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對著眾人,臉上早已是淚流滿麵。
但他不敢哭出聲,他是少總鏢頭,是現在的程家支柱。
他必須穩重,必須穩重,必須穩住
妻兒和信任他的鏢師鏢頭們,都在身後,他不能哭。
他隻是有點累,有點累
身後眾人默默收拾好殘局,紛紛悄悄離開,隻剩程少久一個人站在門前。
少陽山上。
魏合長歎一聲,看著麵前茂密的枯樹。
時隔數月,他終於又來這裡找錢了。
不為彆的,僅僅隻是因為,其餘的山頭上,大部分山匪看到他的裝扮就遠遠逃竄,麵都不見。
他連靠近的機會也沒,更彆說賺錢。
其實他也能理解,畢竟如今算算,死在他手底下的山匪已經不下數十。
且全是不弱的精英。
畢竟就他這個塊頭身材,一般山匪沒點底氣的也不敢上來劫道。
所以他搞的都是有底氣的。
“剛剛借錢給程哥,身上連買菜的錢也沒了。一時衝動一時衝動。”
魏合心頭也是有些後悔,早知道便留個十幾兩黃金,也好過渡一下生活。
搞得他現在連剩下半個月的飯錢都沒了。
一衝動連金豆子都丟出去了。
他沿著山上茂密的乾草,小心翼翼的朝著之前丁海給他留著的山洞過去。
那地方不是天然居,而是丁海平日裡打獵在這裡臨時落腳的地方。
魏合打算先去那裡,看看能不能碰到其他獵人。
那個山洞並不止他一個人誰知道,還有不少獵人都知道。
大家都會默契的在洞裡放一些常用的工具,作為備用,方便大家。
沿著開出來的山道,魏合耳聽八方,動作靈敏而安靜。
儘可能的將聲音降低到最小。
他再上少陽山,也是從之前酒坊那邊得到消息,據說少陽山上如今有異獸出沒,時常能看到有少陽門的人在山上圍捕異獸。
異獸。
這名字魏合一聽,頓時記在心頭。
他換了身裝扮,不再是之前的蒙麵全身樣兒,然後準備好所有裝備道具,再度上山。
雖然他殺了個少陽門人,但這麼多天了,誰知道是他殺的?
誰?
當時除了雜草和樹林,根本沒人看到。
甚至唯一遇到過他的人,那夥山匪,也都死了。
所以理論上,他現在還是一個普通獵人。
在山上悄悄前進了半個時辰後。
不多時,前麵豁然出現一個人頭。
一個幫著灰白頭巾的帶刀山匪,正蹲著在地上一具屍體邊,似乎在搜屍。
魏合腳步一頓,認出綁白頭巾的標誌。
最近他殺的山匪也不少了,也是清楚這些人的分類。
所有綁白頭巾的,就都是少陽門控製的下屬。
所以眼前這人應該也是一樣。
他想了想,還是不打算輕舉妄動,於是慢慢悄然退後。
萬一周圍還有什麼盯梢的人,就麻煩了。
隻是才退後兩步,魏合忽然視線一掃,落在那山匪身後鼓鼓囊囊的錢袋上。
那錢袋的形狀凸顯出來,怎麼看怎麼像是金錠
“著!”
一塊飛石狠狠砸在白頭巾山匪頭上。
魏合一把石灰飛灑而出,趁著石灰飄散,遮掩現場。
他一個翻滾飛身衝出,手法極其熟練的在山匪身上一抹。
頓時錢袋和幾個亂七八糟零碎全部到手。
借著白灰還沒落地,他又一個急竄,鑽入另一側草叢,消失不見。
全程不超過兩秒。
等白灰落地。
一個盯梢的山匪氣急敗壞的跳出來,看到同伴滿頭是血倒在地上。
他舉著手裡的刀就要大叫。
嘭!
又是一聲悶響,山匪再度被一塊石頭砸中腦門,當場倒地。
又是一捧石灰揚起,兩秒後,此人身上連錢袋帶刀,全部清空。
魏合見好就收,當機立斷下山。
路上除了感歎還是少陽山上的山匪有錢外,就是額外收獲了兩個石灰袋。
似乎從不久前,山匪身上就漸漸開始了多有石灰袋。
他最近都搞得不用自己買了,全部從山匪身上順。
消耗有時候還比不過補充。
兩個錢袋裡,一個裡麵有五兩黃金,另一個裡麵隻有一些金葉子金豆子。也是個窮鬼。
不過另外一個東西倒是讓魏合有了驚喜,那是一個小巧的銅絲編織袋,工藝極其精巧。
裡麵裝著一堆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麼的石頭一樣物事。
魏合認出,這是非常難買的暗器之一,名為黑蒺藜。
一旦扔出,就能自動爆炸,釋放大量毒煙。非常厲害。
那毒煙能傷人耳目,讓人短暫失明。還能同時掩蓋自己身形。
若是準備妥當,提前做好防護準備,這東西一袋子能在關鍵時刻救命。
當下,他小心翼翼的將東西收好,這玩意是從少陽門麾下的山匪身上搜來,再聯想上次遇到的那個少陽門人,也是一身陰招。
比他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麼看來,這少陽門不光陰狠毒辣,還財大氣粗。
魏合心中頓時將其提到了最高警戒級彆。
這年頭,不是光光武功高,就能穩贏一切。還要有手段。
第51章際遇上
在少陽山上來回逛了一遍,魏合一頭異獸也沒見到,反倒是少陽門的人見了不少。
對方人數太多,他也不好悄悄動手,隻好在周圍遊蕩了一陣,便迅速離開了。
不過,這次少陽門人出來不少,倒是讓魏合看清楚,他們門中居然還豢養了一些綠眼睛的狼犬。
這些狼犬嗅覺極強,好幾次都差點發現他。
還好他身上各種雜味藥粉帶得多,掩蓋了自己身上的人味。
在少陽山上待到傍晚,魏合帶著最後的一點收獲,回到飛業城。
臨近晚上,夕陽西下,整個城池都被染成一片昏黃。
冷清的外城區裡,數月前,這個時候還能聽到路邊草叢有打人聲,或者是混子們說話聲。
現在卻已經一片安靜。
魏合走在外城區大街上,一眼望去,隻感覺整個街道似乎越發沒了人味。
地上的垃圾越來越多,都是些一般人不敢撿的死人衣服或者夜壺痰盂之類的東西。
天氣炎熱,瘟疫橫行,這些東西沒人敢隨便撿走,因為撿走的人,或許都已經死了。
魏合孤零零的腳步聲不斷在街麵上回蕩。
吱嘎。
右側的一間平房忽然開了個窗縫,裡麵透出一隻人眼,人眼裡滿是血絲,往外看了眼。
啪嗒。
窗縫裡忽地扔出一樣東西,然後又迅速合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