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高等小學堂

房子雖然是草房，但是裡麵卻可以，盆子洗臉帕書桌都有，床鋪也是棉布的，被子塞著一床厚厚的棉絮。

學堂裡其他孩子見了羨慕不已！他們的床鋪，都是麥草，睡著可不舒服。

他們的床鋪李書成見過，也見過怎麼做。先將麥草曬乾，然後放到潮濕的地方回潮變軟，團成一團用碓舂絨，取出舂絨的麥草編成席子。鋪的是這樣，蓋的也是這樣。

曾經李書成也想著幫他們做鋪蓋，不過楊家老頭攔住了。當時楊老頭說“自由享不了的福，沒有吃不了的苦”，幫得了一次，能幫一輩子？況且不隻是他們家，還有附近寨子這麼多人。多少輩人都過來了，就這麼也不會凍死，等他們自己有錢了置辦才是正道。

回頭李書成一想，確實如此，正因為窮，他們才會努力學習。另外，送的東西多了，那不是給他們心裡一個暗示，不用吃苦賣力乾活，多乾的那點還沒送的多，這就成了養懶人。

人心，一旦受到衝擊，那變好變壞就是個未知數，思想覺悟跟不上，最後隻會變成壞事。對於這些底層百姓來說，他們的思想覺悟能有多高？就算勸說李書成的楊老頭，其實聽到李書成送床鋪時他心裡也動過。不過活了一輩子，即將進棺材的他也算活明白了，最後關頭收住了念頭。

“你們是不是也想有這樣的床鋪啊？”李書成看著孩子們問道。

大點的孩子們麵麵相覷，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倒是小的孩子一個個叫著想。

“既然想，那就好好讀書。”李書成說道，“我雖然不能送你們進城裡讀書，將來做官，但是學堂今後會開一些種地養殖的課程。你們學會了怎麼種地收獲的糧食更多，怎麼養雞養豬養得好，生病了怎麼治，以後你們自己掙了錢買。”

“現在就學！”一個小不點叫道，他其實半懂不懂。

李書成看著他笑道，“你也要學啊？這可難學了，怕不怕？”

“吃雞蛋！吃雞蛋！”小不點說道。說到雞，他就想到了吃雞蛋，說著還吸了吸嘴巴，開始流口水了。學堂的雞場建起來了，雖然養的雞不多，但是隔兩天每個孩子還能吃到一個雞蛋。

不過種地養殖想要富裕起來基本是不可能的，就算山下的城市，雖然名為城市，相當多一部分人也是農民，也要種地的，能有多少人買？不過好好乾幾年，有吃有穿倒是能辦到。

鎮長的兒子應該是來的時候受到過鎮長的教訓，來學堂裡不敢調皮搗蛋，也沒有表現出高人一等的姿態，很快就融入了進來。

而李書成每天上課之後，就帶著鋤頭跟江明月上山栽茶樹，一段時間下來將後麵坡上栽滿了。

“李兄弟，你們栽的茶葉，栽得太稀了。”傍晚，坐在香樟樹下拉家常，楊老大說道。

“茶苗不多，稀就稀點了。”李書成說道，“有些還是本地茶，這茶是能長成樹的，稀點才能長得開。反正地盤大，不存在浪費的問題。”

“那要多少年才長得大啊！”楊老二說道。

茶樹長得慢，但是人長得快，恍惚四年過去，年紀大的十四五歲了，到了畢業的時候。

其他孩子受限於家庭條件，隻能回家種地，或者去城裡找事情做，鎮長的孩子和幾個地主家的孩子有條件繼續上學，到城裡去考試。

“你們在學堂裡學了好幾年，國文你們可能比彆的學生差點，但是數學這些你們可比彆人強多了！”李書成大笑道，“考試的時候安心考，肯定都能考進去。高等小學堂，以前鎮裡可還沒人考進去過呢，這次你們肯定會讓人大吃一驚。”

“這高等小學堂以前叫筆山書院，可是有百多年的曆史了。十多年前，徐天敘山長帶著十三個學弟到省城考中學，十三個學弟都考上了，而且就是前十三名。這一下名聲大振，雲南廣西隔得近的地方都有人來讀書。現在的高等小學堂可不好考了！”等孩子們離開之後，鎮長跟李書成說道。他之前就是這裡畢業的，畢業之後找關係當了進縣衙做了幾年小吏，然後才去鎮裡做了鎮長。

“沒事，靠前鼓勵一下嘛。”李書成說道，“不然一說有多難考，他們心裡壓力一大，怕是更考不好。”

高等小學堂，在城中心北麵的一座五六十米高的山上兩峰之間，站在山上往下看，山腳下的小城還占不了視野的五分之一。旁邊另外一座山上，是附近唯一的寺廟，雖然名叫水晶觀，卻是佛家寺廟。寺廟裡麵有五個和尚，也不是什麼高僧大德，不辯什麼禪機，這寺廟就是一個燒香祈福之所。

考試結束，五個孩子都一臉輕鬆。李書成笑道：“怎麼樣？簡單吧！”

“太簡單了！”鎮長的兒子笑道，“我早都想交卷了，又怕給老師留下不好的印象，檢查了三遍，實在太無聊了，就坐著發呆了。”

鎮長朝他後腦勺就一巴掌呼過去，罵道：“有時間不會多檢查幾遍，要是粗心大意答錯了考不上，看我不抽死你！”這高等小學堂競爭這麼大，還不用心考，他真是急了。

“算了算了，現在就彆打了。”李書成笑道，“等分數出來，沒考上你再打，吊著好好抽一頓他就記住了。然後好好學一年，明年再來考。”

“李老師，你不是不提倡棍棒教育的嗎？”鎮長兒子說道。

“嗯，我一般不提倡棍棒教育。”李書成笑道，“不過對於那些調皮搗蛋，總在底線邊沿不斷試探的娃子，還是棍棒教育有效。孩子不聽話調皮怎麼辦？打一頓就好！”

不過這一頓打他最後還是逃過了，五個孩子全部被錄取了，名次還挺高，高等小學堂的老師還特意叫他們去問話。

而這些老師也被震驚了，這五個學生不但國文算術好，而且還懂得物理化學的知識。要知道，他們高等小學都沒有開設物理化學的課程呢，不是不想開，而是找不到懂的老師。

“你們那個老師來沒來？沒來也沒關係，我跟你們走一趟，這麼重要的人才，要是能請他來學校當老師就好了。”高等小學堂的院長說道。雖然國文算術這些課程可以，但是沒人懂物理化學，為了學校的未來，院長一直在考慮開設這兩門課程。

“李老師也來了，不過他應該不會來這裡的。”鎮長兒子說道。

“你叫劉興龍是吧？你說說你們老師為什麼不會來？”院長說道，“在這裡教書可比在鎮裡好，起碼生活上要好過得多。”

“那個……我們學堂就是李老師出錢辦起來的。”劉興龍說道，“還有學生的衣裳也是他拿錢買布回去做的。”

“啊？”院長震驚了，好一會兒才感歎道，“你們老師還真不一般呐！這樣的人物不見見怎麼成？走，你們帶我去拜訪你們李老師。”

“院長，我教書就是搞個玩鬨。”李書成說道，“真要讓我一輩子守著學生，我覺得太累了。這幾年教他們，我都快堅持不下去了。還好他們畢業了一批，接下來我就會挑選幾個回學堂當老師，這樣我就輕鬆了。至於你說的學堂老師的問題，我認為還是你們自己培養的好。這樣，他自己學習，然後每隔一段時間上去我們那裡，我給他們講解。”

“如果這樣的話，短時間怕是不能開課了。”院長說道。

“其實這東西不難。”李書成笑道，“隻要有算術基礎，他們邊學邊開課都可以，就是一些概念性的東西，理解了就好。”

“另外，我向你們學堂捐五千大洋。”李書成說道，“你們拿這筆錢買房子租給商人開店收租金也好，買地收糧食也好，也能有個進項，以後有讀書成績好卻沒錢上學的，你們可以適當減免學費。”這些大洋，還是李書成去省城的時候換的，總共一萬個，到現在已經用了百多個了。

“這太好了！”院長激動地說道，“李老師你是不知道，每年都有一些好學生收不進來，就是因為窮，讀不起書！要是有這筆錢置辦一些商鋪田地，每年有些進項，那這些學生就能夠繼續讀書了！”

“行，明天我就給你送錢來。”李書成說道。

三大箱子大洋送到，學堂沸騰不已，沒幾天，學堂裡立起了一塊碑，記敘了捐贈大洋的事。不過此時李書成早已經回家了，這事劉興龍幾人放假回來的時候回來看望李書成說起，李書成才知道。

“碑是跟之前捐贈的那兩塊碑擺在一起，不過老師你捐了這麼多錢，碑怎麼能一樣大呢。”劉興龍為李書成抱不平。

“都是捐贈，都是善心，善心沒有大小。”李書成笑道，“再說，前麵立的兩塊碑，第一塊記錄的是開學堂，這是從無到有，沒有他們的捐贈，就不可能有學堂；第二塊記錄的是重建學堂，前些年學堂毀於戰火，沒有他們捐贈，就沒法再次辦起學堂。另外，平常每年都有人向學堂捐贈的，但這些對於學堂不是重大事件，他們還沒撈到刻碑銘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