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師的人嘻嘻哈哈,笑聲刺耳,豹騎營都尉忍無可忍,咬牙罵道:“周二蛋!你彆忘了,咱們同朝為官,你們水師大營殺傷同僚,你等著明早遭彈劾吧!”
“有臉彈劾我不攔著,但那得等你明天早晨能回到朝中再說。”暮青一勒那都尉的脖子,帶著人往一側官道下的林子裡退去,邊退邊對特訓營的人道,“走!”
“是!”眾人呼應,對麵林子裡的人躍上官道,與暮青退到一起,敏捷地撤入了林中。
“追!”豹騎營一個小將喊了聲,但林深草密,戰馬不易行,若想救人隻能下馬,“下馬!再派個人去來路上瞧瞧,那批軍需截住了沒?把人都調回來!”
“是!”一名騎兵得令而去,還沒找到軍需,迎麵就遇上了一個奔回報信的精騎。
“快稟都尉,有埋伏!”
“你們也遇上埋伏了?”
“怎麼,你們也……”
倆人一碰麵兒,這才知那邊去劫水師軍需的千餘人根本就沒見到運送軍需的馬車,而是半路上也遇到了絆馬索,豹騎營裡兩個屯長和一個陌長被劫進了林子裡!
兩人忙回營馳報,驍騎營將軍陳漢這才意識到今夜的所有事情都是水師設的套兒!
原本,他們想劫江北水師的軍需,結果被劫的竟是自己的人!
原本,他們想讓水師的臉沒地兒擱,結果傷的卻是自己的顏麵!
陳漢心裡把暮青的十八代祖宗都問候遍了,急召驍騎營的將領們來帳中商議軍情,不一會兒,帳中就派了兩撥人馬出去,一撥趕往盛京城裡的龍武衛大將軍府裡報信,一撥出營打探戰況,隨時回稟!
但打探戰況的人卻一去不回,陳漢派了三撥斥候前去打探情況,三撥人卻都沒能回來。
驍騎營今夜陷入了完全的被動,陳漢怒極之下一掌劈翻了帳中的桌案,走了幾個來回後,命人換了張新的桌案來——寫奏折,彈劾江北水師!
而就在驍騎營的大將動筆之時,山裡兩軍正在動武。
驍騎營的將領們商議軍情時,都覺得水師將豹騎營的將領劫持進山,為的就是誘敵深入,山裡必定有埋伏!
但他們都想錯了,山裡什麼埋伏也沒有,水師特訓營兩千五百人等在山裡,隻接到了一個軍令——進山者,揍之!
罵營之仇、搶馬之仇,長達兩三個月的憋屈,今夜都化為拳風,一拳便是一把風刀。
特訓營的人都沒帶刀,隻拿拳腳問候敵人,卻把驍騎營打得心驚膽寒!
這山是大澤山的支脈,山勢雖緩卻無路可攀,山間沒有走出來的路,到處都是老樹枯草,草有半人高,其下埋著樹根,一不小心就是一個跟頭,夜裡進山簡直是找罪受。可水師大營的那群人都他娘的跟兔子似的,扛著個大活人,竟然還能在山裡健步如飛,豹騎營的精騎棄馬入林沒費多少時辰,與暮青等人幾乎是前後腳進山的,但也就兩刻的時辰,山頂上就有人喊話,“驍騎營的人聽著!你們都尉已被帶到山頂,不怕死的就上來!”
驍騎營的人兩眼發紅,提著長刀直奔山頂!剛走到一處山窩子,草叢裡忽然竄出百來人,徒手搏鬥,卸兵刃、鎖喉頸、過肩摔,眨眼間一人就撂倒了兩三個!不遠處搜山的驍騎營瞧見,提刀奔來,特訓營的兵轉身就跑,毫不戀戰!
驍騎營的人追不上,正氣惱,東邊山坡上響起幾聲哨鳴,那哨子吹得痞裡痞氣,活似調戲大姑娘小媳婦兒。驍騎營的人奔去東邊山坡,水師的兵不躲不逃,放開了拳腳打,他們的打法忒陰損,眼耳口鼻心胸腹胯,專揍要害,直、擺、勾拳,橫、後、側擊,彈、鞭、蹬腿,出招狠準,收招利落,揍了人奪了刀就跑,無一戀戰!
驍騎營的人捂著臉好不容易爬起來,西邊山坡上又傳來吆喝,被奪了兵刃的不敢衝上去,有兵刃在手的衝上去了,一頓悶拳之後,底下觀戰的衝上去一看,躺在地上打滾哀嚎的還是他們的人。
這一夜,留給驍騎營的記憶是鮮明難忘的,水師大營的人就像是山裡的一窩兔子,這兒竄起一頭,那兒竄起一頭,竄起來後一個個杵在山坡上不逃,瞧著真像條漢子,可一把人打了就跑,溜得快得像泥鰍!
這他娘的啥軍隊!
可就是這樣的軍隊,讓號稱精銳的驍騎營吃儘了苦頭。
這一夜,漫長苦累,驍騎營在山裡追趕了水師特訓營半宿,一撥人也沒能攻上半山坡,反倒是丟兵棄甲,累癱在地,喘得呼哧呼哧的,隻記得天將明時,水師的人站滿了山坡,手裡提著的長刀刀刃晃如白雪,比清晨的陽光還要耀眼。昨夜不知敵情,清晨一看,水師也就一個營的人,並不比他們的人多!
特訓營的兵俯視著驍騎營,如王者看著敗兵,沒有多餘的言語,晨陽在兩千多將士身後升起,金輝漫山,人如哨卡。
“告訴他們,我們為何揍他們。”暮青從山頂上下來,章同押著豹騎營的都尉,讓他一同看著山下的敗兵。
敗兵仰望著山坡,看著那些方才還神采奕奕的兵聞聲肅立,立如旗幟,聲勢如浪,齊喝:“犯我水師者,揍!犯我山河者,誅!”
那聲浪如同軍營裡晨起的號子,高闊嘹亮,聞者心熱。
這天,暮青帶著特訓營回營前將豹騎營的都尉放下了山,一夜搏鬥,豹騎營的人已經虛脫,那都尉再恨,麾下的兵也沒法去追了。而驍騎營將軍陳漢天快亮時點齊了大軍堵住了水師的轅門,暮青卻帶著人從山裡繞過前營,自後營進了水師大營。
驍騎營打沒打得過,堵沒堵得著,把一切出氣的希望堵在了朝廷對水師的處置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