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此時快要到結束散場時候了。
院門外這才推門進入一隊人。
大師兄趙宏赫然走在最前麵,之後是程少久,後麵則是兩個抬著擔架的弟子。
擔架上躺著的,赫然便是麵如金紙的蕭然。
蕭然臉上嘴唇上毫無血色,昏迷不醒,明顯傷得極重。
鄭老走在最後麵,手裡拿著根拐棍,麵色很不好看。
他以往懶洋洋慢吞吞的步伐,此時隱隱顯出幾分沉重和威勢。
和魏合所想的不同,此時的鄭老壓根就沒心思去看院子裡其餘人的情況,而是冷著臉跟著隊伍一起,很快進了裡屋。
不一會兒,屋子裡傳出一陣陣嗬斥聲,一個弟子迅速跑出來,拿著張方子,似乎是出去買藥了。
魏合神色平靜,收拾好東西,捏了一把一旁幸災樂禍的歐陽莊,帶著這沒城府的小子出了院門。
“哎喲魏哥您捏我乾嘛?!”
“你叫我什麼?”魏合腳步一頓。
“魏哥?”歐陽莊話音剛落,又被狠狠捏住耳朵。
頓時他被疼得大叫起來。
“魏師兄!師兄!師兄啊我的好師兄,我錯了!”
他趕緊告饒。
魏合才收回手。“走吧。”
“哦...”歐陽莊揉揉耳朵,一臉不解和無奈。
兩人收拾了下東西,離開院子。
原本魏合打算主動給鄭老提自己突破之事,此時也暫時放下。
看蕭然的下場,就知道天才的風險有多大,所以魏合還是決定,做個不那麼天才之人。
得另尋時機告訴鄭老。
蕭然重傷後,鄭老發動自己的人脈關係,到處尋找調查凶手,可惜根本一無所獲。
反而浪費了不少時間和精力,錢財。
如此連續半個多月。
鄭老早出晚歸,依舊無果後,才麵色難看的回到院子裡。
不過和平時不同,往常他都喜歡一口茶水後慢慢吞吞啃雞爪。
但現在完全沒了啃雞爪的心思,一雙眼睛看似盯著院子裡的其他人,實際上兩眼飄忽,注意力壓根就不在院子裡。
大家都看得出,蕭然被重傷一事,對他的打擊相當大。
而蕭然也修養了半個多月,勉強能下地行走了。偶爾出現在院子裡,也不能練功,隻是臉色陰沉著,盯著其餘人的練功,眼神很不好看。
又過了半個月,魏合繼續老老實實的攢著破境珠,同時等待時機。
好在他和程少久相處許久,也知道他石皮初期的而一點簡單練法,一開始倒是不用急。沒怎麼耽擱。
主要是石皮層次的完整練法,他不清楚,也不好問。這事還是得找鄭老才行。
第32章變故下
慢慢的,又過了半個多月,魏合前後算了算時間,自己在關卡處,也卡了兩個月了,差不多也可以悄悄告知鄭老了。
他從習練回山拳開始,到現在,五個月突破到牛皮,剩下花八個月左右,突破到石皮。
比起蕭然的三個月就突破,慢了很多,但又比其餘師兄弟快。
聽說薑蘇當初,好像也是花了一年多才突破到石皮,這樣倒是正好。
他在一年內突破到石皮,應該比薑蘇受重視才對。
終於,他找了一天正午休息時,獨自一人,朝著鄭老休息的房間走去。
然後趁鄭老不在時,將一份自己寫好的信紙,塞進房間窗縫,讓其掉在窗台下的書桌上。
既然要隱蔽些,便不當麵說了,鄭老看到信紙後,便能明白他的意思。
做完這些,魏合悄然離開,回去休息,靜待佳音。
之後就看鄭老看過之後的意思,如果在意,他自然會單獨叫他去,把後續的練法給他,如果不在意,那就更說明他不起眼,不用擔心和蕭然一樣惹眼。
鄭老全名鄭富貴,名字雖難聽,但一輩子拚搏努力奮鬥,如今混得這個局麵,也算了得。
原本以為自己能好好調教出幾個好弟子養老,卻沒想到寄以厚望的蕭然,在上次的對拳裡,居然出了這檔子事。
鄭富貴心頭憋悶難解,這段時間裡都休息不好,連帶著精神也差了許多。
他本就年紀大了,年輕時候受過不少暗傷,如今心思一累,頓時精氣神都不如以前了。
此時正午時分,窗外陽光明媚,光線亮堂,但鄭富貴的心頭,卻是一片發涼。
他心裡估算著,院子裡能給他養老的,有本事繼承他回山拳院,維持如今這個局麵的,還真沒人選。
老大趙宏,依舊卡在石皮層次,動也不動。資質到了極限。如今已經二十四的他,以後也不可能再有突破的可能。
而沒有鐵皮層次的外功,要想坐穩回山拳院,那是想也彆想。
老二蕭然,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他也確實有這個潛力,未來可能會突破鐵皮。
可現在.....這一下重傷,傷的不隻是身體,還有時間體質。那下手之人,可是好狠!
一想到這裡,鄭富貴心頭便一陣刀割。
可他又能如何?連是誰下手的也找不到,說是田家,可有證據?就算有證據,他鬥得過那麼大的田家?
七家盟同氣連枝,動了誰都是等於動全部。他們統治飛業城這麼多年,根深蒂固,豈是他這個老頭子能動得了的?
第三個程少久,資質不錯,交遊廣闊,但就是毅力不夠,白白浪費了家世和資質。否則他也是有點希望的。
然後是江嚴,薑蘇。
這兩人,江嚴也就是來過個過場玩玩,他出身內城七家盟的江家,當初來回山拳院,也是自己隨意挑選的一個地兒。
連鄭富貴自己,也不敢對其言辭稍重,更彆說其他人。而且此人出身江家,根本不可能給他養老。
至於薑蘇...他更是不會指望。
薑蘇是女子,早晚要嫁人,而且其資質也就和江嚴相等,如今雖然石皮了,但要想突破鐵皮,難難難!
從其進度上來看,薑蘇當初突破石皮,就花了一年多時間突破關卡。
比起蕭然那是差遠了。
教徒多年,鄭富貴心裡大致能夠評估出,什麼弟子有希望,什麼弟子沒希望。
在外人眼裡,這幾個排行前列的弟子,一個個都還是他看重的核心。
但在他自己眼裡,這些弟子全部加起來,都比不過一個有希望突破鐵皮的蕭然。
“唉....”他今年已經五十四歲,身上傷病一堆,再過幾年,可能連教徒弟也做不了了。
到那時他拿什麼來保護自己打下的這片產業?拿頭麼?
鄭富貴心中哀歎。
蕭然的受傷,幾乎把他全部的心氣一下打垮。
鐵皮層次,至少要一年內突破石皮,才有未來突破的可能。
而現在為止,就隻有蕭然到了這個要求。
但現在,他也已經無能為力。
女兒那邊更是一塌糊塗,完全得靠他自己支撐。
回到臥房,鄭富貴背著手,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想起剛剛看過的倒在病床上的蕭然,心中更是茫然難過。
他走到床榻邊,一屁股坐下,伸手就去拿床頭櫃子上的煙杆。
可想了想,他又手縮了回來。
他想起自己年輕時候養的小黑狗,名叫鐵棍。
每當他難過時,鐵棍就會看出來端倪,跑到他腿邊用頭蹭蹭他,安慰他。
但可惜....鐵棍也早已老死了。
狗最多隻有十來年的壽命,這還是他照顧得當。
鄭富貴歎了口氣,站起身,慢慢走到桌邊,準備開始每天的算賬。
是的,他每天都要把自己所有產業的收入支出全部算一遍,這樣才能知道,誰誰誰有沒有偷奸耍滑,有沒有偷偷揩他的油,偷拿好處。
這些可是他未來養老的老本,一點也不能算錯。
所以他每天都要早晚各算一遍。
那些外人以為他每天去院子那麼晚,就是在睡懶覺?
可笑。
他那是在算賬!
一群小屁崽子知道個屁。
鄭富貴拉開椅子,就要坐下,忽然他視線看到窗縫下,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張信紙。
“嗯?這是...我昨天有拿紙出來?”他有些記不清,打算伸手去拿過來展開看看。
咚咚咚。
忽然房門被人敲響,有些急促。
“鄭老!蕭然那邊渾身抽搐,好像是傷勢又發作了!!您快去看看啊!”
“好!”鄭富貴麵色一肅,迅速起身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