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初六一早,籠罩了七八天的大霧一下消失了,天朗氣清,樹枝草葉上掛著薄薄的一層霜。隨著太陽越升越高,溫度升了起來,霜很快變成露珠滴落。這裡的天氣就是這樣,一有大霧溫度就驟降,經常都是十度以下,一到晴天就是二十二三度,夜裡也很冷,有時會有霜。
李遠山還在床上就聽著隔壁寨方家放小鞭炮,起床拿著牙刷臉盆出來,轉頭一看,寨方平正在教小侄子放鞭炮。說道:“老平,小哈大樹底下打麻將!”
“好啊!”寨方平笑道,“今天天氣好,大樹底下涼快,比窩在屋頭好多了!”
“就是!窩在屋頭不行,尤其是還有抽煙的,太不舒服了。”李遠山笑道,“在外麵小風吹著,爽得飛起!”
寨方和聽著聲音,出來接話道:“再有點核桃板栗這些就更好了!”
李遠山笑道:“都有,核桃板栗花生葵花籽都有。另外,還有鬆子,去年我搞了幾十斤,還沒吃完呢。”
寨方平笑道:“要是再有點小酒,這待遇就上來了。”
“可以啊,搞一瓶五十多度的包穀燒給你,等你喝醉了好贏錢。”李遠山笑道。包穀燒,農村小作坊製作的散酒,配料就是玉米。
寨方平說道:“包穀燒不行,起碼也要興義窖。當然,要是茅台就最好了。”
寨方和笑道:“你想得還挺美!打一天麻將還贏不回你喝的那瓶酒的錢!白酒不好喝,我覺得還是甜米酒味道好。”
“同感。”李遠山笑道。
“甜米酒甜膩膩的,適合姑娘吃,哪有白酒喝著爽快。”寨方平說道,“小說裡麵的大俠都是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快意恩仇的!你看喬峰在鬆鶴樓上跟段譽拚酒,開口就是十斤高粱酒。”
“嗬嗬!小說的背景是北宋時候,那時候的高粱酒跟現在的高粱酒不一樣。那時候還沒有高度酒,一般的酒也就十幾二十度,跟廣西壯族釀的酒差不多。十斤高粱酒,跟現在的三四斤包穀燒差不多,酒量大的人,慢點喝兩個也能喝掉三四斤白酒。”
按下話頭,三兩下刷完牙洗完臉,把臉盆牙刷放回屋,拎起麻將和桌墊,打眼一看桌子上有一包乾果零食,順手抄上就出門。走到門口就叫寨方家兩弟兄:“小和小平,搬張桌子,還有椅子。”
“來了來了!”寨方平大聲回應著,接著就扛著桌子走出來。寨方和也一手拎著兩把椅子在後麵。
“石匠些,上工了哦!三缺一啊!”寨方平亮開上門高喊起來。
“來了來了!”楊明仁回道。
“我還在洗臉!”這是宋誠的聲音。
“把豬喂了就來!”楊明東的聲音老遠傳來。
楊明學笑道:“老東你先喂豬,我去幫你打幾把。”
事實說明還是年輕的玩心重,李遠山三人到的時候,沒出聲的楊明義已經到了。
“咦!小義快得很嘛。”寨方和驚訝地說道。
寨方平笑道:“要玩當然快,我看他臉都沒有洗就來了。”
“肯定沒有洗臉,頭發都還是亂糟糟的。”李遠山笑道。
洗牌、拿牌、出牌,這時候楊明學才帶著兩孩子姍姍來遲。
“喲!頭把牌就不錯啊!”楊明學瞄裡兩眼寨方平的牌說道。
“我可是扛桌子的,不酬功勞也要酬苦勞嘛!”寨方平高興地笑道。
“哪個贏還不一定呢。”李遠山笑道。
寨方平牌不好,於是悻悻地說道:“頭三把不要贏,把運氣用完了後麵就一直輸。”
“封建迷信要不得。”李遠山笑道。
小陽站在楊明義後麵,說道:“管他後麵運氣如何,先把這一把贏了再說。”
過了三轉,李遠山剛做起小七對,楊明義就自摸了。
隨著人越來越多,又有兩張桌子支起來,可是仍然不夠,隻能換著來,這時候撲克牌就有了用武之地。
大夥正玩得高興,陳飛和王雲峰回來了。
“呦!你們兩個來了,快,過來玩。”楊明學正在圍觀打牌,見兩人回來,叫道。
“哪有時間打牌啊。離開了那麼多天,得先去後山看看才行。你們玩,我們忙完了再來。”王雲峰說道。他其實有點佩服寨子裡的人,雖然有錢,不管是玩牌還是玩麻將,都是一毛兩毛的來。不像其他地方的人,錢沒有多少,玩得卻大,好些人一賭起來就收不住,一年的辛苦錢輸完不算,還要借錢賭。前幾天他回去過年,寨子裡就賭得很大,聽說有一個錢輸完了還欠了兩百塊錢。
兩人打開門放下行禮,引火燒水洗鍋,然後煮上米飯,就背著包往後山去。其實哪怕遷移裡一批去秦嶺,這幾年繁衍生息下來,數量大大增長,它們的棲息地已經不局限於後山沼澤地和寨子裡的水田了,已經開始蔓延開來,隔壁幾個鄉都有人發現了它們的蹤影。他們並不用去後山,就在寨子裡看看就行。不過後山畢竟才是保護基地,那裡才是他們工作的地方。
現在他們的工作非常輕鬆了,除了偶爾到附近鄉鎮宣傳保護,剩下的就是觀察和記錄。
一個小時多點,兩人就回來了。“怎麼樣?沒什麼意外情況吧?”寨方平問兩人。
“一切正常。”陳飛回答道。
王雲峰放下包剛去菜園子,一家家就已經喊吃飯了。李遠山說道:“牌留著,吃了飯再戰!”
“就等這句話,我的清一色已經做起來了。”楊明東嘿嘿笑道。
“那吃了飯我不來了。”李遠山笑道。
飯後繼續,眼看著派要沒有了,宋相笑道:“盯到點,爭取打黃。”
李遠山笑道:“沒事,他要的是萬子,九筒。”
“我摸……小雞。還好還好!”楊明仁慶幸道。
“你們不放炮,我就自摸!”楊明東叫道,“海底撈魚!”
三人齊聲叫道:“撈不著!”
“唉!五條。”
“最後一張,這魚等我來撈!”宋相高興地道。
“撈不著!”李遠山三人又齊聲叫道。果然沒有撈著,這一把打黃了。
正吵得熱鬨,邊上一個嚴肅的聲音說道:“不準賭博!”
李遠山轉身一看:“喲!鄉長啊!今天又下隊啊?”寨方和楊明學他們也上前問候,畢竟一個在中學一個在指導站,在人家手下呢。
鄉長笑道:“今天不是下隊,哦,現在是下村了。你看叫的時間長了,總是無意識就說出來了。今天來找你們有正事,你們看看找個安靜的地方說?”
還能去哪兒?生產隊桌椅板凳都沒有,也就李遠山家了。
找煙出來遞給鄉長,鄉長接過一看,笑道:“喲!還是廣東煙呢,都沒抽過!看來你們在那邊乾得不錯啊!”
“一般般吧。”楊明東笑道,“那邊做生意賺的人多賠的人也多,有些從家裡借了一筆錢雄心勃勃地南下闖蕩,卻被騙光錢財身無分文流落街頭,我們也是小心了有小心才沒有賠本。”不說什麼謙虛,但也要注意財不露白。
鄉長笑道:“哪有那麼多騙子啊!”
“你可不知道。”楊明友笑道,“那邊現在亂得很,滿街都是騙子。開個皮包公司就敢說自己手下有幾百人,幾個人的小公司就敢說自己是幾千人大公司的老總!”
楊明才笑道:“這都算好的,不管皮包公司還是小公司,人家終究能給你貨物。還有更多的就靠一張嘴騙錢,那就是真的騙了!錢一到手,人就找不到了。”
李遠山泡上茶,才問道:“鄉長,你有什麼事找我們?”
“鄉裡現在高中也停辦了好幾年了,初中現在用的還是以前的教室。那些個教室你們也知道,這麼多年了,下雨的時候外麵下小雨,裡麵下大雨。明學你就在中學教書,知道得比我清楚。”鄉長說道,“我想著這樣不行,可要修學校需要一大筆錢,我去縣裡跑了幾個月,款子跑不下來。我就想著鄉裡自籌一部分,再找你們籌一部分,這樣上麵應該會給一部分,把學校修起來。”
“這個想法倒是可以,你們鄉裡有多少錢?還差多少?”李遠山問道。
“鄉裡隻能擠出十萬塊,如果你們再能出五萬,我有把握再去縣裡要二十萬,這樣學校差不多就能修起來了。”鄉長不好意思地說道。
“五萬啊!”寨方洪很舍不得,“我們去年才出了四萬修小學,這五萬太多了。”
楊明東他們也是一樣,雖然這點錢出得起,而且修了學校自家娃兒也能用,但是心疼啊。李遠山一看,就把心裡的計劃說出來:“鄉長,你看要不這樣,現在不是有承包荒山的政、策嘛,我們承包後山一直到革上鄉這一片,按最高年限來。”
鄉長聽了心裡算了一下,不算隔壁鄉的荒山,鄉裡也有一萬多畝,這事有搞頭!於是笑道:“這樣啊!這得回去鄉裡派人測量麵積,還要向上麵申請。不過現在有政、策,申請應該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