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巷的牌坊底下吊了具女屍,英睿都督親自驗屍,懷疑凶手是外城守尉司馬家的嫡長子。司馬家一門權貴,司馬大人是相爺的親信,司馬夫人的兄長是刑曹尚書,權貴犯案,盛京府衙向來不敢審,今兒卻不敢不審。
疑凶是江北水師的兵,英睿都督非查出凶手不可,而江北水師剛把驍騎營給揍了,今兒又杠上了士族權貴,這下子有好戲看了!
司馬敬昨夜果然是宿在外城的宅子裡,他昨日傍晚是偷偷溜進城來的,今兒一早本該出城回莊子上,臨走之前,小廝急報,說春娘吊死在了荷花巷口的牌坊底下。他派小廝再去打聽時,巷子口已擠滿了人,小廝進不去,隻好在後頭打聽消息,他便在宅子裡等消息,但等著等著,竟把盛京府和五城巡捕司的人等來了。
司馬敬被綁來堂上時,嘴裡塞著塊帕子,那帕子熏著濃香,嗆人口鼻,一聞就是女子之物。司馬敬兩眼發紅,不知是被熏的還是惱的,他扭開衙差,華袍都在身上晃了晃。
此人瘦得皮包骨,臉白眼青,一看就知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鄭廣齊高坐堂上,兩班衙役在列,元修和巫瑾坐於堂下左首,暮青坐於堂下右首,步惜歡在她身後,水師特訓營的兵們列於堂外。
司馬敬看見暮青,眼神如狂,衝著她一通唔唔怒語,卻因綁著手堵著嘴,聽不清楚他的話。
季延躲司馬敬躲得遠遠的,活像怕沾上花柳病,隻拿眼神示意衙差把他嘴上的帕子給拔了。
帕子一拔,司馬敬便怒問鄭廣齊:“鄭大人此舉何意?殺春娘的凶手就在你府衙的大堂上坐著,你不綁不審,派人來綁本公子?”
司馬敬說幾句話就喘,可見身子虧得厲害。
鄭廣齊笑而不答,瞄了暮青一眼。
“我讓他綁你來的。”暮青沒讓鄭廣齊背黑鍋。
司馬敬卻氣得險些暈過去,怒問鄭廣齊:“本公子倒不知盛京府的上峰何時變成江北水師了,還是盛京府尹換了人?鄭大人聽此人之言將本公子綁來,想過如何跟刑曹尚書大人交代嗎?”
鄭廣齊已派人去刑曹報信了,自然不怕尚書林孟降罪,聽聞此言大皺眉頭,司馬敬問他為何聽彆人之命行事,自己還不是拿他舅舅壓他?誰都沒把他這盛京府尹當回事,天底下最難當的官兒就是在皇城任府官,權貴太多,誰也得罪不得。
這苦水倒不得,司馬敬也不聽,質問罷鄭廣齊,便對暮青道:“你還有臉把我綁來?分明是賊喊捉賊!昨夜杏春園是你們包的,誰知你們哪一個看春娘貌美就對她生了歹心?”
“傳杏春園的班主。”暮青不廢話,直接傳人來,待班主進了堂上,問道,“昨夜春娘出了園子後,可曾回來過?”
【零零看書00ks】“沒有。”班主跪答,不敢看司馬敬。
暮青道:“昨夜我三更時分離開了杏春園,春娘用了晚飯後就去了你那裡,她一夜沒回杏春園,早晨就被人發現吊死在了荷花巷裡的牌坊下,你說誰的嫌疑大?我昨夜包了杏春園的場子,我的人隨時都能出入杏春園,若有人對春娘起了色心,到園子裡找她就是。可她一夜未歸,我的人即便等也等不回來她,何處殺人去?”
司馬敬嗤笑一聲,“興許是你的人在屋裡等不回來春娘,回客棧時卻正巧撞見春娘回來,想起你們包了場子,春娘還深夜出園子,一怒之下就殺了她呢?”
“哦。”暮青點點頭,看起來覺得此言很有道理,“你的意思是,昨夜你與春娘私會之後,讓她回了杏春園?”
“自然!”
“好!那我倒有個疑惑了,春娘死了,轎夫呢?”
這件案子的疑點之一就是沒有轎夫!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春娘深夜往返於杏春園和司馬敬的宅子之間,不可能不乘車轎,可死的人隻有她,她今早到了荷花巷裡時,鄭廣齊卻沒跟她說過杏春園裡的轎夫也失蹤或是被殺了,唯一的可能就是無人報案!
為何會無人報案?
如果轎夫是杏春園裡的人,春娘死了,轎夫也沒回來,班主不可能隻字不提轎夫。他沒報案,很可能是杏春園裡的轎夫沒失蹤,死的人隻有春娘。
這聽起來不合常理,但分析起來隻有這一個可能,至於為何會如此,暮青就得問班主了。
“你說過,昨夜是你派人送春娘去找司馬敬的,送她的轎夫呢?”
“轎夫回來了!”班主道,“他們送春娘到了司馬公子府上之後就被遣回來了。”
“傳!”暮青揚聲道,衙差聞言出了大堂,片刻後就帶回來兩個壯年男子,待兩人跪下,暮青問道,“昨夜是你們送春娘到了司馬敬府上的?”
“回都督,正是。”兩人道。
“何時回來的?”
“送春娘到了司馬公子府上後,小的二人就回來了。”
“為何回來了?昨夜下著雨,難道你們隻管把春娘送去,不管接她回來?”
“是司馬公子的長隨命小的們回來的,他說公子與春娘久未相見,這一夜要春娘好好伺候,命小的們莫在宅子裡打擾,隻管回園子裡,一早再來接人,沒成想……”那答話的轎夫偷偷瞄了眼司馬敬,忙又低下了頭。
司馬敬聽得出那轎夫想說什麼——沒成想,還沒來接春娘,春娘就死了。
鄭廣齊和季延原都不信是司馬敬殺了春娘,聽到此時,倒覺得他的嫌疑真的很大了。
“把那狗奴才找來!”司馬敬氣虛地咳了兩聲,看樣子竟不知此事。
那長隨很快就被帶了來,那長隨一見司馬敬還被綁著就呼喝道:“鄭大人,我們公子是何人你心裡清楚,由得你綁?還不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