎麼了?”薑遲不明所以地看著言沉。
言沉鬆開了薑遲,緩緩地坐直了身子,有幾分鬱悶還又有幾分嫌棄的目光落在了薑遲的胸前......
薑遲:“……”
魅然絕豔的臉瞬間黑了一半。
他還沒說話,言沉輕歎了一口氣再次開口,“我都沒有見過胸這麼小的女人!”說話的時候,尤其壓重了‘女人’那兩個字的音。
“要不,我再去問問有沒有其他豐胸的方法?”言沉看著薑遲,似是詢問他的意見一般地問了句。
薑遲的臉徹底黑了,比鍋底還要黑的那種。
去特麼的......
他抬眸覷著言沉,鳳眸之中神色有些說不出來的危險,“你喜歡胸大的?”
言沉神色微頓了一下,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然後也是下意識地想否認,可一想到自己是打算戲弄薑小遲一番便沉吟著點了點頭,“自然……”說到這裡,言沉頗為一言難儘地看了眼薑遲......
然後東瞅瞅西看看,最後言沉捏著鼻子輕歎了一口氣......
薑遲沒說話,眸底似在醞釀風暴一般,幽深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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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中午午睡過個頭,醒來將近六點,也兩章的字數就不分章了。
阿九式提醒:小沉子,你今天可太飄了啊,彆忘了,小鬆鼠可是個睚眥必報的主!!
晚安呀,好眠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