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訓營裡的兵多是少年,正值精力旺盛玩心甚重的年紀,這些動腦子的事兒懶得想太多,那古怪之感隻在心頭一繞就被彆的事兒給占了。
烏雅阿吉摸了摸鼻頭兒,嘿嘿笑道:“反正扒一件是扒,全扒了也是扒,為啥不扒光?”
其餘少年紛紛點頭,“就是就是!”
“嗯,有道理。”暮青淡淡頷首,竟然讚同,她看了那幾個點頭點得最狠的少年,道,“既然你們如此愛玩鬨,那今夜誘敵的任務就交給你們。”
“誘敵?”烏雅阿吉和那幾個少年眼神一亮。
樹上吊著的那百人一聽這話,罵音漸低,踢踹漸止,一個個豎直了耳朵聽。
暮青道:“待會兒你們去趟驍騎營,扮成被伏擊了的逃兵回去,哭爹罵娘隨便你們,演得像點兒。今夜我們能把驍騎營引出多少人來,全看你們的演技了。”
她不擅演戲,她若來演,一準兒露餡兒,不如交給這些少年。
“誘敵出營?”章同愣了,驍騎營裡三萬精騎,他們今夜才出來百人。驍騎營屬龍武衛,非朝廷調令不得私出,他們若誘敵出營,頂多能引出一個營的兵力來。但他們不可能戰勝兩千多騎兵,除非棄馬入林,引驍騎營的兵力也棄馬入林,可即便如此,二十倍的敵我人數差距,他們想要逐個撂倒也不容易,除非……
章同想到此處,臉色一變,“莫非,今夜……”
“沒錯。”暮青打斷他,直到此時才真正交了底,“今夜你們隻是隨我出營的先鋒,我們有後援大軍,特訓營全體出戰!”
今夜這等演練的機會可能隻此一次,隻讓百人參戰太浪費,她和韓其初早就商量好了,隻是把全體特訓營都蒙在鼓裡,因為想看看他們對突發戰事的應變能力。今夜,後路大軍的全聽韓其初調令,她率領百人出來當先鋒,以時辰來算,水師大營那邊應該已經出來人了。
一聲全體出戰,百人興奮了,他們跟著都督出來,收拾了一群驍騎營的虎騎,三兩下子就結束了,實在不過癮,如果能打群架,那是再好不過!
驍騎營的人卻驚恐了,今晚他們被水師俘虜扒衣已經是驍騎營的恥辱了,要是一個營的人都被水師給揍了,那還得了?日後怎麼在朝中抬得起頭來?
“我去換衣裳,你們化好裝。”暮青抱著衣袍就往林子深處去。
“化啥裝?”眾人還在興奮中,乍聞此言,還沒回過神來。
暮青往林子裡走,頭也不回,“你們現在是從水師手裡逃出來的驍騎營虎騎,挨了頓揍,難道不該狼狽些,身上見點兒血?”
“哦。”烏雅阿吉拉了個長調兒,懂了!他看向吊在樹上的驍騎營虎騎,攀著老樹身三兩下就蹲在了綁人的枝杈上,低頭下望,惡劣一笑,“對不住,借點兒血。”
話音落下,一記悶拳,一聲悶哼,其餘人會意,紛紛惡劣一笑,攀上高枝,林中悶嚎聲四起……
暮青從林子裡出來時,特訓營的人已化裝完畢,她隻命烏雅阿吉幾人化得狼狽些,沒想到一百人都給她頂著一張血呼呼的臉,衣袍割破,血跡殷紅,見她出來,少年們衝她一咧嘴,一排排牙齒似明月鉤懸。
再看樹上,驍騎營的人一個個耷拉著腦袋,臉已腫成了豬頭,當真是扔到家門口兒,爹娘都認不出來!
“他們隻是暈過去了。”章同道,這些小子太能胡鬨了,今夜算驍騎營這些人倒黴,被俘了一回,挨了兩頓揍。
“走!”人沒死,暮青懶得多看,帶著人便出了林子。
官道上,運送軍需的車隊還在等著,頭輛馬車底下的大石已經被搬了出來,駱成裝成傷者倚在車轅子上,車夫們已在各自的馬車旁等了。
“你們趕著馬車返回盛京城,今夜這條官道將變成戰場。”暮青上了官道便語出驚人。
車夫們眼都直了,原以為都督等人出來就會帶他們到水師大營,怎麼會讓他們回去?
駱成倚在馬車上笑,毫不意外,今夜他們就是引驍騎營出來的餌,待會兒兩軍就會打起來,他們拉著的軍需太重,馬走不快,在官道上會拖累水師大營,且萬一他們被驍騎營抓了,那即便水師贏了,也不算贏的漂亮!
都督鈞令,車夫們自然不敢不從,隻好調轉馬車,往回走了。
暮青等人上了驍騎營的戰馬,兵分兩路,一路趕往驍騎營大營,一路往水師大營方向馳去。
驍騎營裡,今夜無眠,軍帳裡將領們坐等聽回稟,倒要聽聽水師的秘密軍需是何物。
轅門外的崗哨今夜精神好得很,等著虎騎營的趙都尉探得軍情,得勝而歸。
虎騎營的人去了一個時辰,回來時剛轉進大營前的官道岔路,望樓上的崗哨就瞧見的火把的光亮。
“回來了!回來了!”崗哨一喊,底下便有人急忙去開轅門,轅門剛開,崗哨又喊,“等等!不對!”
人是回來了,可是人數不對!
怎麼隻有十幾騎?
這時,十幾精騎已近,前頭一人遠遠便喊:“開轅門!快開轅門!”
話音落下,那兵一翻,馬還沒到轅門前,人已跌下馬來,伸手道:“快、快報將軍,我們遭伏——”
此報如雷,轅門前火光煌煌,照見那兵強撐著抬起的一張被血糊住的臉。
驍騎營轅門裡的人大驚,一撥人馳報大帳,一撥人馳出轅門,一見那些奔回來的虎騎就驚住了,隻見這些人甚是狼狽,滿臉是血渾身是傷,不待他們問,虎騎兵們便道:“快報將軍,我等遭水師伏擊,傷亡慘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