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願為天下先!(1 / 1)

一品仵作 鳳今 1063 字 2個月前

步惜歡走後,百官這才退出金殿,暮青走在前頭,不與文武百官為伍,出了宮門便策馬而去。她本要回府,卻聽見身後馬蹄聲漸近,回頭一瞧,元修策馬追了上來,與她齊驅,轉頭問:“要不要去外城?”

“何處?”

“望山樓!”

暮青蹙眉,有些遲疑,上次與元修去望山樓,他忽然向她表露心跡,這回為的想必是步惜歡的事。前夜他和步惜歡剛達成了君臣協議,以他的性子,前夜就該問她,隻是祥記二人帶著步惜塵躲去了侯府,他需回府坐鎮,以防龍武衛搜府,這才將事情壓了下來。

“我回府換身衣裳。”暮青道,她和元修都穿著朝服,這麼去望山樓太顯眼了。

“好!都督府見!”元修見暮青同意了,打馬一轉,馳出長街,往侯府去了。

暮青回府換了身常服,小半個時辰後,元修來了,還是駕著上次去望山樓的那輛不起眼的馬車,暮青獨自出來,沒許月殺跟著,鑽進馬車便跟著元修出了城去。

到了望山樓,還是上回那間能遙望大寒寺的雅間,還是上回那壺茶和四盤點心,待掌櫃的退下後,暮青問:“你想說什麼?”

元修負手窗邊,大寒寺外的山腰上,山花漫漫如雪,他卻無心賞看,聽聞暮青的聲音便回身定定望住她,問:“他待你之心,可能長久?”

“何意?”暮青剛端起茶盞,聽聞此問輕輕蹙眉。

茶香滿室,嫋如輕霧,卻隔了他與她。

元修一揮袖,袖風攜著窗外山花香將暮青麵前的茶氣扇得一散,暮青皺著眉將茶盞往桌上一放,聽元修道:“你不知我是何意,難道不知你自己的心意?你不喜男子納妾,卻偏偏看上了他,你難道不知他的身份?他大業若成,此生三宮六院必不可少,你跟著他,難道願成為他後妃中的一人,一生困於深宮?”

“我不願。”暮青斷然道。

元修麵色一鬆,“那你還……”

暮青起身走去窗邊,望著望山樓下熙攘的長街,二月盛京,春花爛漫,遠眺富麗如畫的古都,她聲音縹緲,“我心悅一人,必為其傾儘所有。”

山風拂進窗來,城外半山腰上日光正媚,元修背襯著寒寺日光,忽如一尊人像,唯見墨袖隨風飄搖無定。

“我願為他披一身戎裝,換他為我去那身龍袍,三宮六院,隻我一人。”此話暮青對步惜歡都未說過,說給元修聽是因為她知道他在關心她,也知道他並未死心。

元修望著她的背影許久,忽然便笑了,笑出滿眼痛楚和淡淡的嘲諷,“你覺得可能嗎?”

暮青回過身來,目光清明,不見迷惘,“世上無難事,隻怕有人心。”

“少來這套!阿青,你醒醒吧!自古貴族男子不納妾的都少有,何況帝王?”感情迷人眼,他覺得她已經不清醒了,“以他如今的處境,敗則被廢幽禁,勝則親政治國!你以為親政容易?儲君之亂、上元宮變、外戚攝政,自先帝年邁時起,朝廷這二十多年亂不可言!他親政後,欲治國需先治朝中的士族門閥,門閥皆是百年豪族,勢如老樹盤根。他這些年雖在外廣建江湖勢力,在內廣植眼線到朝臣府中,但想讓士族俯首稱臣隻能以利益為餌,而君臣利益相連最行之有效的法子就是後宮!哪怕他待你是真心的,你敢保證日後勢單力孤群臣逼迫時,他能不封後納妃?你敢保證他會為了一個女子,危及來之不易的帝業?”

元修所言皆是現實,暮青懂,但她亦有對待感情的態度,“他願不願,那是他的心意,我無權看管,隻能看管我自己的。”

人人都有愛或不愛的權利,她所受的教育讓她崇尚平等,如同元修心悅於她,她隻能明示她的態度,卻無權命令他收回感情。元修心悅誰、心憎誰,皆是他的情感,除了他自己,旁人沒有權利強求。步惜歡也一樣,若日後他想要充實後宮以保皇位,那是他的選擇,她管不著,她能管的隻有自己的心意。

元修眉頭深鎖,甚難理解她的話。有時,他覺得在她眼裡,這世間似乎沒有尊卑貴賤,天子王侯,販夫走卒,在她眼裡皆是一樣。

“你如何看管你自己?”聽不懂她的話,他隻能問,且他看不出她將自己看管得如何好,他隻看到她為那人失了心,“你可知道,他若為你不設三宮六院,你便會成為眾臣之敵?”

他太了解朝中那些文武百官了,他們會****在早朝上說她紅顏惑主,說她是擾亂朝綱擾亂江山社稷的妖女,奏請將她打入冷宮甚至賜死!

三宮六院,隻她一人,若真如此,帝位有險,她亦有險!

“群臣敢拿捏君王,無非是君權勢弱!群臣敢管到君王的後宮裡去,無非是不畏後權!”暮青冷笑一聲,負手立於窗邊,傲然,“那我就讓他們畏懼!”

受人欺辱者,皆因自身勢弱,那她就強大自己,強大到無人敢欺!

“兵弱謀兵權,人少養新貴!君為舟,民為水,水則載舟,水則覆舟。此話用在士族門閥身上也一樣,天下學子,九成寒門,求仕無路,報國無門,朝政之弊經數百年至今已顯,而曆史的車輪總是在不斷前進的,新政勢必取代舊政,腐朽的必將被清除。我願為天下先,願為天下新貴之首,倒要看看,被曆史的車輪碾壓的是新政還是舊政,看看朝中有誰敢將我推上斷頭台,看看有誰敢往我的男人枕邊塞女人!”

少年一身素袍,臨窗遠眺富麗繁華的古都,街上忽起一陣大風,淩空而上,卷了她的衣袂大袖,霎那猶如鳳於九天。

元修怔怔不言,他目露陌生之色,【零零看書00kxs】仿佛眼前之人他從未見過,仿佛直至此刻他才看到了真正的她。以前,他以為她隻擅驗屍斷案,她一生之願隻是天下無冤。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她亦可披甲從政指點江山,以前她對國事沒有興趣,而今她有了,卻不是因為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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