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這裡的轉讓協議不止是一份。
轉讓股份的那一方有好幾人,而受讓方也就是乙方,言沉垂眸看了一眼,上麵寫著的正是她的名字。
她抬頭看向了言子翊,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言子翊低著頭沒有去看言沉,緩緩開口,嗓音依舊是清朗稚嫩的少年音,“你還記得三年前言氏遇到的危機那一次麼?”
“那些股東紛紛拋出了股份,我低價收購。”言子翊看向了言沉緩緩道。
言沉還沒開口,言子翊已經猜到了她想問什麼,沒有隱瞞實話實說,“錢我是炒股拿到的。”
言沉:“……”
她是知道的,子翊身體自幼不好,便沒有去上學,而是請了家教教他,但他特彆聰明,接受能力也強,沒沒用多久那些家教老師就都說教不了他不來了。後來子翊就基本上是自學,除了攝影之外他唯一感興趣好像也就是金融管理,而且對股市行情變化有著異於常人的敏銳。
這裡的股份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百分之十九了,就算是當時言氏股票下跌,持有股份的股東將股份低價拋出,應該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而三年前子翊才十六歲!!
確實讓人非常驚訝。
“這些都給你。”言子翊看著言沉,挺認真地道。
言沉從驚訝中緩過神來,眸色清冽地看著言子翊,淡聲道:“這些不用給我,我不缺錢。”
就連自己手中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她都是打算等子翊長大了之後交給他。
她不缺錢,而且反正是她一個人,也沒有什麼特彆需要花錢的地方。
房子她已經有了,車……
言沉微垂了一下眼眸,反正她不會再開了。
“我知道你不缺錢,可這些我本來就是買來送給你的,而且留給我也沒什麼用。”
言沉沉默地看向了言子翊,漂亮狹長的眼尾略微上挑了兩分,聲音有兩分狎昵,“你也快成年了,可以留著以後當聘禮。”
言子翊偏頭目光涼涼地看著言沉,“那我送給你當嫁妝也可!!”
說完了之後,言子翊蹲在言沉麵前,雙手撐著下巴朝著她眨了眨眼睛,語氣卻很認真地問,“你有沒有想過換回女孩子的身份?”
他知道言沉是女孩子,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言沉沒說話,沉默著。
其實沒什麼必要,都當了二十多年的男孩子,如果不是每個月那麼幾天提醒自己她是個女生她自己都要覺得就是男人了!!
“你難道真的打算一直就這樣下去麼?”
言沉修長白淨的指微微僵了僵,眼眸微垂,長而濃密的睫毛覆在了眼瞼上,落下了一層薄薄的暗影。
“我沒打算結婚,是男是女又有什麼區彆呢!!”她道,聲音很輕很淡,就像是從天邊飄來的一般。
“為什麼沒打算結婚?”言子翊有些不解地追問。
言沉抬眸看向了波光粼粼的湖麵,似有若無地淡淡一笑,“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而且,就她自己的情況,也沒必要去耽誤彆人。
言子翊微微皺了皺眉,看著言沉,沒說話。
沉默了片刻之後,他看向了那些股份轉讓書。
“我不要。”言沉直接拒絕。
言子翊:“……”
言舒雪為了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嫉恨了言沉十多年,言沉連白送的都不要,言舒雪知道了怕是要氣死!!
“那這些你先幫我保管,等我成年了再找你要好不好?”言子翊道。
言沉看了一眼他剛才蹲著刨坑的那棵樹,“你可以繼續埋著。”
言子翊看著她,有些無語,“……是燙手麼?”
“麻煩!”她自己手中的股份甚至包括名下的所有財產都是一瀲在幫她管理著。
“埋了以後還得再挖出來,你就幫我保管嘛!”言子翊眨巴了幾下眼睛,帶著兩分撒嬌的語氣。
言沉看著他,半晌,“……好好說話。”
“那我以後就一直這樣對你說話。”
言沉:“……”
麵無表情地看著言子翊,然後接過那份轉讓書,“我一起放一瀲那裡,讓他幫忙保管。”
“隨你。”言子翊道。
然後言沉又站在樹蔭下看著言子翊將刨出來的泥土又給填上去。
“你和薑遲關係很好麼?”填完坑之後,言子翊用濕紙巾邊擦拭手邊走到言沉身邊。
“還行。”偏頭看了眼言子翊,“怎麼忽然問這個?”
“我聽那些傳聞,薑家四小姐特彆不好相處,心狠手辣,睚眥必報,性情古怪,真的是這樣麼?”言子翊似乎是有些好奇。
“你上次不是見過麼?或者你想再見見薑遲?”
言子翊挺秀氣的小臉臉色都變了,搖搖頭,“不想。”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個以身相許和要數一二三開始吃!!
看著言子翊的神色,言沉為薑遲解釋道:“其實薑遲挺好的,沒什麼壞心思,就是任性了一些。”
好吧,也不是一些,是好幾些。
“少爺,少爺!”這時,傳來了女傭的喊聲。
言子翊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頭。
看見湖岸邊的兩人,女傭小跑著走了過來,“少爺,夫人請您過去。”
至於言沉,女傭直接選擇無視。
言家是夫人做主,而這位夫人連名義上都不算的……繼子,在言家自然不會有人重視。
言子翊眼眸微微一眯,“你眼睛是瞎了麼?”
他看上去雖然是秀氣純良的少年,但是沉著臉生氣的時候還是有幾分威懾。
女傭頓了一下,看著言沉,不情不願的,“言少爺。”
“再有下次給我滾出言家。”言子翊嗓音都是冷的。
女傭說了聲是,然後紅著眼睛離開了。
言子翊看著言沉,還沒有說話言沉便淡聲道:“你快過去吧!”
“……嗯,我馬上就過來,你在這裡等我。”言子翊說。
言沉點點頭。
言子翊離開之後,言沉折了一枝柳樹,趴在湖邊護欄上,百無聊賴地看著湖麵偶爾泛起的漣漪。
有腳步聲自身後響起。
言沉轉頭看了一眼。
來人穿著一身簡約的休閒服,修長的身姿,清雅的容貌,他就站在柳樹下麵,垂下的柳條在他的耳邊隨著微風飄拂,偶爾有細碎的陽光透過柳樹間隙落在他身上,光影斑駁間猶如一幅水墨。
在他的腳邊,還跟了一隻耳朵經過明顯包紮的小鬆鼠,應該不是紗布,而是白色的手帕上,還沾著點點血跡。
他眸光淡淡地看著言沉,緩緩道,“抱歉,剛才聽到了你們的談話!”
他一開口,聲音如他的人一般,徐徐清風拂過。
言沉清冽的丹鳳眼染了一抹涼意,麵容看不出半點情緒變化,“所以?”
寧初瑾伸手將垂落在自己麵前的柳條拂開,回答言沉的話,“所以我知道你是女孩子。”
“然後呢?”言沉看著他,清冷淡然的神色頗有些不以為意。
寧初瑾似是輕輕一笑,眉間有些許莞爾之色,“你就不擔心我將你的秘密泄露出去?”
“所以我在等你告訴我讓你不透露出去的條件。”言沉把玩著手中的柳枝,漫不經心地勾了一下嘴角。
寧初瑾蹲下身伸手輕輕地點著腳邊小鬆鼠的腦袋,雖然沒有看向言沉不過話語卻是對著她說的,“剛才在給它包紮傷口,並非是有意聽你們談話不離開,更沒有要與你談條件的意思。”
“既然如此,多謝!”言沉淡道。
“似乎我應該說一聲不客氣?!”寧初瑾偏頭看著言沉,言語中帶著兩分淺笑。
“隨你喜歡。”言沉看了他一眼,淡聲道。
寧初瑾輕笑一聲,抱起了地上吱吱吱的小鬆鼠,走到了石頭砌成的護欄前,與言沉並肩而立,“前麵是宴會廳,你為何不過去?”
“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言沉沒什麼情緒地回了一句。
“抱歉,我沒有其他意思。”寧初瑾道。
聽到那位女傭的一聲言少爺,他自然是能猜到麵前這人的身份。
“我也沒多想。”言沉說。
雖然不清楚麵前這人是誰,但是風光霽月的氣質也不是裝出來的,這樣的人,該是不屑於因為這種事情話中帶上嘲諷之意。
寧初瑾看向言沉,正好可以看到她精致清冽的側臉,“你很有意思。”
言沉偏頭目光落在寧初琰身上之時帶了些許怪異,“那你眼光可能有點問題,畢竟他們都覺得我很無趣。”
她自己也覺得自己是個挺無趣的人,生活單調圈子簡單,沒什麼特彆喜歡做的事情,除了喝奶茶和檸檬水兒也沒什麼特彆的愛好,就連朋友都沒幾個。
季然總說她這個人沉悶又無趣。
“對了,還沒做自我介紹,我是寧初瑾,你叫什麼名字?”寧初琰問。
聽到寧初瑾這個名字,言沉眉梢微微一挑,“你和寧初琰是什麼關係?”
“你認識初琰?還是看過他的影視劇?”寧初瑾對於言沉知道寧初琰並不是很意外,畢竟初琰是公眾人物,知道他的人很多。
“兩者都有。”言沉並沒有隱瞞。
隻要是寧初琰和安諳合作的作品,她都看過,而且因為薑遲也見過寧初琰幾次。
寧初瑾笑了笑,回答言沉的問題,“我是初琰的哥哥。”
言沉也不意外,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言沉。”
“初次見麵,很高興認識你!”寧初瑾伸出了手。
言沉看了他一眼,然後握了下便鬆開,“幸會!”
在言沉鬆手的時候,寧初瑾另一隻手抱著小鬆鼠用大門牙咬住了她的衣袖。
言沉:“……”
寧初瑾:“……”
兩人都有些意外。
最後,寧初瑾輕輕地點了點它的腦袋,但是它就是不鬆嘴。
寧初瑾有些歉意地看向了言沉,“抱歉,我也是今天撿到它的,不知道怎樣讓它撒嘴。”
言沉則是抬眸看了寧初瑾一眼,“我們認識不超過五分鐘,你已經是第三次說抱歉了!”
寧初瑾嘴角微翹地笑了笑,“是麼?我都沒注意。”低頭看了眼小鬆鼠,又看向了言沉,有些無奈地道:“現在應該怎麼辦?”
言沉像平常撥弄小魚乾一樣在小鬆鼠柔軟的耳朵,不知道小鬆鼠是不是怕癢,沒受傷的耳朵豎了起來,牙齒也漸漸地鬆開了。
“你給它包紮的?”言沉垂眸看著包紮的傷口,問。
寧初瑾點點頭。
“太鬆了,止不住血。”言沉淡聲道,然後看了眼寧初瑾,“你抱著它讓它彆動。”
寧初瑾抱著小鬆鼠,見她動手拆開手帕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沒處理過這種事情。”
言沉沒說話,拆開了手帕,小鬆鼠的耳朵已經有一大半脫落了就這樣吊著晃來晃去,甚至可以看到斷開的切口。
言沉微蹙了一下眉,從放在一旁的黑色背包裡麵取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盒子,裡麵小卷紗布和針線以及小瓶醫用酒精都有,她動作熟練地用紙巾沾了酒精擦拭了自己的雙手然後給針線消毒,最後低頭認真地給小鬆鼠耳朵縫合傷口。
寧初瑾沒說話,垂眸靜靜地看著言沉。
縫合完了在紗布上塗了點藥,言沉便用紗布給小鬆鼠順著傷口簡單包紮了一下,然後看向了寧初瑾,“你養它麼?”
寧初瑾沒養過小動物,本來是打算包紮了一下就讓它離開的,這下聽言沉問,大概是有點鬼使神差的感覺,他點了點頭,“嗯。”
“三天後給它換藥,然後兩天換一次。”言沉嗓音清冽地吩咐。
“好的,謝謝!”寧初瑾道。
言沉沒說話,隻是輕輕地揉了揉小鬆鼠的肚子。
“它還沒有名字呢,你今天出手幫忙也算是緣分,不如你為它取個名字?”寧初瑾淺笑地看著言沉。
“你是它的主人,你取吧!”
“我沒給動物取過名字,還是你來吧。”
言沉其實還是比較喜歡給小動物取名字的,她沉默了一下,看向寧初瑾,“小鬆子?”
寧初瑾微愣了一下,笑著問,“為什麼取這個名字?”
“它不是鬆鼠麼?鬆鼠喜歡吃鬆子啊!”言沉看著寧初瑾,挺認真地解釋。
小鬆鼠:“……”
它喜歡吃鬆子就得叫鬆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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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知道小魚乾這個名字的來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