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祖狂笑。
能看得出來,他對少陽的“英雌”說法,是何等不以為然。
那種輕蔑,那種不屑……透過笑聲,表現得淋漓儘致。
甚至於。
或許是因為這個話題讓他笑的太開懷,笑的太歡暢,都差不多一氣宣泄了被收押以來身處惡劣環境所帶來的種種痛苦、絕望與無助,臉上久違的顯露出陽光,不再陰鬱,不再憂愁。
於此刻的他而言,雖然依舊看少陽帝君很不順眼,但是他承認這位大神通者很能搞笑,忠實扮演了一名無知醜角的戲份,在一番語言對話中襯托羅睺魔祖的英明神武,遠見卓識。
並且少陽帝君在之前爭論裡,麵對魔祖的說辭,蒼白無力甚至是乾脆沒有的反駁言論……對比之下,更體現了羅睺說法的正確性,令之氣焰一次比一次更盛。
最後,攀升至頂峰,直指少陽的英雌之說荒謬至無以複加,徒惹人笑。
他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笑的很開心,笑的很得意。
當然了。
那一刻的羅睺魔祖萬萬沒有想到……現在他笑得有多開心,有朝一日突兀降下的報複,也就有多麼的喪心病狂!
他還在歡快的作著死,與少陽帝君青梅煮酒論英雄。
許是因為被人群毆鎮壓的命運,讓他心生不甘;又或許是被宣判的無量量劫刑期,讓其心有怨念……嘴上沒個把門的,其實大可理解。
畢竟他覺得——再怎樣,還能比現在的處境更糟糕嗎?
都牢底坐穿了,發發牢騷又如何?
幾十種先天靈果精心釀造的美酒入喉,魔祖沒有用神通化解,任由酒力發散,整個人更膨脹,意興揮發,神情豪邁——快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而坐在他對麵的少陽帝君,則是不知道是在推波助瀾、幫助魔祖向更慘烈的人生道路大踏步前行?還是發自真心的對魔祖言辭質疑、為女性的神聖群體辯護?
不管是怎樣,總之這位帝君鄭重開口——
“魔祖此言差矣!”
“你不能因為自己的性彆立場,就偏頗看待女性神聖,覺得她們很多都不堪造就,非常無能。”
“事實上,她們在這片天地的舞台上,亦取得巨大成就,一點都不輸給男性的神聖,能撐起洪荒的半邊天!”
少陽帝君義正言辭,讓熒幕外的許多女性大能很滿意。
看看!
這才是正經人該說的話!
再對比下羅睺……她們更看這魔祖不順眼了。
影像中,少陽帝君還在繼續說道:“像是鳳凰陣營的領袖——元凰神聖,便曾以女神身份,獨占天地之半,號令蒼生,驅策諸神,令不知多少大能俯身行禮,尊其法旨,莫敢違背……”
“其行其誌,如何不能稱英雌?”
“又有那周天星海的眾星主宰——鬥姆元君,執掌星神一脈,教化星海萬族,繁榮星空修行文明,讓星光永恒,照耀洪荒大地山河……如此,能稱英雌否?”
“還有金母元君……”
“欽原帝君……”
“商羊元君……”
帝君逐一列舉女性大能,遍數其功績……可惜魔祖聽著,隻是冷笑連連。
事實證明,這位魔祖是真正的勇士——
就沒有什麼話是他不敢說的!
“一派胡言!”
當嘴上抹了蜜的帝君話音頓住後,魔祖大聲嗬斥,神情睥睨。
“你提的這些所謂英雌,全是徒有其表,也就能忽悠那些無知者。”
“我本以為你是聰明人,能看穿那表麵光鮮燦爛下的真實,沒想到……沒想到!”魔祖說不出是諷刺還是自嘲,“你竟然也隻是人雲亦雲之輩。”
“越想,越覺得我當初輸的太冤了……”
魔祖喃喃道。
少陽帝君卻是做出愣怔的模樣,眉關緊鎖,神情疑惑,冥思苦想了片刻卻不得其解,最終選擇了求教,讓羅睺將他看到的真實……親口道來!
“元凰?”
羅睺指點諸神,“一個財迷,貪慕虛華……不落無寶之地,便是最好的形容。”
“鬥姆元君?”
“哼!”
“她經營星空是不假,但這過程卻援引鳳凰陣營的力量,如此才力壓周天星神,確定己身星海生靈領袖的權威……吾所不屑也!”
魔祖頭顱揚起,恨不能鼻孔朝天,體現他心底真實的情緒。
“這些混出些名堂的女神,尚且是這般差勁,就更不要說那什麼金母、欽原之流了!”
羅睺冷笑,“都是不成氣候的!”
“或許她們內部評選,閨房中花花轎子抬人,好像一個比一個優秀,這個英雌,那個巾幗。”
“但擱在全洪荒去看,她們算什麼!”
“也就是她們抱團的本事不錯,互相幫助,才讓紙麵上的數據看起來很好。”
“實則難登大雅之堂!”
影像中,少陽聽了魔祖的說辭,卻是默然,似乎無言以對,甚至於是快被其說動,立場都不穩固了。
而另一邊,則有可怕的事情正在發生——
一票女性的大神通者,一個個臉色陰沉得能滴水,眼裡凶光快要凝結成實質,紮得影像外時空的魔祖身軀抖動顫栗,臉色慘白,與影像裡那神采飛揚、指點洪荒的他形成無比鮮明對比。
“羅睺道友很有膽氣,不愧是曾經有過滅世想法,並且還能付諸實踐的毀滅魔祖,是真正的英雄般人物。”金母元君淡漠開口,肅殺之意儘顯其中,“既然是英雄,想必是牢獄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
“是啊!”鬥姆元君幽幽附和了一聲,“被我們聯手鎮壓,身陷囹圄,牢底坐穿,仍然是如此豪情壯誌,指點江山,睥睨天地……卻是都合了英雄的評語。”
“隻是這英雄的方向不對呀……”一尊身披五德五彩光輝的女神搖頭,“我們洪荒,可是要弘揚正能量的……一個滅世者,有再大的毅力、雄心,那都是錯,從根子上就錯的離譜。”
“越是英雄,我們越得懲治!”
她下了定論。
“隻是魔祖要被關押至無量量劫,我等又能如何施為,才能起到足夠的警示告誡作用呢?”
“要不……打死?”
“然後再拖回來,再打死?”
欽原帝君提議。
“這主意很不錯誒……”
又一位女性大能道,“讓他死去活來又死去,我們倒的確能出一口惡氣……”
其餘的女神頷首讚同。
這一幕,看得許多男性大能都倒抽涼氣,臉色變幻。
講道理。
他們即使被羅睺背後批判,心底不爽……可各自琢磨著,等會兒親自出手將之暴打一頓,其實就差不多了。
可今天,他們必須承認,自己長了見識。
女神,好可怕!
惹不起啊!
“要想讓羅睺死去活來,那也不是容易的。”
“雖然他被我們封印,但那境界不是虛的……想要傷害到他,實力得夠。”
“我們這裡……”
女神之間還在討論著。
最後,有人當仁不讓,站了出來。
“交給我好了!”
“我的實力絕對足夠!”
女媧拍了拍胸膛,嘭嘭的響,大包大攬。
“隻是,在動手之前,我得聽聽這兩人是怎麼編排我的……若是有人欺人太甚,那我才好合情合理的拿起刀劍,去討一個公道。”
“唉……總有些家夥,在背後詆毀我們,說我們女神的心眼小。”
“其實呐,我們是很善良的!”
她看向那時空影像,與此同時有一件大殺器在身旁沉浮。
那時……一滴血。
血液,晶瑩剔透,有一種至高無上、至神至聖的氣息在靜靜流淌,席卷了這片時空禁地,讓得見的大神通者都要側目。
女媧的身上,有造化玄光在流轉,映照著血液,讓它有神奇的變化在發生——
要滴血重生!
從一滴血液,返本溯源再造其主完整形體!
隨著這樣過程,逐漸有驚顫諸天的神威在流轉。
“咕咚!”
當那形體成型的瞬間,至高威嚴一閃即逝,除去寥寥幾人,剩下的大能儘皆變色,乾咽了一口唾沫,看向魔祖的目光裡儘是同情。
不過,除了同情,他們也說不出多少勸解的話。
甚至,一個個還想跟著上去踩兩腳。
——叫你嘴欠!
——叫你點評英雄!
——叫你不稱我為英雄!
最後的那句話,得是要劃上重點。
……
立身在漫漫時光前的少陽帝君,他或許未必知道事情會鬨的那麼大。
那個時候的他,還在費儘心力的應對著羅睺。
隻是這位帝君或許狀態不好,平日裡能言善道的本事,在這一刻仿佛全都失去了,麵對魔祖舉步維艱,致有最後節節敗退。
繼英雄之說被貶斥的一敗塗地後,英雌眼看著也要重蹈覆轍。
好在,最後時刻他似乎是有靈機一動,想到了什麼,從而搬出一尊女性中的大成就者。
“先前的女神,道友都不放在眼裡……那麼,我這還有一個最完美的英雌人選。”
帝君鄭重開口。
“此神,主執陰陽之柄,道推尊而含弘光,德數蓄於柔順利貞,根本育坤元之美……”
“流形品物,生成施母道之仁,嶽瀆是依,山川鹹仗,大悲大願,大聖大慈……”
聽這樣的形容,赫然是稱讚盛譽到了極點。
這是誰?
——主執陰陽之柄,那必然先天陰陽根腳的至高神靈。
——再有嶽瀆是依、山川鹹仗,掌控地產……已是呼之欲出。
“是為承天效法厚德光大無上虛空地母、玄化養生保命大慈尊!”
“女媧神聖!”
少陽帝君肅然道。
影像外,伏羲摸了摸自己額頭,有些無奈的樣子。
而女媧卻很滿意,謂左右而言,“少陽這位道友很不錯,能站在客觀、理智、中立的立場上發言講話……我們的宇宙,就是需要這樣剛正不阿、實話實說的優秀神聖,才能建立起一個真正和諧、友愛、團結的洪荒天地呐!”
“是啊是啊!”
附和聲一片。
至於這裡麵有多少托……那就不好說了。
隻是。
縱然有千千萬萬的奉承,也無法掩蓋那注定最拉風的崽。
羅睺!
他在影像中的發言,極大挑戰了媧皇的神經。
“哈哈哈哈!”
“女媧?”
魔祖大笑之,“你在開什麼玩笑!”
“此話怎講?”少陽皺眉。
“女媧,我很了解她。”羅睺道,“看似有金玉其外,實則平平無奇。”
“造化之聖?陰陽之宗?山河之主?”
“哼!”
“她那做啥啥不行、吃喝第一名的能耐,要不是趕上一個好兄長,能有這份成就?”
魔祖冷笑,“她的成就,十有八九是靠著她兄長掙來的。”
“啊?!”少陽驚詫,“竟有此事!”
“當然!”魔祖信誓旦旦,“像是那山河之主的榮譽……還不是掌管氣運的伏羲,出台了相關的洪荒土地建設政策?”
“她靠著身份便利,無論是從天地銀行借貸也好,還是確定哪塊土地最有效益也罷,都是真正幫她賺的盆滿缽滿的原因……預先圈地,投資建廠,因此統領了各山各嶽,讓各個山主府君神聖俯首稱臣,一躍而成山河之主!”
“而有了這財富的龐大底蘊支撐,在造化權柄的爭奪上,還有誰能對抗?”
“再加上那伏羲背後各種利益交換,幫著收買各方大能……才最後讓她連戶口生育都給管上了。”
“所以,我才說她做啥都不行,主要是拚哥!”羅睺嗤笑,“至於說吃喝第一名……這可是洪荒公認的!”
“她為何那麼鐘情造化大道?”
“就是因為她在吃喝上的興趣,想要造出各種奇怪東西,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甚至,還為此將魔爪落到了同樣的大神通者身上,鯤鵬的魚頭和雙翅……”
羅睺魔祖,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雞毛蒜皮,將這些隱秘一一道來。
而這,徹底惹怒了女媧。
“胡說八道!”
“我哪有做啥啥不行?”
“我哪有隻靠兄長才能成事?”
她氣得漲紅了臉。
“我也很努力了好不好!”
“當初都被無良老哥逼迫,每天十二個時辰,我都拉長時間工作十三個時辰,還全年無休……頭發都因此掉了好幾根!”
“該殺千刀的羅睺!”
“竟然敢說我是‘拚哥’?”
“給我去死!”
她發出怒喝。
這一刻,最恐怖的力量爆發宣泄……一具名為盤古的真身在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