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崖上。
蘇玄盤膝於其上,恍若一座雕塑。
他那黑發肆意飛舞,恍若一頭黑龍。
一次天雷淬體,讓他肉身有了質的飛躍。
短短一日,蘇玄的肉身便是恢複!
此時此刻,哪怕沒有邪體,蘇玄的肉身恢複速度也是恐怖。
肉身如琉璃,寶光霞氣。
此刻的蘇玄,就好似世間完美的寶玉。
他神色冷峻,在積蓄著力量。
第二次雷劫…應該很快就會開始了。
這一次雷劫顯然更為恐怖,頭頂黑雲籠罩,雷霆閃爍,比之前大了足足三倍。
而且遠遠沒結束,還在瘋狂的彙聚。
蘇玄知道,這第二次落下的天雷,將決定他是否能在短時間觸碰,並且突破到十階靈王!
“天雷淬體,效果顯著!此刻我的肉身,已是有了長足的提升!而原本,我的肉身已是達到極致。”
此時此刻,蘇玄體內的陰陽空間內,陰陽靈氣彙聚,不斷洶湧。
肉身強,始王卷強!
但反之,肉身陷入桎梏,始王卷能發揮的威力就很小,隻能慢慢彙聚靈氣。
當年東華始王就是因為肉身太過恐怖,到後來再難寸進,鬱鬱而死。
蘇玄…絕不會重蹈東華始王覆轍!
“天雷,始王卷,再加上我千錘百煉的肉身。若這還突破不了十階靈王,我蘇玄寧願死在這裡!”蘇玄神色瘋狂!
為了變強,他行走於黑暗!
弱小和無能,是他這輩子最無法接受的事情。
“我蘇玄一生不弱於人,沒有什麼東西能讓我屈服!”
蘇玄握拳,剛毅的麵孔上帶著他人不懂的固執。
此刻。
八方雷獸已是遠離天雷崖萬丈外。
它們瑟瑟發抖的看著,一些雷獸更是直接逃離了此地。
天雷的威壓,實在太恐怖了。
就連暗金鱷,五彩雷鳥等六界靈皇雷獸,都是顫栗。
它們看著蘇玄,眼眸陰沉驚懼。
此時此刻,它們再沒對蘇玄的念頭,隻期盼天雷劈死蘇玄!
“可憐我那孩兒要為他陪葬!”暗金鱷咬牙切齒,因蘇玄的瘋狂,它已是絕了救小暗金鱷的念頭。
此刻在天雷消失前,它是碰都不願碰蘇玄一下!
“先離開這裡,天雷之下我等很有可能會被牽連!”暗金鱷冷哼,選擇離去。
他們曾靠近天雷崖修行,汲取殘留天雷。儘管已是被煉化,但也是存在引子,比其他雷獸更容易牽引天雷。
此時此刻,暗金鱷已是完全放棄了自己的孩子。
時間流逝,轉瞬又是過去半日。
這一日,蘇玄微微仰著頭,凝視天雷。
觀其行,聚其意。
蘇玄身上,隱隱有風雪肆虐。
“世間風雷水火,冰霜雨雪,皆是從無到有。我這一生,也是如此。”
“雪國大冰封,便是將這份有化為無!一念間,萬物冰封煙消雲散。”
蘇玄眼中有著淡淡的明悟。
修行最靠頓悟,此刻蘇玄便是有了絲絲明悟。
原本隻是小有領悟的雪國大冰封,已是開始登堂入室。
至強靈術,一念可封國……
蘇玄隱匿於風雪,威勢大漲。
隱隱之間,竟是有風雪對雷電的征兆。
此事可苦了小暗金鱷。
它好不容易才從天雷的酥麻下緩過來,又是被風雪封住,渾身直哆嗦,很快就是進入休眠……
“挨千刀的玩意兒,沒你這麼欺負鱷魚的……”小暗金鱷悲憤欲絕。
“於天地間修行,於歲月中抗衡歲月!這才是修行,行走於世間,又超脫於世間!”
“我蘇玄,何時才能達到如此境界?”
蘇玄希冀,一念散出,竟是如風雪般向著四麵八方肆虐。
這一刻,八方生靈皆是莫名心悸,有意思涼意劃過心間。
“真正的修行,當超脫於天地……”
蘇玄物我兩忘,整個人深陷奇異的玄妙中。
而隨著蘇玄進入這等狀態,上方天雷都是停頓了一下。
似乎…天雷再無法感知蘇玄的存在!
原本在瘋狂彙聚的天雷烏雲,在這一刻竟是在緩緩消散。
似乎蘇玄已是不存在於此地,消散在八方。
時間一晃,又是兩日。
這一日,蘇玄猛地醒來。
他震驚,因他肉身竟是再上一層樓,體內更是充斥海量陰陽靈氣,純粹至極。
這一刻,蘇玄竟是隱隱觸摸到了十階之境!
“這是……”
蘇玄四望,神色震撼。
之間一座以他為模樣的冰雕立於天雷崖上,高達百丈。
以雪國大冰封,凝聚了他之形體!
蘇玄感覺自己對於這靈術的掌握,在這短短的幾日已是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而再看頭頂烏雲,直接是少了一半。
蘇玄動容。
“我這是頓悟了?”
蘇玄自己都感覺不可思議。
因為這般頓悟,一般都出現在靈尊,靈帝,乃至靈聖的身上。
他們開始接觸道,才會出現這般頓悟!
以他如今的修為,竟然頓悟,而且一連兩天。
這要讓那些一生都可能不得而入的靈尊知道,非極度的吐血。
要知道,他們可是連一個時辰的頓悟都做不到!
“直指修行本質,這等頓悟可遇不可求,絕對是巨大造化!”
蘇玄眼中閃爍恐怖精芒。
這一次頓悟,他收獲太多。
“破境之爭,我更有信心了!”
蘇玄振奮。
而此刻,他並沒有急著修行,而是站了起來。
他眼眸悄然變冷。
在頓悟期間,他念達八方,感知到了很多。
尤其是…蘇玄感知到了唐戰……
“此子當初我許下承諾,無法坐視不管!“
蘇玄抬頭看了眼頭頂天雷。
有這冰雕立在此地,即使他出去一段時間,天雷也不會散去。
而且此刻隨著他頓悟結束,天雷又是開始彙聚了。
“先去將他帶來!”
蘇玄使用落塵法,直接遁出冰雕,悄然遠去。
期間,沒有一頭雷獸發現他離去!
……
距離雷海萬裡之地。
唐戰癱倒在地上,渾身染血。
但詭異的是,他流出來的鮮血不再是紅色,而是金色。
一眾始王宗修士皆驚異的看著。
“據傳,東華始王的鮮血是暗金色。這唐戰的鮮血為純粹的金色,難道體質比東華始王還恐怖?”
他們驚疑不定。
隨著兩日多的用刑,唐戰已是奄奄一息。
而不知為何,今日肉身卻是奇跡般的開始修複!
那金色的鮮血不曾滴落,而是在唐戰肉身流動,猶如一條條金色的絲線。
“宗主,唐戰的血脈極有可能繼承了始王……”禹王峰主小聲道。
唐天乾神色驚異。
他沒想到自己這廢物兒子,竟然還隱藏著強大血脈。
而且隻有他知道,他們唐氏一脈,的確是始王的嫡係一脈。
若唐戰擁有血脈,的確可能繼承始王!
而且這血脈與史記中記載的始王血脈也極其相似!
曆代也出現過始王血脈,但都是極其駁雜的雜金之色。
像唐戰這般純粹的金色,從未出現!
“住手吧。”唐天乾揮手。
若唐戰真的是始王血脈,那一切都將不一樣!
往後,總有用得到的地方!
“唐戰,此事我便不再追究。但那修羅,你還是要告訴我。等日後,我會讓你修行完整的始王卷!”唐天乾聲音變得柔和了一分。
唐戰微微睜眼,其中充斥嘲諷。
若是這樣得到的始王卷,他這輩子都不會去修行!
世態炎涼,人情冷暖。
唐戰隻感受到了冰冷與無情。
似乎感受到了唐戰的眼神,唐天乾眼中流露不悅,以及…一絲連他都不曾察覺的殺意!
即使唐戰從此怨恨他,不能為他所用。但,始王血脈難道就奪不走?
這一刻,他有了剝奪唐戰血脈的念頭!
“世間秘法,有的是嫁接血脈為己用之法。”唐天乾似自言自語。
眾人一聽,卻是一寒。
虎毒尚且不食子!
但唐天乾卻是完全沒這想法,是徹頭徹尾的梟雄,可殺一切!
唐戰麻木的笑了笑。
對於自己這父親,他早已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哈哈,好一個虎毒食子!”
清冷的笑聲突兀響起。
“誰!”
幾人一震,厲喝出聲。
“你們…不是在找我麼?”
遠處,蘇玄緩緩出現,滿臉譏諷。
“是你!”始王宗的修士震驚。
唐戰募然轉頭,眼眸劇烈顫抖。
“前輩……”他滿臉羞愧。
不是因為被自己的父親如此對待,而是因為自己的無能。
他知道,蘇玄厭惡弱者!
隻有弱者,才會讓自己身處如此悲涼的處境!
強者,隻有站著死,絕不會有任何屈服!
“你還敢來?”唐天乾厲喝,卻是死死抓住蘇玄。
他知道蘇玄的恐怖,絕不會有絲毫掉以輕心。
原本…他是想找出蘇玄位置,再找九陽玄宗等勢力去對付蘇玄……
但他沒想到,蘇玄會主動找上門來。
這讓他下意識覺得,蘇玄是為唐戰而來!
見唐天乾如此舉動,蘇玄眼中的譏笑越發濃烈。
“如你這般垃圾,活著真是太令人惡心了。”蘇玄冷漠低語。
“你彆動,否則我殺了……”唐天乾厲喝,死死捏住唐戰的脖子。
但下一刻。
蘇玄猛地拔劍。
“轟!轟!轟!”
驚天轟鳴回蕩。
四周始王宗修士,被蘇玄一劍又一劍的斬掉。
他們驚恐的大叫,卻儘皆淹沒在蘇玄的煌煌劍芒中。
十息後。
始王宗強者儘皆死絕,唯有唐天乾還站著。
他冷汗直流,終於響起蘇玄是個比他還凶殘無情的浴血修羅!
“就你們這點實力,還想算計我。你真當我還是當初在始王宗時那點實力?”
蘇玄冷笑。
入雷海之前,他便是能斬四階!
如今更是有了驚天變化,唐天乾等存在,再無絲毫威脅!
“我……”唐天乾渾身發毛。
但下一刻,蘇玄又是動手,根本不和唐天乾廢話!
當為敵人,一切言語皆是廢話!
蘇玄向來如此,該殺就殺,哪來這般囉嗦。
“你……”唐天乾臉色大變,本能的以唐戰的肉身擋蘇玄。
但,蘇玄沒有絲毫停滯。
“轟!“
驚天轟鳴中,唐戰被轟飛,而蘇玄則是狂暴對唐天乾出手!
“你真當自己這般弑子,就是無情,就是有手段,就是梟雄?”
蘇玄神色冰寒瘋狂。
“在我眼中,你連畜牲都不如!”
“轟轟轟!”
半炷香後,唐天乾硬生生被蘇玄蘇玄打得血肉模糊,躺倒在海麵上。
蘇玄神色冷漠,走到唐戰邊上,滂湃的陰陽靈氣洶湧入唐戰體內。
一瞬間,唐戰那金色血脈好像被激活,開始瘋狂的修複唐戰肉身。
這一點,蘇玄看的都是驚異不已!
這等血脈,恐怕都強過始王很多!
“難怪他之前無法修行……”蘇玄能感知到唐戰的陰卷修行很艱難,哪怕曆經生死戰,也存在很大缺陷!
現在看來,並不是唐戰不適合修行,而是要完整的始王卷才能引出唐戰的血脈!
半日後,唐戰醒了過來,肉身竟是恢複了大半。
他看著蘇玄,眼眸亂顫。
這一刻,被自己父親拋棄都不曾留一滴淚水的他,淚流滿麵。
“前輩……”他有些哽咽。
“哭什麼哭!”蘇玄冷喝,將他甩到唐天乾前麵。
“你老子,隨你處置!”
蘇玄說完,負手而立,不再說半分。
唐戰眼眸一顫。
“唐戰,我是你的父親。你殺我,注定被天地所不容。”唐天乾艱難開口,原本絕望的他又是有了一絲希望。
天地間,弑父二字之沉重,絕不是一個年輕人能承受的!
唐戰渾身顫抖不止。
他知道,這應該是蘇玄對他的考驗。
弑父……
若是他真殺了唐天乾,蘇玄還會收他麼?
一個連自己父親都能殺的人,會有良心和道義麼?
這一點,任誰都會覺得是頭畜牲!
但……
唐戰睚眥欲裂。
“啊!”
他低吼,刺瞎了眼眸,割去了一大塊血肉。
甚至連那始王血脈,都是開始被他逼出體內。
他麵目猙獰。
眼瞎了。
但卻似乎死死盯著唐天乾。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輩子我還不了你!”他低吼。
聲音回蕩,帶著慘烈。
“可我,怎麼能原諒你唐天乾這幾日對我的所作所為!”
他手中出現一把劍,直接刺穿了唐天乾的胸口。
唐天乾雙眸圓睜,不可置信的盯著唐戰。
眼中的光彩,漸漸開始散去。
莫名的,他內心閃過一絲以前從不知為何物的悲涼……
“縱使被世間所不容,我也要殺你。你唐天乾,不配做我父親!”
唐戰大聲哭泣著。
他踉蹌站起,金色的鮮血流淌在海麵。
他不敢回頭,縱使眼瞎了也不敢。
他怕蘇玄,怕這個他唯一還在乎的男人也嫌棄他。
他向前走去,想要消失於這片海域。
但下一刻,一隻大手握住了他的肩膀。
他募然轉頭。
“上哪去?”蘇玄冷漠的聲音響起。
“我…想消失……”唐戰哽咽。
“跟我走!”蘇玄直接道。
唐戰一顫,伸手想要抓住蘇玄,卻停在了半空。
但……
蘇玄抓住了他,抓住了走向深淵與黑暗的他。
“跟我…去修行!”
蘇玄大袖一甩,遮去唐戰殘缺的身軀。
他摟住唐戰,神色依舊漠然,但也帶著深深的固執。
他低語,說給唐戰聽。
“若為世間所不容,便逆了這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