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那些人冤枉了郭雍,恐怕在秋光眼裡,她也是欺負郭雍的壞人。
“應該沒見過。”春曦仔細想後答道。
難道就因為在她這裡見了一麵,就一見傾心了?池棠疑惑地想。
“我以後會拘著她的……”春曦神色有些黯然,“世子身份尊貴……”
“也沒什麼好拘的,”池棠笑道,“世子明天就走了,她怎麼想都無所謂了。”
春曦仿佛也鬆了一口氣,含笑誇起她籌集軍械糧草的功勞。
池棠卻想起另一件事,問道:“你知道青崗峽的山匪嗎?”
春曦微怔,點頭:“知道,我來回樂的時候,就是從青崗峽走的,交了一些財物,他們便放我過去了。”
池棠吃了一驚:“你被他們劫過?”
春曦點頭。
池棠不懂了:“既然大家都知道青崗峽有山匪,為什麼不繞路?”
春曦道:“彆的道上也有盜匪,相比之下,反倒是青崗峽的山匪還好一些,對過路的商隊隻要求交出一半財物,不會傷人,其他道上要得更多,聽說北麵的沙匪不但劫財,還殺人,而且聽說青崗峽的匪首是個女子,所以不劫女人,其他道上就不好說了。”
池棠簡直歎為觀止:“劫多劫少都是劫匪啊!難道因為比彆人少劫一點,就成善人了?”
春曦苦笑道:“這世道就是如此,聽說那些山匪和本地世家、甚至官府都有些關係,百姓們也無可奈何。”
池棠忿忿道:“等我爹來了,把他們一個個都剿了!”
然而,還沒等到池長庭來剿匪,池棠便先遇上了青崗寨這幫山匪。
次日清晨,郭雍率軍護糧出發,趕赴延安郡。
在池棠的殷勤勸說下,郭雍不但帶走了自己的三千精兵,還帶上了兩千姑臧娘子軍。
實在是池棠覺得自己留下一千姑臧軍就足夠作威作福了,多了有點浪費。
看著英姿勃發的武威王世子領著五千精兵,又押送著數百車糧草軍械,池棠一高興,便送了又送,一直將郭雍送到了青崗峽附近。
“太子妃不會是想直接送到延安郡吧?”郭雍睨著她笑道。
池棠訕訕一笑。
彆說,她還真有點想。
“太子妃,我們回去吧?”李式努力勸道,一顆心提得老高,半點不敢放鬆。
也不知昨天武威王世子私下同太子妃說了什麼,勾得太子妃這般千裡相送,依依不舍。
太子妃身邊的婢女都問不出來,青衣這個東宮出身的也不配合。
偏偏那時戚司則不在,什麼也沒探聽到。
急死他了!
本來還可以拿身份不明說話,現在身份明了,不但是武威王世子,還要去救援太子妃之父,簡直是……
隻能說還好要走了,不然他真的要愁死了。
池棠見他麵有愁容,忙安慰道:“這就回去了,放心吧,趕得及午飯!”
李式默了片刻,道:“臣不餓……”
送行者掉頭回城,郭雍緩了一步,回頭目送。
忽聞前方馬蹄疾來,是探路的斥候回來了。
斥候到了跟前稟道:“青崗峽內,山匪正攔路搶劫!”
副將問:“世子,我們過不過?”
郭雍還沒開口,便聽到一聲嬌喝:“過!為什麼不過!”
回頭,見剛要走的太子妃殿下又調轉回來,麵有怒色:“你們是官兵,看到有山匪搶劫,怎麼能不去阻止?不但要過,還要把山匪給剿了!”
說罷,忽然怒色一收,覷了郭雍一眼,小聲問道:“打得過吧?”
郭雍哈哈笑道:“打得過!當然打得過!”
說罷,策馬當先,往青崗峽奔去。
峽穀幽長深邃,兩旁壁立千仞,馬蹄落地,都能造成不小的回聲,要是有人在其中大聲喊叫,必然傳得更遠。
因此,池棠剛進入峽穀沒多久,就聽到女子囂張的笑語聲:“這個小郎君我喜歡,誰給我捉到了,重重有賞!”
池棠勃然變色。
女匪首不劫女人,但是劫男人啊!
還不都一樣!
“快去救人!”池棠喝令道。
郭雍笑了一聲,領兵而去。
很快,兵器交錯聲刺耳傳來。
郭雍作為主帥,並不親自動手,池棠便跑到他身旁觀戰。
山下的山匪並不多,但官兵出現後,兩側山上又各冒出一隊山匪衝下來支援。
不過這點人跟他們的六千精兵一比,根本不值一提。
“遇劫的過路人呢?”池棠邊問邊找。
郭雍給她指了指,笑道:“這過路人大概根本不需要救!”
池棠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在戰局中央,看到了兩個纏鬥中的人。
灰衣持刀,迅猛矯健;
青衣持劍,敏捷飄逸。
“哪個是過路人?”池棠看不清那兩人的麵目。
“不知道,先把其他山匪拿下再說!”郭雍說著,抬手一揮,身後再衝出一批人,加入戰場。
纏鬥兩人中的灰衣人開始後退,青衣人持劍追上。
“那個青衣的是過路人,”郭雍笑道,“那女匪首也不走運,遇到了個狠角色!”
池棠若有所思地盯著青衣人的背影,覺得有點熟悉。
這時,突然一道聲音傳入耳中:“太子妃殿下,彆來無恙!”
森冷的聲音在山穀間回響,激得池棠心頭猛地一跳。
她猝然抬頭望去,目光驟縮。
不遠處,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依山而立,目光陰沉似鬼,眼角一道傷疤猙獰如噩夢。
“是你!”何必大喝一聲,朝那人撲去。
池棠瞥見那人的動作,大驚失色:“何叔叔!”
何必驟然停步,佇立片刻,緩緩後退。
那人仍舊沒有放下橫舉的左臂,甚至調整了方向對著池棠。
李式記起了這個動作,臉色劇變,急喝道:“世子!快收兵!”
郭雍雖然沒看懂,但也隱隱察覺到了危險,沉著臉抬起手。
“收兵!”副將高聲令道。
官兵紛紛後撤,山匪倒也沒追,而是在那個刀疤男人的指揮下迅速向兩旁山上撤去。
道上很快空了出來,隻剩青衣人同幾名侍從。
池棠無心去看那幾個過路人,目光緊緊盯著那個還沒放下手臂的刀疤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