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何人不感動？
古神大聖們，就算彼此間有恩怨，為此都快腦子給打出來了。
可是，一旦涉及到羅睺魔祖滅世的點滴，瞬間就全部擺正了立場——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為了保護洪荒宇宙的安危！
這是怎麼樣的精神？
風曦看著，他被感動到了。
——他敢不感動嗎？
作為目睹了這事件經過的旁觀者，感動就完事了。
什麼“冤”字啊，通通都沒看見。
即使看見了……
“我是文盲！我不識字！”
風曦默默的提醒自己，掐死心中一切危險的想法。
古神大聖們考慮問題，向來是麵麵俱全——他們早就針對諸多有可能出現的危險想法，準備好了一整套完整的處罰方法！
隻有你想不到的。
沒有他們做不到的。
一個大口袋，網儘世間不服，尋釁……啊不對，是勾結魔祖，神神可得而誅之！
風曦從心了，以後不敢再腹誹古老紀元。
畢竟前車之鑒，連大羅都要被溺死在其中——
他有幸見證了那過程中的零星一角。
最恢宏的偉大力量，在歲月時光中蔓延，從那坍塌的門戶裡蔓延而出，遍布整條時間長河。
透過一朵飛濺的浪花，風曦恍惚間看到，那尊大羅在一段曆史中的身影，如泡影般破碎、凋零。
曾經的燈塔，能照亮無儘時空的光輝，於此刻熄滅。
而這，絕不僅僅是唯一。
一位大羅，一位杠道始祖，他的整個人生過往，全部的痕跡……都在這一刻將被徹底消除！
神神得而誅之。
既然是誅。
那自然是誅個徹底！
周天星鬥大陣、都天神煞大陣……這兩個大陣的威力，沒有人會懷疑。
即使杠道大羅拚儘全力去掙紮，那結果也早已注定。
最多，是放個大煙花，證明自己曾經存在過。
於是。
時空的門戶爆碎，暗流洶湧，大浪滔天，劈頭蓋臉澆了風曦一身，讓他身涼心也涼。
“唉……一位大羅，竟是落得這般下場。”
“杠道有風險呐！”
“抬杠一生，指不定就在哪裡栽了……所以人生在世，難得糊塗。”
“大智若愚，誠不欺我！”
“總覺得自己比所有人都聰明、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最後驀然回首才發現，醉的不是彆人，而是自己。”
風曦心有戚戚然。
他看著遠處餘波肆虐、大浪澎湃的河麵，搖了搖頭，轉身便要遠去。
隻是當風曦要離開時卻發現，他被一股恐怖磅礴的力量籠罩了，在拽著他往那位大羅作死的地方而去。
想背道而馳的話，每一個動作都要消耗無比巨大的精力。
甚至隨著時光的推移，指數級倍增，最後根本反抗不得。
“什麼鬼？！”
風曦睜大了雙眼，回首一望，找到了根源。
——漩渦！
一個龐大無比的暗流漩渦，在那裡出現！
與那種因為重置曆史而形成的產物不同，這純粹是時間長河自然產生的異象……也不能算是異象，因為這其實是很複雜的產物。
是一尊大羅撕扯曆史大幕、闖蕩過往紀元、古神大聖強力執法、杠祖落幕殞落……等等一係列複雜因素組合在一起，最後巧合之下誕生的時空漩渦。
它一出現，便是龐大到極致，攪動了一段浩瀚廣闊無比的時光長河。
無窮儘的時光宇宙圖景，在其中交織纏繞，千千萬萬種道理秩序悖逆常理的碰撞，大雜燴一般的重疊一起……隻是看著，便能感受到漩渦中心的那種滔天毀滅氣息，太過恐怖！
而很不幸是……
風曦很悲劇的被牽連，要被拉扯向漩渦的中心——天知道，那後果會是何等慘烈！
這種萬古罕見的異象奇景，並不是他那小胳膊小腿能抗衡的。
在風曦施展偽·盤古法相，抬手一擊開天九斧，也沒有斬出一條生路後……他便明白，該是尋求外力幫助的時候了。
於是。
他很果斷的掏出了一份早有準備的文案，開始聲情並茂的朗誦起來。
那是他的殺手鐧，其名為——
我背後有人！
“啊！”
“至高無上、大慈大悲、至仁至德的後土大人啊！”
“您手下最最忠臣的小巫，在此虔誠的呼喚您……”
背後有人，風曦很自信。
直接呼叫後土祖巫，來撈他一把。
然而……
有道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更不幸的事情發生了。
在風曦朗誦完畢後，並沒有什麼後土祖巫駕著七彩祥雲而至，拯救風曦於水深之中的戲份。
之前怎麼樣，現在還怎麼樣。
唯一不同的，或許就是風曦離漩渦中心處更近了。
“誒……怎麼回事？”
風曦愣了刹那，而後果斷低頭，照出他帥氣的麵孔。
結果發現，那額頭的迷你後土閃閃爍爍，即使亮著的時候也光芒黯淡無比——
這情況，很像信號不好的樣子。
風曦先是不解。
緊接著看了身處的時空大漩渦，嘴角抽搐，似乎明白了什麼。
時空漩渦影響信號穩定，他的祈禱發不出去，後土祖巫接收收不到。
就算能完成對接，那也會有讓人抓狂的延遲。
“我￥#@&*……”
風曦吐出一連串芬芳的詞彙之後，堅強的心靈立刻接受了這殘酷的現實。
“必須自救啊！”
他感受自己被湍急河水卷動，向那位大羅打開時空門戶所在地的漩渦中心而去，時光力量作用其身，長歎一聲，開始了全副武裝。
最強姿態——
先天靈寶開啟最大功率，保護肉身和真靈；氣運功德係統外掛力全開，遙遙感應氣運長河；三枚大羅道果時刻待命，聖德、功德、道德光輝流轉，一旦發生最危險情況，果斷擇其一而繼承。
這些，都是風曦巫生以來的所有重要家當。
全是他風某人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呃，好像有哪裡不對？
‘似乎，全都是彆人送的？’
危機時刻，風曦腦海中卻有一閃而過不著調念頭，‘好像是領壓歲錢一樣，被一些大boss笑眯眯的給打賞下來？’
‘誒……我還沒成大羅呢，不能真正超然洪荒宇宙而存，天地滅而我長在，在那些大佬的眼中，不就是一個還沒能獨立的寶寶嗎？’
‘這壓歲錢，我受得！受得！’
風曦胡思亂想著。
隻是，想著想著，他發現了不妥之處——隨著靠近大漩渦的中心，那氣運係統和三枚大羅道果之間，逐漸有共鳴產生。
似乎是那裡殘留的一點點真實而古老時代的氣息，刺激了這種詭異變化的發生。
“撲通撲通！”
風曦呆了一瞬，而後心臟瘋狂跳動，呼吸急促，雙眼睜大，瞳孔卻收縮。
第一時間，他捕捉到什麼線索——
古老的時代、氣運的玄秘、三德的道果……它們之間一定有重要無比的關係！
風曦感覺，自己已經站在了人生選擇的岔路上。
前方一片迷蒙。
隻有若隱若現的兩條路。
打斷共鳴。
放任共鳴。
風曦看著已經近在咫尺、就要把他卷入其中給撕碎的漩渦忠心，略作沉吟後，便放任自流。
已經沒有更好的破局方式了。
還不如期待期待，會有怎樣的驚喜？
而當風曦被送到了漩渦中心的那一刹那！
德與運……在劇烈的共鳴中合一了！
當無比浩瀚磅礴的時空秘力、毀滅波動衝刷過來，讓先天靈寶九幽圖都劇烈抖動，餘波轟擊在風曦身上的瞬間——
這一刻，有平日裡風曦想都不敢想的浩瀚氣運，從那籠罩無數時空的氣運長河中垂落而下，覆蓋守護住他的身形，隻有一雙眸子依舊顯露在外。
氣運，原本是無形無質的，隻是一種大勢般的存在。
可是眼下，卻化作算了實質的形體，如清泉流淌，無比溫柔眷戀的環繞著風曦，拱衛著他。
他就仿佛是世間所有氣運的主人！
“這……”
風曦微微愕然，感受著聖德、功德、道德三枚五德道果的共鳴，並且禦使著氣運係統，展現出了一種全新的道果，全新的權柄。
“氣運大道！”
以氣運的道理，書寫天地、眾生的智慧！
單純的看，這似乎並不算什麼。
哪位大羅的道果，不是這般玄奇？
可是……氣運啊！
這是足以讓太多高高在上的大神通者打死打活的東西！
大家都在爭奪氣運，為此有建立勢力的，建立教派的，建立種族的。
即使用風曦前世的理解，這氣運大可簡單粗暴的理解成財富、金錢、資源……一點問題都沒有。
而現在，出現這樣的一枚大羅道果……意味著什麼？
相當於有人能決定貨幣發行的規則，調控物價，掌握市場秩序！
使用妥當，能宏觀調控經濟發展……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嘛！
使用的不妥當？
嗬嗬。
下場也一定會很不美妙。
這種大道的主人，戰力未必有多高。
但是願意賣他麵子的大能，一定很多很多。
同樣了。
有多少大能願意賣麵子，差不多也就有多少人惦記著這條大道的權柄。
而在此刻。
卻是由風曦，成為這條大道的主人！
一位氣運之道的大羅！
當然，這是臨時的。
他隨時可以退下去，處在很奇特的狀態。
與麵對聖德、功德、道德這三枚道果不同……其前身的氣運係統，早已被風曦煉化，兼且此刻隻是短暫被三德刺激，是一種偽大羅層次。
無邊的氣運，此刻仿若鑄成了一條永恒仙舟，恭敬溫順的載托起他的真靈，加持上權柄，很輕鬆的便站在一種絕對超然、知能無儘的層次中。
這是比禦使先天靈寶而擁有大羅視角，還要勝出無數倍的層次！
立身在這樣姿態，他自然而然便有大威能。
即使已然身在大漩渦中心，那洶湧狂暴的時光力量像是可以埋葬一切，可卻無法撼動風曦絲毫。
“羲皇，有大問題。”
站在大羅的層次，擁有大羅的視野，風曦下了這樣一個結論。
賢者的狀態下，他的智慧像是也跟著晉升……不，應該說是因為實力強了，一些念頭敢動了，敢想了，無有束縛，再加上自己的見聞，很輕易就判斷出什麼。
他審視自己的人生過往，一幕幕在回放，雙眸深處幽深難測，俯瞰無儘時空，雋永淡漠的看著紀元變遷，超然神聖，高渺亙古無以複加。
“隻是，我已經入了局……”
一聲輕輕歎息，“這麼巨大的投資，這條船不是我說能下就能下的了。”
“很危險的船，很狂暴的風浪……不好處理啊！”
不過，風曦雖在感歎，神色卻不見多少憂愁和煩悶。
“罷了罷了……”
“過河卒就過河卒。”
“要不是有利用價值，我又如何能得到這樣巨大的投資，有從兆億無窮若恒河沙數般的生靈中脫穎而出，有希望能展望極致的修行成就？”
“左右不過是互相利用，互相幫助……多少人想求我這待遇都不可得？”
風曦自失一笑，“好歹，我也是收到了足夠定金，不是空口白牙就被驅使著去賣命，喪葬費都沒有。”
“收錢辦事，等價交換……我還是一個很有誠信的人哩！”
風曦的笑容燦爛起來。
“現在，就讓我來看看……”
“一步步推動著我走到這一步，甚至可能是一尊大羅做出犧牲為引子……想要讓我去做什麼？”
他抬起了手。
在恐怖的漩渦開始收縮，大坍塌、大毀滅的時候，一根晶瑩如玉的手指點向了虛空中——
這卻是一位杠道大羅堵上了自己性命、夢寐以求的時空門戶開啟位置。
“哢嚓！”
仿佛是正確的鑰匙，插入到了鎖孔中。
虛空龜裂，時空的門戶再現。
不過，另一邊很平靜。
沒有周天星鬥大陣，沒有都天神煞大陣。
風曦一步踏出，被氣運水波覆蓋的身形走進了其中。
那是哪裡？
正是他略有熟悉的地方。
是七個冤字寫在地上，似乎在封印滅世魔祖的禁地！
在他走後，時空漩渦作亂了一陣子，最後還是消失了。
……
風曦行走在禁地中。
每一步，他都走得很謹慎。
這片世界很空曠，也很死寂。
但。
還是有活著的生靈的。
且，不止是一個。
而是四個。
風曦看到了他們。
他們也看到了風曦。
有一人抬手，打了個招呼。
“氣運……你總算來了！”
“我們五運道主，終於是聚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