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月殺蹲身,伸手。
手剛伸出,忽有拳風馳來!月殺目光寒如霜,望向自己的手腕,元修正一把握著,力如鐵石,問:“你做何事?”
“拿藥!”月殺咬牙道。
“她是女子!”元修沉聲道。
“又如何?”他都說了她是主子的人,閒事管到他人之妻頭上,他不覺得可恥?
“你!”元修盯住月殺,眸底生怒,“女子衣衫豈可輕觸,你想壞她清譽?”
他不管她是誰的人,她是女子,清譽便不可不顧!
月殺冷笑一聲,回盯住元修,“她的清譽,大將軍給她看大腿時就沒了。”
元修一怔,似被雷擊中,腦中一白,耳根忽紅!
他以為她是男子,將她像軍中漢子般對待,哪知會有女子混在軍中!
月殺一把將手腕收回,拿出獨門絲刃來,圈成一圈,並未觸碰暮青的衣帶,隻是順著衣衫一側將絲刃伸進去一套,眨眼工夫套出隻藥膏盒來,冷著臉打開,給暮青抹到了額角上。
藥膏抹上後,月殺便把藥膏往後一拋,拋到了元修手上。主子所賜之物,他並不想拿去救孟三,隻是若不救,這女人醒後得知,定會怪他罔顧人命。怪他無妨,怪上主子他便難辭其咎了。
元修接住,微怔。他倒沒想到還有此法……
他看了月殺一眼,目光從暮青身上掠過,深望一眼,複雜地轉開目光,轉身下了青銅台。孟三被衝下機關坑時,他便在水中點了他的大穴幫他止了血,他身上胡袍被血染紅,瞧著傷得頗重,但血已止了。隻是大穴不可封太久,有藥膏自然再好不過。
元修為孟三抹好藥膏時,月殺下來道:“大將軍是否該把麵具給我?”
元修一怔,麵具他還拿在手中,頓時將兩張都給了月殺。
月殺接到手裡,深看了元修一眼,他既然肯把麵具還給暮青,即是不願意她以女子身份出現在地宮外,那便是有意替她隱瞞身份了。看來今天算是談攏了。
元修看著月殺走回青銅台上,將兩張麵具都給暮青戴了上。那兩張麵具額處都劃破了,但還好在額頭,不細看不易瞧出破綻,待出了地宮回關城時遮掩著些便可。
她為何要女扮男裝從軍西北,此事他還是要問的,至於刺月門有人在軍中之事,他要聽過她的解釋之後再下決定。
殿中的水已淹了兩寸,尚未淹到青銅高台,但黃金和神甲憑兩人之力必定是運不走的。他們隻能先尋出地宮之路,這殿中寶藏隻能出去後,看還能不能派人回來取運了。若要人回來運走這批神甲,他們需得快些出去,在水淹大殿之前趕回來!
四人如今已有兩人再經不起折騰,不知外頭還有何機關,元修便去青銅台上拿件神甲穿上,回頭給孟三也套上一件,起身時見月殺也穿著件神甲抱著暮青走下了青銅台。元修望著他懷裡抱著的暮青,不覺眉頭深鎖,但他有孟三要帶著,因此忍下了口中的話。
四人走出水門,乾涸的河床延伸出一條不知走向何方的路。暮青對殿中出路的推斷並未說完,但她既然說出路在此,他們便隻能信她。
但四人剛剛行出三步,身後的殿門忽地關了上!
元修和月殺忽地回頭,見殿門閘落,緩緩降下,華殿、金翠、神甲、八柱台、暗河水,隨著殿門落下緩緩關了住。火光漸失,河床如雪的細沙沒入黑暗,元修和月殺卻望著殿門,久未動。
殿門關了!
他們剛出殿,殿門便關了,為何如此湊巧?
呼延昊離開後許久,他們才出殿來,一出來殿門便關了,為何呼延昊出殿時殿門未關?
元修不解,他以為殿門不會再關,因暮青此前開的太陽門便一直未關……
不對!
圓殿九門,隻有一門是出路,而他們卻打開了兩門,一門是暮青打開的太陽門,一門是呼延昊打開的水門!
地宮乃暹蘭大帝挑選繼承者的試煉,既然出路隻有一條,他不該允許他們開啟兩次殿門才是。暮青在殿內打開了太陽門,其他殿門應該再打不開才是。
可呼延昊為何能打開水門,殿門開後又為何沒關上,一直待他們都出來後才關?
疑團太多,元修想不明白,他轉頭看向月殺懷裡。或許,隻有她能揭開這地宮最後的謎團。那少女昏睡著,臉上戴上了麵具,眉眼融在黑暗裡,瞧不清,那人間清獨色卻清晰地浮現在眼前,與那黑暗中的眉眼重合,似真似幻。
這地宮秘寶與她那匆匆一瞥的容顏一般,此一生不知還能否再見。
門主……
元修深望暮青一眼,轉開臉,深吸一口氣,濕涼的氣息入喉,心口卻堵著,意難紓。但他聞見那濕涼之氣時還是隱有所覺,細聽河床遠處,道:“有暗河?”
在三岔路時,暗道裡便能聞見潮濕之氣,當時他推測地宮附近有暗河,鐵球機關道誤啟石門引了暗河水也證實了他的推測,隻是被衝下機關坑,進了圓殿,再無法尋那暗河。而此時又聞濕涼潮氣,遠處隱有淺流聲!
“看看就知。”月殺抱著暮青便往前走,她說此路是出口,八成不會錯,順著走一定能走出去。
離開時,月殺瞥了眼已落的殿門。關上也好,省得神甲運出去成了元家之物,平白給陛下添阻。不過地宮已暴露,呼延昊出去後必會派人來探,與其留給胡人或者西北軍,不如他回去讓刺部來摻一腳,得不到便毀了地宮,誰也彆想把神甲帶走。
元修也瞥了殿門一眼,也好,如此秘寶就永遠留在地宮也不錯,否則神甲軍一建,天下局勢必變。
天下,局勢……
元修望向河床遠方,似望見大漠邊塞,關城日落,西北的風他總想吹得久一些,天下局勢若一直都能不變,這一生就葬在西北,想來也不負此生。
兩人各有心思,不知行出多遠,直到腳下乾涸的河床踏著有些軟,濕氣越發重,兩人在前方不遠處發現了淺淺的暗河水。水邊有腳印一路向遠,應是呼延昊留下的,元修和月殺順著走了一陣兒,河水漸深,暗道卻窄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