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龍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毛毛的。
她所見所聞，知曉了怎樣的隱秘，深深感歎——
文命所言若是為真，那人道……可太雞賊了！
陰險啊！
“至於嗎？”應龍眼角狂跳，“人道那麼強大，竟然還釣魚？直接強硬收回輪回，占有陰德，不就行了嗎？”
“而且，這方法……有些缺德啊！”
“這有什麼稀奇的？”
文命卻是哂笑著，“人道雖強，做起事來，也要講究規矩和證據嘛！”
“不然誰還跟它玩？”
“現在也是這麼一回事。”
“人道查賬，翻看曾經的賬目……那這肯定會遇見一個繞不過去的坎——開天功德！”
文命娓娓道來，說的很清楚，“女媧她……有一筆來源不明的巨額財富，超越了常理。”
“而且，巧了！”
“跟當初洪荒天地在太昊那裡‘遺失’的份額，大致能對的上。”
文命的笑容玩味，“人道要是傻乎乎的時候，自然是沒有辦法的，也意識不到這個問題。”
“如今嘛……可就另說了。”
“當然，事情需要辯證的看待，敵對與友好的立場也需要不斷調整。”
“人道若是變聰明的話……翻臉，是不會直接翻臉的。”
“畢竟，小媧那裡的巨額財富，雖然源頭不明……可是呢，這筆錢最後沒有跑掉，被她投資回了洪荒，拉起了巫族的隊伍，打造了一連串的產業，年化收益還賊高，為人道的發展起到了良好的帶頭作用。”
“這是什麼？”
“這是由金蛋變成了下金蛋的雞啊！”
“稀有人才！”
“人道似乎損失了，又似乎沒有損失……因為肉爛在了鍋裡不是？”
“隻要這一筆滔天的功德，最後還是在洪荒天地裡打轉，都變成了實實在在的良性產業，保障就業，發展文明，人道就永遠不虧。”
文命給應龍講解的很細致。
層次不同，看法不同。
或許對一般人來說，某位巨頭下手賊黑，占了人道天大的便宜，好大一筆功德進了私人的府庫，該被鎮壓！
可對人道而言，卻有著微妙之處——人道在乎錢，可又不在乎錢。
所謂氣運，所謂功德，其實都是可以印的！
甚至於，寅吃卯糧，提前透支未來，都不是不行！
隻要到最後，透支的能補上去，就足矣。
人道，真正在乎的是產業！是蒼生的福利！
當一筆天文數字的功德財富，變成了可循環再生發展的產業，大大利於洪荒天地全體蒼生……那人道還要嘉獎呢！
非法占有。
但做出了舉世矚目的貢獻。
那很多問題未嘗不可以商量。
當然！
商量歸商量，卻絕不會慣著。
既往可以不咎，但下次……沒有下次！
這需要把柄。
可把柄這東西……好拿捏嗎？
不容易。
小把柄，小過錯，沒用。
大把柄……以這個段位的智慧，又怎麼會輕易暴露出來？
而這個時候。
下一盤大棋，釣一條大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小媧當年巧取開天功德……這到最後是要還的。”文命笑嘻嘻，“還得是連本帶利的還。”
“我看啊！”
“人道那邊的算盤，敲的那麼劈啪響。”
“到最後，搞不好連小媧手上的造化權柄和輪回權柄，都得被忽悠著借出去，上交給人道！”
“權柄還是她的。”
“可名義上，要被人道監督著。”
“證明這洪荒天地，終歸還是由人道蒼生說了算！”
“而這，需要暗中拿捏住一個把柄，進行一次決定主次的爭鬥，最後再把小媧給忽悠了，讓她簽下離譜的協議……”
“然後最終……”
“收網！”
文命似乎看穿了時光的阻礙，見證了大劫終末時的場景。
有帝出，橫壓後土，堵在輪回中！
另有滿肚子壞水的幾人，聯手做戲，誆騙著女媧許諾了離譜的協議！
應龍咂舌。
她感覺這些套路太多，也太深了。
這如同是查驗稅金一般。
有人偷了、漏了……來審查的人知道，一定有這麼回事。
被審查的人也清楚自己做的不地道，可通常是絕不會承認的。
並且，會把證據什麼的都處理掉。
如此便僵持住了。
除非是用刑，不然很難有結果。
可沒有證據，怎能隨便用刑？屈打成招？
還是對一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不妥當。
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暗中設局，算計一番了。
最終所求的，所圖的，是要對麵低頭服軟，老老實實的做事。
發展建設，才是需要解決的主要矛盾。
“唉！娘娘她好可憐。”
應龍為女媧歎了一聲。
“那有什麼好可憐的？”文命嗤笑，“事實上，但凡她虛心一些，不生出挑戰家庭地位的妄念，這些套路一個個都拿她沒轍。”
“說到底，還不是她好勝心起來了？”
“你看啊——”
“為了超越太昊，她做的那些事情……”
“開天功德，是她這小財迷自己動了小心思昧下的吧？試圖作為自己的創業資金。”
“張網歲月長河，打撈未來英傑，是為了組建軍伍，結果把未來歲月的人道曙光打撈上來，影響到了人道原本的混沌迷蒙，讓善壓倒惡，讓正壓倒邪……這是她拍板通過的吧？”
“還有，人族的建立，為了提防庖棲搞動作，忙不迭的鼓搗風氏，把人道的代言者給送上去，奠定了成為炎帝的根基……這也是女媧自己折騰的吧？”
“還有眼下的情況。”
“我敢肯定。”
文命吹著口哨，“那麼的激進，十之七八，是因為開山斧……她想要掀棋盤，將我捶爆！”
“用絕對的力量……而這份力量，承負輪回的後土就有！”
“女媧一生不弱於人。”
“可惜啊！”
“就是這份要強，這點對勝負的執念，讓她越走越錯。”
文命老神在在的評價，“她但凡在某一步上服個軟，不爭不搶，平心靜氣……誰能坑到她呢？”
“而不是如今天這樣……做的越多，錯的越多。”
“直到拱手將翻盤的契機送給了人道。”
“她若是鎮之以靜，穩重行事……人道能把她怎樣？”
“根本沒辦法套路她的。”
“不能做。”
“也不願做。”
“畢竟……她是人道蒼生的造化聖母啊！”
文命感慨，“就衝這個尊號，數劫之內，必定盤古！”
“隻要不乾下反人道罪、滅世罪……就無人可動搖。”
“天地君親師！”文命說道，“這幾個位置，都是注定盤古的。”
“開天辟地，能成就一位盤古。”
“為眾生之君，為眾生之親，為眾生之師……也都能成就盤古。”
“有大因果，也有大成就。”
“女媧隻要腳踏實地，認真做事，不貪不搶，就應有儘有。”
“可惜。”
“她就為了虛無縹緲的家庭地位，覺得隻有在這個時代，才能真正推翻伏羲，便激進行事……”
“唔……”
“怕是最後下場堪憂啊！”
文命若預言般呢喃。
“娘娘會出事嗎？”應龍緊張。
“出事？那倒不會。”文命搖頭，“隻是有些東西，將會求而不得……並且啊！”
“越想得到什麼，就會越是失去什麼……”
“她看重家庭地位，恐怕到時候……”
“會不進反退啊！”
文命歎息。
“怎麼可能？”應龍困惑，“伏羲大聖和女媧娘娘，他們這對組合就兩人……娘娘還能退到什麼地步？都已經是地板磚了！”
對此，文命隻是笑笑，沒有正麵回答，僅是心中有想法浮現。
‘誰說地板磚就不能再退了？’
‘還有地下室呢……’
‘不過……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畢竟這樣一來……’
‘矛盾什麼的……也該被轉移了吧？’
……
“神之巔，傲世間，有我後土方有天！”
地府的本源，輪回的中樞，一尊女神傲古淩今，不可一世。
她自虛淡中凝實，從承負中漸漸脫身。
“青蓮花，乾坤鼎，橫推伏羲定大千！”
無數洪流洶湧，那是地府冥幣的大肆印刷，以此顛倒真假虛實，豆腐渣工程一樣的後土假身緩緩凝聚，要暫且瞞天過海，爭取騙過當年的約束，是道祖鴻鈞設局讓她被迫永鎮輪回的困境。
浩大無邊的地府氣運，鬼神亡魂的氣運所屬，帶著輪回特有的本質……大肆印鈔，或許事後處理不當，會導致一場經濟的災難，卻也能促進一時的繁榮。
後土有把握。
隻要她能真身出場，收拾掉幾個競爭的對手，這一次大肆印鈔的後果，也能被轉移，被平息。
內部矛盾轉為外部矛盾，戰爭掠奪，是一種萬能的靈藥，可以用來解決很多經濟上的困難！
“哪怕我背負輪回，需一隻手鎮壓地府穩定，我後土一樣可以無敵世間！”
後土感應著假身的演變，十分滿意。
這進度很快。
用不了太久，就可以偷天換日，讓她出去再戰洪荒！
“等我出去了……”
“我就先揍趴下太一！”
“再踹飛了軒轅！”
“然後，遍搜天上地下，將縮在暗地裡狗狗祟祟搞事的青帝，吊起來抽！”
隨時光流逝，假身越發靈動，漸漸頂替著昔日被迫立下誓言的約束，後土她……膨脹了！
不過，她也的確是有膨脹的資本。
在這萬馬齊喑的時代，最能打的都出局了，還有誰能擋她？
一旦進場，還不是亂殺？！
絕對的力量在手，從容和鎮定便又回來了。
後土俯瞰世間，上窺星海，下探山海，歪嘴一笑，戰神歸來。
……
“九州結界成！”
“人族根基定！”
當九州分化，九鼎鑄成，無量神威橫掃宇內，震驚了世人與諸神。
那是怎樣的一種神威？
橫掃三界六道，萬古諸天都在顫栗！
“這特麼的合理嗎？！”
有古神大聖暗中啐了一口，指天發誓，他懷疑這裡麵有問題。
——不是看輕了人族，而是覺得就人族這點底蘊，真的成就不了這樣威能的大陣！
——那都能與周天星鬥大陣、都天神煞大陣相提並論了！
足以征戰盤古之下的最強者！
然而那樣的大陣，靠的都是什麼樣的根基？
一個是太古星辰，有無量妖靈入陣支持。
一個乾脆就是從盤古的身上薅羊毛，弄來了精血，滴血重生！
人族憑啥！
麵對這樣的質疑，人族方麵的發言人站出來表示——
大家不要懷疑，這是合情合理的！
我們手握著是贗品開天斧的開山斧，從中參悟出一點盤古的玄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嗎！
再取巧一二，有加盟人族的各方大佬友情提供手中兵器的玄妙，參照著演化，以萬古山河為泥，塑造神兵，鎮守疆域……再加上有一點點的運氣巧合，成就了這樣的大陣結界，完全說得通！
且。
為了證明我人族熱愛天地，關懷蒼生的高尚節操，與妖族的周天星鬥大陣不同……我們的九州結界，是象征著和平與守護的！
結界之中，可封鎮壓製大神通者廝殺波動，平息世間征伐！
……
人族研究出了戰略型王牌，這是震撼世人的成果。
諸位人王，立刻召集了發布會，通告萬族。
這結界，以防禦守護為主，旨在為人道蒼生打造出一方理想鄉，遠離戰亂與殺伐……在這裡，不用擔心有強者欺淩弱者，一切以公平、平等的秩序為主！
所以，人族歡迎當世萬族前來，進行學習與交流……人族將會最大程度的開放，讓萬族來朝！
出色的英傑天驕，有意願的，可以申請加入人族……人族正退出人族大共榮圈計劃，隻要能化形，萬族入人族，皆為人族！
——曾經重華為鳥師之主時提出的草案，被後來者修改一二後用上了。
不過，換了些內核，修改了一些細節。
畢竟……
用的人有問題，不代表方法也有問題。
那方法，的確是好方法，能夠更快的結束戰亂，由亂而治。
文命也不客氣……拿來吧你！
“以後，我們可以把妖變獸……獸人也是人嘛！”
“什麼鳥人啊、虎人啊……彆問，問就是人族的一支分支！”
“貓娘也好，狐娘也罷……大家不要那麼局限嘛！”
“隻要遵循我們定下的秩序，認可人族的價值觀，能夠以女媧娘娘的化形之法化形……人族開枝散葉，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文命在人王聯合會議上強調。
為此，他還和人族正統的火師做了交易。
以對於福報福德的管理權，交換了化形法門的專利。
人族，因此而擴張，欣欣向榮。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不過，大神通者有感。
——最後的血戰，到來！
“九州結界成，人族再無後顧之憂了……不用擔心被人給偷了老巢，可以防守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