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飛業城裡,武師和武師之前常有的活動。
規矩也很簡單,武師自己不下場,比拚的是麾下門徒弟子之間的本事,觀戰者會邀請不少周圍的富商富戶等。
為的就是展示武師們的教授能力。
“對拳的是蝙蝠拳的人。”程少久作為三師兄,已經早就練完了攻防體係,現在一直在磨礪拳頭堅韌度,已經是牛皮境界的層次了。
“蝙蝠拳?”正在和他對練拆招的魏合低聲問。“以前練過麼?”
“老對手了,隔個半年就會對拳一次,互有勝負,算是爭奪周圍幾個町的口碑名聲。”程少久神態輕鬆道。
“反正你又不上場,怕什麼?上場的就隻有我們幾個。”
他頭朝不遠處的大師兄趙宏偏了偏。
“喏,大師兄現在已經是石皮層次了,拳頭打起人來就和大石塊砸人一樣,骨頭一下就能給砸裂。
然後是二師姐鄭紅秀,師傅的孫女,拳頭也是石皮層次,不過先天體格導致力氣小一些,稍微弱點,可也比我強不少。”
“二師姐好像很少來這邊?”魏合問。
“嗯,很少,一直在另外一個院子住,那邊全是女弟子。”程少久點頭。
他一把格開魏合打過來的右手,忽然想起了什麼,做了個停的動作。
“對了,你讓我幫忙打聽的事兒,有消息了。去年去城外的雕刻匠,是有一批人失蹤,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周圍也沒發現屍體。”
“......失蹤...這種事很常見麼?”魏合麵色不變,但眼神略微沉了沉。
“偶爾吧,外麵亂得很,土匪山賊強盜,猛獸毒蟲幫派,一個不留神,人就沒了。”說起這個,程少久也是歎氣。
城外,這是個有些禁忌的話題,高高的飛業城牆,隔絕的是外麵各種的兵荒馬亂危機四伏。
城內雖然也亂,但好歹也能有點活路。但城外就不同了,危險度高了太多太多。
“還有,你一直讓我幫忙盯著的陳彪,最近不是加入了那個角蛇幫麼?我聽堂哥說,角蛇幫昨天和他們青竹幫在南山町搶地盤,被打垮了不少人。那個陳彪也在裡麵,你可以關注下。”
程少久的堂哥是青竹幫的,而且還是個小頭目。雖然喜歡吹牛,但消息來源還是很可靠。
“南山町麼?多謝!”魏合鄭重點頭。
程少久這段時間來,實話說幫了他不少。雖然他也有回報幫忙給其做功課,但兩邊對比起來,他這點回報還真不算什麼。
“謝什麼。”程少久擺擺手,“實話說,我自己清楚自個兒什麼情況,這邊喜歡點,那邊喜歡點,啥都想學,可啥都學不好。但唯一有個優點,就是喜歡交朋友。朋友有難,能幫得上的,沒二話!”
他拍拍胸口。
“當然,實話說,我幫人也是看人的,沒意思的人也都懶得理會。”他笑了笑,意有所指的朝一處角落瞟了瞟。
那裡有個黑瘦少年,是上個月鄭老頭親自領回來的信人。
名叫蕭然。
這名字完全和其餘人格調檔次就不同,一聽就有書卷氣。
最關鍵的還不是這點,而是這蕭然,資質悟性遠超他們這群人。
教他的東西,一遍就會,練起來也是很快就能上手熟練。
鄭老頭如獲至寶,經常給其開小灶,完全將這個蕭然當做是關門弟子對待。
和對他們這些普通弟子,完全兩個待遇。
“蕭然師弟和我們不一樣。”魏合搖頭。
他剛剛入門時,也曾幻想過自己是天才,可惜,現實給了他重重一拳。
他這資質,也就和程少久沒區彆,泯然眾人矣。
“蕭然這小子,之前叫他一起吃酒,他居然當眾訓斥我成天不好好練拳,浪費錢財浪費精力。
我當著大家夥的麵,差點沒一巴掌扇過去!”程少久現在回想起來,還有些火大。
“他才十五歲吧?可能是太小了。”魏合勸道。
“十五歲也不小了,我十五歲的時候都已經定親了!”程少久火大道。“算了不說他,一會兒練完了一起去喝一杯?”
“不了。我也有事。”魏合搖頭。
“有事?你我還不知道,今天又不是收作業的時間,空著也是空著,還能有啥事?實話說,我最看不得的就是那些假正經,一邊說老子忙,老子要練拳,實際上背地裡偷偷摸摸出去喝花酒。
咱們這院子裡,這種貨色可是有不少。”
程少久又開始吐槽念叨了。
“我是真有事。”魏合搖頭。
“說說看,什麼事?事大我沒轍,但事小我幫你接了!”程少久大手一揮承諾道。
“其實也沒多大事。”魏合笑了笑,“就打算去南山町轉轉。”
“額.....”程少久頓時愕然。
他才給出南山町的消息,這家夥就要去那邊,目的如何,不言而知。
畢竟之前還請他幫忙盯著陳彪動向,現在陳彪一受傷他就去南山町
頭一次,他頭一次仔仔細細的上下打量了一遍,自己這個魏師弟。
之前一直他都將其當做自己的小跟班,因為魏合沉默寡言,口風很緊,從不胡亂嚼舌頭,也不背後討論彆人是非。
所以他有什麼想吐槽的,都是找魏合閒聊。
一直以來,他對魏合的印象,就是沉默,堅韌,安分守己。
可就在剛剛那一下。
程少久忽然對整個魏師弟的看法,莫名多了一絲異樣。
兩人一時間不再說話,繼續沉默的對練拆招起來。
程少久明顯心裡有了一份顧忌,對魏合的顧忌。
原本無害的小師弟,突然露出一抹爪牙,這讓他有些心理不適應,沒轉圜過來。
而魏合,則是一向都如此沉默。
默默的練習,默默的拆招,默默的仔細體會如何發力,如何應對。
攻防練完,就該正式磨拳了,牛皮,石皮,鐵皮,回山拳的三種境界,也是回山拳在外名聲響亮的根本。
是立足之本。
天色漸暗,很快又到了收功時間。
程少久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把汗,看向正在換衣服的魏合。
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卻又還是頓住了。
他雖然在回山拳練了許久,但像魏合這樣的人,他是第一次見。
那種沉默之中的狠勁,宛如黑暗角落裡的毒蛇,安靜守候,等待時機。
然後猛然一擊。
而其他人,大多都浮於表麵,說乾就乾。
程少久趕緊回過神,可他僅僅隻是這麼走神一小會,就已經眼前沒了魏合的身影。
第7章關卡上
南山町。
位於城南的這個町裡,到處是賣布匹紡織品的店鋪攤位。
不過大多數鋪子攤位都閉門緊鎖,早已沒有了曾經的熱鬨喧嘩。
近些年來,朝廷賦稅越發繁重,商稅更是不堪重負,曾經的輝煌,早已隻留下點點痕跡。
魏合沿著街邊一路前行,低著頭,用布包住大半的頭臉,腳下匆匆,身上穿著的衣服也換成了最大眾的普通灰麻布。
這些時日裡,他也不是光靠三師兄程少久一個渠道,來打探陳彪三人的消息。
幾次小心的尾隨後,他便得到了陳彪三人的住所地址。
低頭越過一個晾衣服的破竹竿,魏合很快來到一個又矮又破的小院子前。
院子門半開著,裡麵剛巧一個婦人紅著眼睛,帶著收拾好的行李,領著一個才幾歲大的童子走出來。
婦人有幾分姿色,但臉上的淚痕和紅腫的眼睛,顯示出她此時狀態心情極差。
帶著童子,這婦人看了眼魏合的裝扮,低著頭門也不關,快步離開。
魏合認識這人。
正是陳彪的媳婦山菊,過門前是附近有名的寡婦。
“誰在外麵!?”院子裡傳出陳彪的聲音。有些疑惑。
魏合推門而入,進了院子。
院子正中,陳彪一隻胳膊綁著灰布繃帶,上邊還有點點血跡浸透出來,正坐在內屋門前的台階上。
“陳彪,一聽說你受傷了,我就馬上趕過來了。”魏合露出微笑。
“你?你是...?”陳彪疑惑的站起身。
他後麵還想說什麼話,卻忽然感覺眼前一迷,被一把白灰狠狠撒在他臉上。
啊!!
陳彪胡亂揮舞亂打右手,試圖格擋可能的攻擊。
魏合一腳踹在陳彪小腹,從一旁牆角拿起一把鋤頭,對著陳彪腦袋狠狠連砸數下。
嘭!嘭!嘭!嘭!!
丟開鋤頭,魏合看也不看地上沒了聲息的陳彪,轉身離開院子,反手拉上門。
然後一言不發,包著頭快步走開。
一直離開南山町,走到町和町之間的小河邊,坐在一片野草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