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掛印辭帥(4)(1 / 1)

一品仵作 鳳今 1060 字 2個月前

元修望著元敏的背影,再望一眼腳下的匕首,忽然仰頭,慘然一笑!

元敏並未久等,隻聽身後錚的一聲,嘯音繞梁,她也慘然一笑,閉上了眼。但等待的刺心疼痛並未傳來,卻隻聽身後悶哼一聲。

噗!

元敏倏地睜開眼,猛地回身,隻見元修跪在地上,心口紮著匕首,血染了襟袍,華毯上滴滴殷紅。

“修兒!”

元修捂著心口,麵色慘白,吃力道:“姑母待我如子,爹雖佞臣,於我亦有養育之恩,我……下不了手,這一命替爹償還,隻是自今往後,無顏再見軍中將士,亦不配再為西北軍主帥!”

元敏淚如泉湧,撲來按住他的心口,“彆再說話!來人!來人!”

殿門忽開,安鶴領著宮人魚貫而入,見了殿中情形,不由驚住。

“宣禦醫!再來個人,去請瑾王來!”不待元敏吩咐,安鶴便對身後宮人道。

“你親自去請瑾王!”元敏邊按住元修心口邊道。

安鶴抬眸看了她一眼,躬身垂首道:“回太皇太後,老奴若去,瑾王便不會來了。”

元敏一愣,這才想起些往事來,她是關心則亂,竟忘了這些舊日恩怨。元修心口血流不止,她無心再說其他,隻道:“誰去都行,速去將人請進宮來!”

安鶴應是,退出去前遣了兩名宮人將暖榻收拾出來,好抬元修去躺下。那兩名宮人進了暖閣,安鶴領著其餘宮人剛退出殿外之時,元修忽然拂開元敏,足尖點地,縱身便出了殿去!

“修兒!”元敏跌跌撞撞奔出殿外,見元修長身縱入夜色裡,驚了宮裡的戍衛。

“有刺客!”戍衛紛紛拉弓,箭指夜空。

“傳本宮旨意!不得射箭,誰若傷了修兒,本宮要他滿門陪葬!”元敏一把扯過安鶴來,厲聲喝道。

安鶴領旨而去,元敏遙遙望去,見大雪撲麵,元修一路灑血,往宮外而去。

鎮軍侯府。

趙良義和王衛海還沒睡,兩人在暖閣裡擲色子。軍中雖有禁賭令,但如今不在軍中,又沒到去城外軍營練兵的日子,兩人鎮日在侯府裡呆著,也是無聊。前些日子暮青玉春樓裡豪賭,兩人沒能去,卻把賭癮給勾起來了,便尋了骰盅色子來,摸一摸,玩兒兩把,過過賭癮。

正賭得起興,忽聞風聲裡有衣袍鼓動之聲,兩人麵色一變,一個拍窗縱出,一個開門出去,見一人從頭頂上掠過,瞧那方向是往書房而去。

“嘿!夜闖侯府?”趙良義樂了,一擼袖子,“這盛京城裡忒悶人,知道小爺憋得難受,來個刺客玩兒?”

趙良義高喊一聲抓刺客,帶著親兵便往書房去,到了書房門口,正見元修出來,眾人一見,臉色都變了!

元修一手捂著心口,一手提著隻錦布包,不知裡麵包著何物,隻見心口紮著把匕首,手指縫裡往外滲著血,臉色比雪白。

“大將軍!”

“這他娘誰傷的?老子砍了他!”

“快!禦醫!”

書房外喊聲亂作一團,親兵們行動卻井然有序,一路往宮裡尋禦醫,一路往外城瑾王府,剩下的來扶元修,元修卻隻道聲無事,便又縱身而起,往宮中而去。

趙良義和王衛海瞧那方向是往宮裡去的,但不敢確定他是否是去宮裡,隻心急火燎地要人備馬,追著元修便出府上了長街。

元修到了宮門,登高便上了宮牆,宮人看到卻不敢攔,隻知今日白天朝中出了大事,夜裡宮中也出了大事。宮中戍衛領了太皇太後的懿旨,不可對元修放箭,卻沒想到他去而複返,但他並未往永壽宮去,瞧那方向竟是養心殿!

養心殿是聖上的寢宮,宮外由禦林衛戍守,元修這般闖進去,隻怕難逃萬箭穿心!

元修到了宮外,禦林衛刷刷拔劍,寒光萬道,殺氣凜然。李朝榮抬手,示意麾下衛隊不要出手,這時,身後宮門開了,範通抱著拂塵出來,明知今夜宮裡出了大事,卻連眼皮子都不抬,麵無表情問:“侯爺深夜闖宮,可有要事?”

元修一跪,雙膝在雪裡砸出個窟窿,啞聲道:“臣鎮軍侯元修,恭請陛見!”

範通聽了,一言不發地回殿內傳話,片刻後出來,高聲道:“陛下有旨,宣鎮軍侯覲見——”

元修吃力起身,李朝榮將他一擋,道:“勞侯爺將這錦包交與末將。”

元修知道進宮的規矩,將那錦包交給李朝榮,李朝榮看了眼元修心口的匕首,這匕首是更不能帶進去麵聖之物,但他卻沒說什麼,隻提著錦包跟著元修入了殿。進殿前,他打開錦包察看,見到裡麵之物,頓露驚色。

東暖閣裡,步惜歡披著龍袍而出,墨發未束,來時元修已跪在殿內,身旁的錦包已打開,裡麵放著西北軍的帥印,帥印上五指血印殷紅猙獰。

“愛卿何意?”步惜歡瞥了眼那帥印,眸中波瀾不興,倒是瞧了眼元修心口的傷。

“臣之父貪汙軍中撫恤銀兩,臣願替父贖罪,交還西北軍帥印!”

步惜歡聞言眸中仍是不見波瀾,這回連那帥印都未看,淡道:“愛卿何出此言?此案今晨已查清,涉案之贓官已悉數押入天牢待判,與相國何乾?”

元修不語,他點了心脈大穴,又憑著功力深厚撐至此時,如今還能跪在此處,不過是憑著股意誌力。

步惜歡看了範通一眼,範通自袖中拿了隻錦盒出來,送到了元修麵前,“愛卿傷勢不輕,還是先治傷吧。此藥乃朕入宮前自王府中帶的,溫中止血,續命固氣,乃難得的良藥。”

元修看著那藥,卻未動。他不動,範通也不動,那錦盒就一直遞在他麵前。

步惜歡道:“愛卿乃忠臣良將,應知法不容情,莫說相國與此案無關,即便有關,也沒有替父贖罪一說。”

元修抬頭,見步惜歡懶倚在暖榻之上,九龍宮燈燭火煌煌,帝王眉心意態寡淡,眸光如海,難測深淺。他心口劇痛,已無法再撐,隻道:“望陛下收回帥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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