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六合砸吧了幾下嘴唇，道：“現在來看，我站起來的機會有幾成？說實話。”
鬼穀沉默了下去，足足過了半分鐘左右，他才開口：“不足兩成。”
頓了頓，鬼穀又道：“不過，根據你身體內那種特殊變汰的能力來看的話，機會會更大，還是那句話，在你身上，現在發生什麼神奇的事情，我都不覺得奇怪。”
陳六合失笑了起來，話鋒一轉，道：“我們已經動了四次手術了，接下來，還要繼續手術嗎？”
鬼穀道：“手臂已經沒必要了，恢複的非常好，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已經超出了我最初的預期，至於以後會恢複到哪一步，能不能恢複到最初狀態，這完全就要靠你自己的能力了。”
“雙膝的話，還是需要繼續手術的，剩下的藥物，還夠你做三次手術。”鬼穀道。
陳六合輕輕點了點頭，道：“也就是說，如果這三次手術過後，等天雪珠和九葉草的份量都用儘了，我的膝蓋還沒有長出來的話，也就意味著，我再也站不起來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鬼穀再次沉默了下去，沒有說話，這明顯代表著默認。
陳六合也沒有露出什麼愁容，他笑容依舊，道：“鬼佬，我希望你不要有什麼壓力，你能這樣幫我，我已經非常感激了，我陳六合欠你大恩。”
未了，陳六合加了句：“這是大恩大德。”
“真的記我的恩，你就重新站起來吧。”鬼穀淡漠的說道。
陳六合聳了聳肩，兩人就這樣在這個綠化園內，漫漫散著。
“鬼佬，你身為唐門的人，知道的東西肯定比我多的多，你可知道我的事情？”陳六合隨口問了句。
鬼穀麵色一怔，低頭看著陳六合，道：“你問這些做什麼？你那位老師，什麼都知道。”
“他不會告訴我。”陳六合說道：“以後，他不說，我也不會問。因為我知道，我難，他比我更難，他比我難了十倍百倍千倍萬倍。”
“你身上有驚人辛秘，你身上背負著漫天血債。”鬼穀沉凝了一下，吐出沉沉的一句話。
陳六合臉上沒有太大的神情波動，隻是怔了怔神情，眉頭上挑了幾分，道：“這麼嚴重？”
“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嚴重。”鬼穀道：“當然，這些也隻是我道聽途說罷了，具體的，我並不知道！一個是因為我的實力太過弱小，二個是因為唐門的實力也沒到登堂入室的程度。”
“所以我們對更高層次的東西，了解甚少。”鬼穀一板一眼的說道。
“那些人為什麼想要殺我？你口中的漫天血債，指的是我跟太上之間的仇怨吧？”陳六合輕聲問道。
他不是一個傻子，從前段時間發生的一些事情，再加上一些零星碎片的信息量，足以讓他拚湊出一些有跡可循的信息來了。
對一些東西，他雖然沒有說過，表現得也不是很在乎，但並不代表他心中真的就一無所知。
鬼穀再次選擇了沉默，似乎這個問題非常敏感，讓他不敢多言一句。
陳六合的神情顯得非常平靜，過了幾秒鐘，他又開口問道：“是什麼樣的仇怨，能被稱之為漫天血債？我真的很想知道，又是為了什麼，那幫高高在上的無敵之人，對我這樣一個在他們眼中隻能算得上小小螻蟻的小角色，起如此殺心。”
陳六合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緩聲說道：“如果我所得到的信息沒錯的話，太上的那幫人，應該是在我剛出生的時候就要殺我，可是當年沒有殺成，讓我活到了現在。”
“然而將近二十五年過去了，他們依舊沒有放棄殺我的念頭……”陳六合輕聲說道：“這不得不說，他們還真是足夠執著啊。”
鬼穀幽幽的歎了一聲，道：“你就彆問了，有些事情，瞞在鼓裡並不見得就是壞事。該你知道的那一天，你自然會知道的。”
陳六合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沒有再說什麼了，隻不過他的雙目中，浮現出了一抹不為人知的陰鷙。
漫天血債？
嗬嗬……他還真的很想知道什麼才是所謂的漫天血債呢……
接下來的日子裡，陳六合的情況一天一天的在好轉，他的雙臂恢複的非常迅速，每一天都有喜人的進步。
隻不過，唯一讓眾人感覺到心情沉重的就是，他的雙足，依舊沒有任何知覺。
當鬼穀幫陳六合昨晚第六次手術的時候，也是陳六合接受治療的第三十六天。
他的雙臂已經恢複到了超乎眾人預計的程度，現在就跟沒事人一般，雙臂非常靈敏有力。
用陳六合的話來說，就算沒回複到全盛完好時期，現在至少也恢複了六七成了，假以時日，不是沒可能恢複如初。
但是，他的雙腿還是沒有感知，從大褪往下，還是一點感知力都沒有。
“鬼佬，這已經是第六次手術了，按你的話來說，還剩下最後一次手術了，而我現在的雙腿還是如此，是不是就意味著，沒希望了？”躺在病床上，陳六合主動問出了這個在眾人心中不敢問的問題。
鬼穀麵色沉凝，猶豫了片刻，開口道：“也不能這麼說，這一次手術，我仔細觀察了一下你的雙膝，雙膝碎骨上，有生機，碎骨也正在生長，隻不過損壞太嚴重，這個過程非常緩慢而已。”
“我還是那句話，不要絕望，未來的事情，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彆人做不到的事情，你不一定就做不到。”鬼穀說道，其實這話，充滿了安慰的成分在裡麵。
在鬼穀的心中，他基本已經覺得，陳六合的膝蓋不可能真的重生出來了，基本上，陳六合下半輩子就要在輪椅上度過。
隻不過，這個話他沒說出來罷了，他害怕把這些人心中那最後的希望都抹殺了。
如果善意的謊言能讓這些可愛的人心裡好受一些，他不介意這樣做。
一輩子活在渺茫的希望當中，總比一直活在暗無天日的絕望當中好了太多太多，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