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有的擔子,終究會落在你的身上……該如何做,你自己看著辦吧。”
炎帝無力的揮手,“不過不管怎樣,你儘量表現的出色一些。”
“這樣,有朝一日,我等將你的名字寫在盤古候選名單上,麵上多少能好看一些,不至於落得個偏幫的名聲。”
“呃……嗯……啊?”應龍初時一愣,而後大為震撼,雙眼瞪得圓圓,有些不可置信的提高了聲音,“盤古?我?”
“我何德何能啊!”
應龍搓了搓小手手。
“嗯,你現在是無德無能的……但可以練嘛!”炎帝微笑,“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天道的掌舵者,當年也隻是一個係統精靈而已,不一樣掙脫了束縛,能去角逐盤古尊位?”
“你要相信自己……隻要足夠的奮鬥和努力,若乾年後,你將會以創世龍神的身份,傳頌千古,為應時之龍!應德之龍!”
“應無量蒼生奮起之時勢!應人道大世鼎盛之五德!”
應時之龍!
應德之龍!
此為……應龍!
炎帝灌了雞湯。
應龍打了雞血。
她一下子精神勁就上來了,鬥誌昂揚,“好的!我明白了!”
“不就是努力和奮鬥嗎!”
“您瞧好了!”
“我一定會百倍於如今的刻苦自我提升,有朝一日,定是神擋殺神!魔擋殺魔!”
應龍血氣賁張,戰鬥的欲望瞬時高漲,似乎不管是誰,隻要擋在了她的前路上,那起手便是會有一刀砍過去。
“很好……保持這種心態。”
炎帝輕笑,“去找些對手過過招。”
人皇說罷,從案牘中抽出一份文書,上下掃了幾眼,又放了下來。
“文命的事情,你應該了解。”
炎帝敲了敲桌案,話音不疾不徐,“前些日子,東夷動蕩。”
“做為中央,火師推恩於諸多人傑,允其自立氏族,自建部落。”
“東夷這個背景複雜、派係眾多的勢力,首當其衝受到衝擊,頗有不少英傑,決定了分門彆戶出去單乾。”
“不過正常來說,他們走不了太遠,免不了大起大落落落落落。”
炎帝說著聳人聽聞的話,有理有據,“畢竟,鳥師的領袖,可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橫跨天人兩係,同時執掌人族與妖族的部分大權……嗬,一般人傑,怎麼鬥得過他?”
“縱然我火師有推恩,裹挾了大勢,與無數有上進心的族人站在了一起,看起來勢不可擋。”
“誰敢站出來明著阻擋,誰就會被碾成曆史的塵埃。”
“但是呢……這並不妨礙,某些人高舉大義的旗幟,去反抗大義。”
炎帝眸光幽幽,給人掩藏了無數秘密的深邃感覺,讓應龍不敢直視,不由自主的低下頭。
這位帝者,曾經身入地府,執掌酆都,為鬼神之主!
其身化冥日,照耀陰世,給無量鬼魂一點溫暖。
又以身為容器,接納了無數的怨怒仇恨,背負了人道的無窮罪孽!
在這樣的情況,這樣大奉獻、大背負的人物……誰能想象得到,他究竟見識過多少的罪惡?
而一旦“黑化”……又將會何等的可怕?!
應龍不敢去揣測。
如果不是有自家老板的關係,碰上了這種人……應龍是肯定要望風而逃,退避三舍的。
惹不起!
真的惹不起!
“說到底,重華他也是能製定規則的。”
炎帝繼續輕聲說著,“在人族的棋盤裡麵,他的鳥師,無力抗衡我的火師。”
“但是跳出這棋盤外……天庭,可是他的一大籌碼!”
“誰從東夷係統中獨立出去單乾了?”
“好,鳥師不會阻攔……尊重人傑的選擇麼!”炎帝模仿著鳥師高層的立場說話,說著說著便笑了,“不僅不會阻攔,還會幫著籌辦一點錢糧兵馬,支援情報,將麵子上的功夫做到極點。”
“什麼叫好聚好散呐?什麼叫做仁至義儘啊?這就是了!”
“誰見過這麼忠厚的老領導?”
“看看人家東夷鳥師,再看看彆人……誰能不慚愧?”
“這年頭啊,做領導都能變成內卷的行業了。”
炎帝唏噓著,“隻是這一切的背後,誰能知道……會暗藏著殺劫?”
“既然單乾了,自負盈虧也是必然的了!”
“有天庭的存在,有妖族的存在……單乾的過程裡,會不會被打得滿頭包?”
“打到心氣崩潰,打到鬥誌凋零……這個時候,鳥師再拋出橄欖枝,表示——做為老東家,不忍心見到你們這樣淒涼,鳥師永遠是你們的家,創業不成,就回去繼續打工吧,隻是這些年來新老更迭,一代新人換舊人,競爭激烈,你們再想要曾經的九五五是難辦了,隻能九九六,甚至於零零七……”
炎帝漫不經心的說著,卻讓應龍不寒而栗。
這都叫什麼事?
——我把你一條腿給打斷了,然後再送你一副拐杖……這拐杖呢,就是我給你的福利待遇。
——我不打斷你的腿,你怎麼能用上免費的拐杖呢?你得感謝我!
——因為有我,你好歹還能走兩步不是?
“還能這麼狠?”應龍抽了口冷氣。
“這算什麼?”炎帝啞然失笑,“散戶單乾,碰上早便攥成拳頭、有組織有紀律的龐大寡頭係統,既缺乏足夠成熟的應變措施,又難以把持掌握獨特優勢,甚至還不能認清看似溫和麵貌下的真實冷酷,錯把敵人當友軍,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姓帝。”
“一場浪潮下去,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做為小魚,不正是給大魚當正餐的麼?”
“資源不行,戰力不行,連第一手的信息情報都掌握在彆人手中,當對手有意識的開始整合資源,定點投放,什麼小攤子都會給掀了。”
“即使有鬥誌,有理想,踏實肯乾……但從一開始便輸了,注定了要為他人作嫁。”
“到了最後,要麼被連皮帶骨的吞下去,當年怎麼出去單乾的,就怎麼老老實實的回去賣命,連本帶利的拿血汗填補窟窿。”
“要麼是在殘酷的風暴時局中,不得不接受‘援助’、‘注資’,被他人控股,看起來還是氏族的主人,但芯早就換了,變成了彆人的形狀……縱然還有王的身份,卻也不過是個代言者罷了。”
“這是層次的不同,是格局的懸殊……這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競爭!”
炎帝輕歎,眉眼間有些疲憊。
這些時日,他接手工作,梳理時局,察覺到了有些微妙的不妥,立刻進行了追蹤,發覺有人在下一盤大棋。
有些人,在準備玩一手降維打擊!
那是陰謀嗎?
談不上。
更像是堂皇正大的大勢碾壓!
近些年,對麵天庭的主力,一直在調整,戰爭準備微妙,隱隱有重兵於東的征兆……配合著一些推算揣測,他算是大致搞清楚了背後的原委。
“這不符合我們火師推動的大局……所以,我們要阻止。”
炎帝等應龍消化了他所說的內容後,“也唯有我們才能去阻止了。”
“我們這火師中央,所代表的力量,才是能跟掌握鳥師那位領袖背後的力量,平起平坐的對手。”
“現在,他們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要到重拳出擊的時候了。”
“我火師,也該應上一手。”
“無論如何,我們要能保證,從東夷係統裡分裂出來、獨自單乾的勢力,有一個成氣候的,取得了輝煌矚目的成就。”
“這會成為一個標杆,證明我火師路線的正確,掌握人族內部的話語權,引導無數後來者追隨踏上這條路……這是榜樣!”
“否則的話,我們還要當心……哪一天,一個屎盆子就過來了。”
炎帝搖頭,“易位而處,換作我是鳥師的那位,在得了大便宜,做成了絕對的壟斷後,我還會順手倒打一耙,將鳥師那些出去單乾卻破產負債的情況的責任追究,甩到火師這裡,進行抨擊,以便搶奪話語權的高地。”
應龍聽了,瞠目結舌。
還能有這麼不要臉的操作嗎?
明明是惡意競爭,搞垮了所有後來者的創業,斷了這條路,導致了整體局麵的不景氣。
卻還能睜眼說瞎話,一邊忽悠著回廠打工,一邊抨擊火師,表示都要怪火師的瞎指揮,犯了決策上的重大錯誤,才會導致這樣的後果……從今往後,合該順著我鳥師的意願!
學到了學到了!
應龍齜牙咧嘴,想要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
“因此,我們要粉碎這種圖謀,去在這上麵打一場艱苦的戰爭。”炎帝慢慢道,“領袖的才能,統帥的本領,都必須是上上之選。”
“領袖方麵,文命……這位大人,我是不太擔心的。”
“甚至是統帥的本領,其實我也不需要憂愁。”
“但是……他不能見光!”
“必須要收著點力,小心嚇到小朋友。”
“所以,你要去那裡,站在台麵上,帶一支兵馬,協助於他,主持大局。”
“麵對妖族必將施展的重重封堵圍困,你要能一次又一次的擊穿,聯係上各個被分割困殺的小氏族,救助他們,團結起來,成為一股舉足輕重的力量,再不讓人隨意拿捏!”
“這個戰略的執行,我便交付於你了。”
炎帝拿起文書,信手一擲,落到了應龍的手裡。
應龍戰戰兢兢的拿著,睜眼看去,臉色像吃了黃連一樣的愁苦。
“咕咚”、“咕咚”的咽著口水,應龍的表情難看,十分憂傷為難的樣子,“陛下……這件事情交給我,會不會太草率了一點點?”
她比劃著,嘴上說是“一點點”,但做示意的兩根手指,可是努力的在撐開,表示實際上是“億點點”。
“的確是有些草率……如果不是雲師那裡缺少名正言順的理由,隻有火師這裡才有大義,我其實都不會考慮你的。”
炎帝點了點頭,給應龍一擊紮心暴擊,“當然,你不要太緊張。”
“文命那裡,雖然說要收著點力,不要表現的過於張揚,抬手開山,翻手覆水,一路上什麼妖魔鬼怪、魑魅魍魎,通通一指碾壓成渣,強到沒朋友,一看就是有問題的。”
“但是呢……如果你實在太菜了,他也可以考慮代打指揮,就是將戰功記在你的頭上,將你捧紅成一代戰神。”
“隻是這樣一來,風險終究是有的,經不起有心人的瘋狂推敲,或許會找到蛛絲馬跡。”
“不過,想來你還不至於差勁到這個份上。”
“那麼,文命就可以成為一個好老師,指揮你在磨練中成長。”
炎帝如是道。
應龍垮著臉……一段艱難的龍生道路,看來是跑不了的了!
“唉!”
“誰讓情況特殊呢?”
炎帝勸慰著應龍,“實在是文命的真實身份太過玄奇了,讓我不好派遣彆人過去。”
“隻有你這樣,知道他的可怕的,又能通過迂回關係達成默契的,彼此間才能磨合成功,一路轉戰不敗。”
‘哪有什麼磨合……’應龍嘴角抽抽,‘您彆往我臉上貼金了……我感覺,我頂多是個打手,一個人形公章……’
‘在那位大人的眼中,我這點本事……就是一條菜狗啊!’
不過。
雖然確定了自己的菜狗屬性。
但是莫名的,應龍也放下了心。
儘管對手很強,可隊友也很強,不會拖了後腿,說不得還能帶飛……這一把雙排,她還是可以去參加的。
即使……有些傷自尊。
隻是,應龍小姑娘認真想了想……
當年,她不也是抱風曦大腿、在一旁高喊“六六六”的掛件嗎?
如今站起來了不假,一路殺伐果斷,心氣上來了,自信有了,傲氣也有了點。
可重操舊業嘛……
還是能勉強湊活的!
“那我回去準備了……”應龍嘟囔著,“訓練一下殺伐手段,再籌備一些人情禮物……”
她依舊牢記自己的理念。
戰爭,不止有打打殺殺,還有人情世故嘛!
“那就好好準備。”炎帝悠悠道,又取出了一遝厚實的文書,交予應龍,“這是這些年來,天庭主力的人事調動,都有哪些戰將,隱隱向東夷方向活躍。”
“你回去好生研究,爭取針對克製。”
“哦。”應龍接過。
她隨意掃了眼,上麵第一個名字,便是“巫支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