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傍晚。
抱石子與通合子站在方仙身前，躬身稟告道：“慶典已畢，諸位客人已經安全下山……”
“甚好……這一次大開山門，來了不少靈慧、氣運過人者，也有部分拜入門下，如今我方仙道共有九大真傳，三十六內門弟子，七十二外門弟子，已經足夠了……”
方仙微笑道。
除此之外，他還見到了幾個稟賦不錯的小家夥，各自贈予了一番‘機緣’。
想必日後，都能有所成就。
此時不過隨手種些種子，權作一番遊戲罷了。
“道主！”
又一名道人進來，躬身稟告：“官府傳訊，晉王不日將率大軍前來平叛，同時有參拜道觀之意，我等該如何處置？還請道主示下！”
“人間王朝，關吾等何事？”
方仙反問一句。
什麼權謀、什麼手段、歸根結底還是要看硬實力。
而此世之中，硬實力最強的，除了他之外，再無其他人。
可以說，已經有了掀桌子的能力。
既然如此，何必跟之前道人一樣，眼巴巴地侍奉著世俗王權？
“善！”
抱石子與通合子對視一眼，都頗有揚眉吐氣之感。
以前，是道人沒有多大神通，一點香火異術還要受龍氣克製，不得不跪。
此時還要再跪，那就是天生賤骨頭了。
“傳我法旨，封閉山門，不見外人！”
方仙淡然傳下法令。
“謹遵法旨！”
所有道人紛紛躬身，凜然從命。
有仙人庇護，他們也不怕皇權，隻是內心不免有些忐忑。
抱石子卻是凜然無懼，知道隻要師尊掌握的‘肉還丹’在手，就不怕那些權貴不低頭。
此時隻是封閉山門，那還算彼此留了些餘地。
‘畢竟，皇家那點事，參與者下場都不會太好……還是自管逍遙去吧……’
……
定州邊界。
二萬京營，排成浩浩蕩蕩的行伍，黑壓壓一片，帶著攝人心魄的威嚴氣息。
大軍核心，乃是上百騎金甲護衛，簇擁著一人，打著蛟龍大傘，正是晉王。
晉王望著大軍，臉上不由浮現出沉醉之色，心裡暗道：‘果然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而諸權之中，兵權最重！’
這京營乃是抽調各地精銳而成，算是‘禁軍’，也是皇帝維持帝座的本錢，或許日後會漸漸腐敗，但此時仍舊裝備精良，供養充足，三日一肉。
古代打仗，就是打兵甲、錢糧、肉食！
一年吃不了幾次肉的農夫，體力不足，哪怕穿上盔甲也未必能跑起來戰鬥。
更不用說，基本沒有盔甲。
這樣的流民軍，幾萬幾十萬被數千朝廷精兵擊敗，史書上屢屢皆是。
‘這京營隻有二十萬，我就帶了兩萬出來，乃是一等一的強兵，抵得上四五萬州兵，必能一舉平叛，到時候……太子之位，舍我其誰？’
晉王誌得意滿地想著。
若不是王順那裡還有妖怪相助，又藏於深山，他幾乎要將對方當成死人。
以區區一縣之地，就敢在大周太平之時造反，莫不是個瘋子？
‘當然，據說白猿妖怪厲害，還是得靠道人出手……據說方仙道的仙人，煉有‘肉還丹’，一枚便能讓人返老還童？’
晉王心裡有些火熱，但又有些彆扭。
平心而論，若是能得到返老還童的靈丹，獻給父皇，必然能令他大喜。
但是，在晉王心裡，埋藏極深之處，卻還有一個念頭。
若父皇真的千秋萬歲了，那他就算當了太子，又有什麼用？
天家無親情啊！
正糾結間，一名探子快馬而來，送上定州最新消息。
晉王展開一看，臉龐頓時氣得漲紅：“方仙道封山？這是要拒絕本王麼？”
王者一怒，非同小可！
而晉王更非尋常之輩，那冰冷的殺氣，令旁邊的侍衛都冷汗淋漓。
就在這時，周助送的秘信也到了。
晉王掃了眼，眼皮一跳，強行壓抑住內心怒火，笑道：“罷了，或是孤王德薄……便等到平亂之後，再去拜訪仙人便是。”
他畢竟不是傻子，不希望在攻打妖怪與王順一夥之時，再惹上一個看起來神通廣大的敵人。
隻是，等到白猿與叛亂被剿滅之後，那就有著足夠的功夫與精力，好好與對方周旋一二了。
“王爺英明！”
旁邊幾個幕僚對視一眼，不由暗自鬆了口氣。
……
正陽府。
王順得了妖怪之助，收服白梁山山民悍匪，湊了數千人馬，連連攻城掠地，糜爛一方。
此時府城雖然還未被攻破，但也是惶惶不可終日。
周助作普通行腳商打扮，一路走來，見到農田都被擱置許多，不由暗自感慨：“此地哪怕能平，也必生饑荒……”
府城之中他已經見識過了，此時藝高人膽大，就向大正縣行去。
路過一個村莊時，卻被敲鑼打鼓的聲音吸引了注意。
遠遠見得一行人，抬著一尊神像，似乎在做什麼祭祀。
但那神像黑不溜秋，不類正神，一看就是鄉野淫祠，讓周助皺起眉頭。
他上前一步，攔住一個鄉民，問道：“這位老哥，我是外地商人，帶了些貨品來，想打探一下本地行情，請你行個方便……”
說著，塞過去一小罐鹽巴，那鄉民頓時喜笑顏開：“你隻管問，俺老孫知無不言！”
“聽聞此地戰亂，怎麼鄉民沒有跑？”
周助立即問道。
“畢竟還沒過兵，財主老爺倒是跑了，咱們想跑也沒地方去啊……”老孫愁眉苦臉地道：“好在聽說那王順也不殺平民，隻搶大戶，劫富濟貧，算是替天行道……”
‘其心可誅！’
周助暗自評價了一句，也感慨道：“我也是啊，要不是為了掙錢活命，誰來這裡腦袋彆褲腰帶上做生意呢？還有這村子是在乾啥？”
“嗨……最近咱們這裡鬨妖怪，聽說旁邊縣裡出了頭妖狼，吃人無數，那個慘啊……後來也不知誰傳出來的，隻要拜黑神將，就不會有妖怪來騷擾了，咱們村子也在請神呢……”老孫撇撇嘴道。
“黑神將？”
周助又看了眼，這時隊伍近了，神像更加清晰，毛臉雷公嘴，好像一隻黑色大馬猴。
他一下就呆了：‘不是白猿作亂麼？怎麼變成黑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