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7章局勢
玄虛子金身低叱一聲，道道無形的元神念力以他的身體為中心爆發出來，化為扭曲的光輝照亮了整個地下室。
天仙道主感覺到自身的時間感官被徹底調整，眼前的整個世界似乎都陷入了靜止，每一秒鐘都像是數年般漫長。
‘是無為教的萬年一悟，改變了我的時間感官。’
天仙道主心中了然：‘以玄虛子金身如今完全覺醒後的境界，恐怕我在這種萬物靜止的狀態下直到徹底瘋了，都無法脫離……’
與此同時，玄虛子金身張口一吐，那枚被盜走的佛祖舍利已經飛射而出佛光大放。
天仙道主心中又是一動：‘是佛祖骨舍利，按照不壞佛的說法，其中蘊含了佛祖的八大神通。’
此刻經過玄虛子金身的多年溫養，骨舍利中的八大神通早已經被他徹底掌握，下一刹那就要徹底爆發出來。
卻見眼前的楚齊光如常態般開口說話：“本以為多年過去，你能有些許長進，想不到還是這些手段。”
“可惜，便是佛祖親臨，如今也逃不過我一指鎮壓，何況是區區一枚舍利。”
卻見楚齊光眼中佛光一閃，眼前的骨舍利便已經徹底脫離了玄虛子的控製，滴溜溜地一轉便落入了楚齊光掌中。
玄虛子金身愕然道：“佛相識火力？你竟已經會了？”
楚齊光淡淡道：“莫說是佛相識火力，便是具名知他力洞徹人心，過去宿業力了然因果，漏儘解脫力祛除煩惱……所謂八大神通，早在十年前已儘在我掌握之中。”
“十年前你若出手挑戰我，還可以撐過三招。”
“至於現在……你連跑的資格都沒有。”
說話間，楚齊光眼中赤光一閃，兩道虹光便以從他眼中激射而出，將玄虛子金身轟的一聲擊為齏粉。。
卻見眼前的玄虛子金身如雲煙般消散開來。
一旁的天仙道主感覺到身體恢複了正常，連忙跪倒在地說道：“楚總，我……”
楚齊光手一擺，淡淡道：“不用自責，是我和你商量的將計就計，不過這玄虛子金身謹小慎微，為了防止情報泄漏，這商量的記憶從你腦海裡刪去了而已。”
天仙道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連忙問道：“那玄虛子金身已經被您斬殺了？”
楚齊光看著那消散的金身微微一笑，淡淡道：“這裡出現的不過是一具分身而已，想要用來假死消除我的戒心。”
“不過就如我方才所說，現在的他在我麵前連跑的資格都不夠……”
說話間，楚齊光的雙眼已然以神鑒術洞穿虛空，從那分身殘留的痕跡之中，搜尋出了有關玄虛子金身的各種信息。
下一刻，一股股無比雄渾的赤光從楚齊光皮下暴漲而出，瞬間掃過天仙道主的身軀，接著衝天而起像是一輪激光般掃過整座城市。
不過絕大部分人甚至都察覺不到赤光掃過身軀的過程，隻會感受到剛剛自己的身體似乎感覺到一陣熱意。
而距離最近的天仙道主則對這股赤光中蘊含的力量感受最深，其中的氣血陽剛猶如一顆顆恒星在炸裂，光是一個照麵就讓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數十個天淵武神的力量擦肩掃過。
‘這虹光中蘊含的是氣血力量？’
似乎感知到了天仙道主的想法，楚齊光默運虹光之後，隨意說道：“這是我最近推演武道所創的氣血波動，讓氣血可以如光傳播，頃刻間便能滌蕩天下。”
“未來我欲以十年時間，將如今的氣血網路都換為氣血波動，你正好借此機會觀摩一二。”
經過多年參悟，特彆是補完二十六正法的過程中，結合了天外聖土的武學，楚齊光終於突破原有體係的桎梏，將氣血力量的運轉方式推陳出新，徹底改變了大漢世界的武道根基。
與此同時，氣血波動如同一道紅色激光，幾乎是一眨眼都不到的功夫便掃過整個天下。
而在東海、大泰、南北兩極以及佛界的十多個角落裡，玄虛子金身所化出的分身被氣血波動一掃而過，都直接被轟成一團血霧，消散在空氣之中。
這一瞬間的他感覺到所有分身齊齊失去聯係，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驚恐來。
而下一刻，迎麵照來的紅光已經印證了他的猜測。
“楚齊光？！”
虹光閃電般掃過他的身軀，一股氣血力量已經在他周身爆發出來，一招便擊散了他渾身勁力，又破掉了他的元神念力，將他打暈了過去。
楚齊光看向一旁的天仙道主說道：“找到他了，我先走一步，你回去以後彆忘了將今日的事情寫進報告，算作績效。”
說完之後，楚齊光的身影便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了地下室中。
看到這一幕的天仙道主微微一愣，接著便反應了過來：“今天不算……加班嗎？”
望著楚齊光已經消失的方向，天仙道主心中暗道：‘剛剛並非是楚齊光的肉身？甚至都不是一具分身，僅僅是他的一道氣血波動？’
一道虹光在他耳邊掃過，楚齊光的聲音再次傳來：“算調休。”
……
興漢23年，1月。
東海州，上元府。
如今的上元府因為是中原各處商道網絡出海的最後一站，彙聚四海之資糧，這些年來還陸續接手了大量被萬佛城轉移出來的骨器製造、氣血機製造、丹藥產業，已經成為了物質界中最為發達的城市之一。
府城四麵的城牆早已經被拆除，城區在經過六次擴展之後，已經將吞並了周圍數縣的土地。
而在府城中央的位置，則是當今天下第一高樓，擁有108層的萬福塔，乃是數年前由1位顯神武神和10位入道武神帶領工程隊建造完成。
此刻此刻，在塔中心的位置，一道人影張開懷抱縱身一躍，在無數人吃驚的目光中，如流星墜地般向下躍去。
砰！
錦蓉府外的一座莊園內，一名老者啪的一聲捏碎了手中的書冊，冷冷說道：“跳樓了？到底怎麼回事？”
眼前的手下說道：“老爺，跳樓的是東海礦業的一位管事，我們那筆用來收購東海礦業的氣血被他發現了問題，他幾次向上舉報，被我們稍稍教訓了一下。”
“下邊的人下手沒輕沒重，把他兒子給不小心打死了，誰知那管事就跳樓了。”
老者連忙說道：“讓上元知府儘力封鎖消息。”
“找到他的親族，多出點錢都要堵住他們的嘴……”
“那些夢網上亂發消息的人，讓衙役帶人一一上門，讓他們刪了亂發的東西……”
“還有，你和我一起去找亦思蠻……”
……
與此同時，萬佛城最高的大樓頂部，喬智正變化成楚齊光的模樣，穿著一身楚齊光常穿的袍服，一邊照著鏡子，一邊俯瞰城市，嘴裡說道：“怎麼樣？像不像？”
一旁的貓妖白米立刻奉承道：“廠公您一心教導楚總，扶大廈之將傾，堪稱功蓋人皇，德高太祖，如今一身神功日夜精進，一舉一動都越來越有楚總的風采了，未來楚總飛升天外，這不論是商會還是朝廷，還不由您一手掌握。”
喬智得意笑了起來，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說道：“你說是不是要長點胡子更威嚴？”
就在這時，喬智身形一震，看向手下的貓妖們說道：“楚齊光來找我了！”
說話間，喬智趕緊變回了橘貓的模樣，然後將身上長袍一扔：“趕緊給我收起來。”
下一刻，虹光自天而降，橫掃整層房間，所有貓妖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血肉、每一分思想都被這虹光徹底穿透了一樣。
當他們回過神來時，楚齊光已經來到眾貓妖麵前。
而喬智也立刻屁顛屁顛迎了上去問道：“什麼事情這麼急？”他向楚齊光身後看了一眼，還看到嬌嬌也跟在對方身後。
‘這臭女人，一到楚齊光麵前扮成幼女的樣子，真他喵的不要臉。’
楚齊光隨手將一份文件砸到了他們的麵前，淡淡道：“看看吧，氣血池子都被下麵那幫蛀蟲給玩成什麼樣了，貓、狗兩廠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你們兩個也都好好查一查吧，彆被底下人耍了都不知道。”
喬智撿起地上的文件微微一掃，立刻就明白了前因後果：“這是從氣血中心借貸的氣血，然後用這筆氣血買下了一部分朝廷要轉手的東海礦業，然後控股了整個礦業商會……嗯？這家商會照道理應該借不到這麼多氣血，氣血中心裡有人內部勾結？”
嬌嬌過目一遍後，咬牙怒道：“這不是借我們的氣血來收購我們的產業嗎？”
楚齊光隨意說道：“說不定最後還想要溢價賣給我們呢……哼，在我手上還想要空手套白狼。”
看著殺氣騰騰的喬智和嬌嬌，楚齊光提醒道：“氣血中心的盈收越來越高，這幾年來越來越多強者都將氣血投了進來。”
“大家眾誌成城，都將氣血交到我手裡，這當然很好。”
“但相比之下，其他氣血機、紡織、藥材、建築等等實體產業，願意投入氣血的人越來越少。”
“特彆是很多人見到氣血稍稍運作一下，就能十倍、百倍的放大，更會想要走捷徑，而不是老老實實花費幾年、十幾年的時間，去經營生意、去學習知識、去運轉氣血機來踏踏實實地做產業。”
“而光有氣血，沒有其他實物，如此脫實向虛，最後每年氣血的數字越來越好看，但這天下間的各行各業卻是越發凋敝，我要如此氣血又有何用？”
“這次事情過後，我會讓氣血中心提高借貸的門檻，優先將氣血投給實體產業……”
“天下通行的利率也會適當調低……”
“以後氣血中心的績效，也不會隻看盈利數字，而是要考慮到切實的項目落地，這些事情做起來很複雜，而且一定會遭到重重阻力，你們要多花點心思。”
一旁的喬智眼珠一轉，就他心中此刻想到的，就有數百名入道以上的高手都將氣血投入到了天下通行之中躺著掙錢，各地豪強更是不知道在其中投入了多少，這一下調整簡直是驚天動地，是動了無數利益集團的蛋糕。
喬智心中震驚道：‘而且……楚齊光自己就是天下通行最大的股東，運作氣血最大的收益人……真這麼做的話也是損失巨大，簡直就是自己砍了自己一刀啊。’
一旁嬌嬌也遲疑起來，滿臉不舍地說道：“哥，若是這樣的話，天下通行不知道要被抽走多少氣血……”
楚齊光伸手一攔，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嬌嬌，喬智，我跟你們說過，我要的是先富帶動後富，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一群強者帶著地方豪強躺在那裡就氣血自增。隻要用一點點氣血運作的獲利，就能收割底下大批平民們每日辛勤勞作才能生產出來的資糧。”
“真要這麼做的話，我一個人就能做到，又何必乾那麼多事情。”
“過去天下通行急需氣血，所以為了吸引天下氣血有了很多政策，一切以氣血盈餘為目標，如今天下通行氣血充盈，各地形勢有變，我也不需要如此巨量之氣血，自然政策也要隨之變化。”
……
萬佛新區的一間辦公室內。
亦思蠻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看著眼前的老者怒道：“你不是說這筆氣血是借過去衝擊境界的嗎？”
“你竟然拿借款去收購朝廷轉讓的股份？”
亦思蠻周身氣血暴漲，如同岩漿般的武道意誌席卷而去，他死死盯著老者說道：“你想要害死我？！”
寧海王遲疑道：“沒這麼嚴重吧？橫豎一筆氣血而已，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大不了我賣了萬佛城的房產賠給他，到時候你再替我求求情……”
“我求你媽￥%……”亦思蠻一掌拍出，血紅色的掌力覆蓋了辦公室裡的每一寸空間，將眼前的寧海王死死鎮壓在地上。
“江龍羽才被帶走多久？”
“我每個月撥給你們的還不夠家裡用嗎？萬佛城的五十多套房產還不夠嗎？你手裡十幾家商會，上千家商鋪還不夠嗎？”
“為什麼你們就是忍不住？！”
“父王，你自首吧。”
數日後，寧海王被捕，亦思蠻引咎辭職後歸隱草原的消息已經傳遍高層，又引發了一連串震蕩。
緊接著楚齊光關於氣血運作的一連串振興實業的新政策隨之下達，又一次引發了一場大地震。
……
興漢23年，4月。
神京城的夜晚這些年來顯得越發冷清，隻因為如今的晚上已經變得越來越危險。
最主要的原因便是隨著魔染的增長，導致魔物、鬼類的數量逐年攀升。
不論是從諸天萬界流傳而來的各種知識，還是民眾平均受教育水準的逐年增長，都在不斷提高環境的魔染水平。
而像是神京城這般的北方大城市，集中了上百萬的人口，吸引了無數的知識，更是容易彙聚、滋生各種各樣的魔和鬼。
雖然朝廷不斷加緊各方麵對魔染的檢測，知識獲取額度的政策也越來越緊，但是在宇宙大環境的變化下，仍舊顯得力有不逮。
神京城的夜晚，也隨著魔物、鬼類數量的增長，變得越來越不安全。
而這種治安環境的惡化，又加速催化了一些地下行業的發展。
此刻城北的小巷中，便有兩名年輕人急匆匆地跑入一家小院內，小院內的一名老者看向他們問道：“你們遲到了……沒人看到你們吧？”
“知道今天要乾什麼嗎？都準備好了嗎？”
“這裡不能用天下通行轉賬，隻能用氣血機直接轉氣血……”
兩名年輕人說道：“行了，我們不是第一次來了。”
一番檢查和嘮叨之後，兩名年輕人被老者放進了屋裡，就看到小小的屋子裡已經擠滿了二十多人。
一名中年男子正在講課：“……兩位遲到的同學終於到了，那我們現在就開始正式講課，來之前大家應該都知道了，今天我們要學的是夏史，以及和白陽教、聖火宗有關的部分隱秘曆史，若是未來誌在這兩派的入道之法，那這都算是必修課……”
所有人立刻被中年男子的講課所吸引，每個人都聚精會神地吸收著其中的知識。
雖然因為魔染的激增，朝廷大範圍乾涉知識的流傳，劃分了各院校、各地區的知識獲取額度。
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人類的求知欲和好奇心是難以真正被壓製的。
有人畏懼魔染，自然也有人不甘自身的命運，願意冒著生命危險搏一搏。
各種地下知識交易、知識走私、非法知識傳播等等黑色產業不斷冒了出來。
像這堂課上的很多學生都是希望通過地下知識交易，提升自己在院校中的成績，然後獲得更多的知識獲取額度。
隻因為他們自己如果不這麼做，彆人也會這麼做，而每個地區知識獲取的額度都是有限的，入道名額更是有限的，太多人都想要爭一爭。
就在這時，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傳來，正在講課的中年男子臉色驟變，外院的老者闖了進來喊道：“是鎮魔司的番子來了！你們快從密道逃走！”
學生們立刻鑽進密道，但很快就有追兵趕了上來，各種呼喊聲、風雷聲劃破夜空。
就在學生們以為自己就要被鎮魔司逮捕的時候，一道恐怖的嘶吼聲衝天而起，隻見講課的老師已經化身為一頭扭曲變形，不斷滴落著濃稠粘液的魔物。
……
娑羅宮內。
燼女說道：“自今年初以來，在全國各地已經發生多次補課班暴力對抗鎮魔司的案子……”
喬智補充道：“地下知識交易本來是一片散沙，但是根據貓廠、狗廠還有鎮魔司的調查結果來看，已經有一股不明勢力暗中串聯了京州、東海州、越州乃至海外數個小國的地下知識交易的網，而且這個勢力的成員還都是些擁有智慧的魔物。”
李妖鳳說道：“自從你說的天變之後，魔染的性質就有些一種微妙的不同，魔物在誕生的過程中，開始有一定可能保持靈智……而到了最近這兩年，幾乎大部分入魔之人都保持了靈智。”
喬智擔憂道：“看樣子那些魔物擁有靈智之後，已經暗中串聯了起來，還介入了地下知識交易，他們是想要傳播更多知識，培養更多魔物嗎？”
雖然報上來的僅僅隻是一些暴力衝突的案件，但在場眾人都感覺到其中牽扯甚廣，關係到知識交易、知識額度、魔染變化、魔物藏匿等等方麵。
特彆是其中牽扯到民眾向上突破的追求和大環境難以容納越來越多強者間的矛盾，不論是喬智還是李妖鳳都知道這是個天大的麻煩，卻又毫無辦法，隻是等待著楚齊光的判斷。
楚齊光掃著眼前的報告，緩緩說道：“你們覺得如果一個人……肉身本是一體，記憶也沒有變化，那能算是一個人嗎？”
喬智剛剛想回答是，但立刻就想要了那些擁有靈智的魔物。
按照李妖鳳的報告，天變之後……許多修煉者入魔後一旦保留了靈智，那麼過去的記憶也全都存在心中。
除此之外還將掌握駕馭魔染的能力，並且隨著體內魔染的激增而導致性情和肉體在侵蝕下發生變化。
但與之相對的，這樣的入魔者雖然能夠承受強大的魔染，在正法體係的修煉中卻難以存進，進步速度極慢，根據李妖鳳的研究和猜測，很可能是魔化的過程破壞了天演獸血脈。
目前唯一能保持魔化並且繼續深入修煉的，隻有劫教一脈的正法和不壞佛，但這兩者據楚齊光的觀察，也並非真正的徹底魔化。
楚齊光覺得魔物的力量體係恐怕和正法完全不同，也許宇宙中的畸變帝國那裡才能得到更詳儘的資料。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魔變以後擁有靈智、擁有記憶的個體到底還能不能算是同一個人……喬智也有些說不上來。
李妖鳳搖了搖頭說道：“這問題沒法說，關鍵還是看要壓製還是引導。”
楚齊光眼睛微微一眯，他心中是傾向於不繼續滅絕那些擁有靈智的魔物。
從大環境來說，經過他一次次推演未來並且收集諸天萬界的情報來推測，天道扭曲、魔染繼續增長乃是宇宙大勢。
魔物除之不絕、斬之不儘，甚至任何天淵境界的高手都可能入魔，鎮壓下去無窮無儘，反抗也會越來越激烈。
至於種族之分……也許很多人會在意，但楚齊光不在意，不論是人族、妖族還是魔物，隻要他們擁有靈智的話，隻要願意被教化，願意服從他所定下的種種規則，那楚齊光也願意給他們一個工作的機會。
畢竟在楚齊光看來，擁有靈智的魔物是非常合格的勞動力，不但抵抗魔染的能力大大增長，更是擁有強大的肉體活力。
這相比起原來很人在入魔後隻能當場斬殺的結局，那可是好上了太多。
但楚齊光也明白，雖然不能繼續這麼暴力鎮壓，但也不能公開支持，這畢竟違背了大漢世界數千年來的道德觀念、宗教信仰，在很多強者看來哪怕魔物仍舊保留了靈智，恐怕都不會被當成人。
而且還有很不好的示範效應，可能會導致部分修士特彆是未成年修士模仿，甚至主動入魔來獲得駕馭魔染的力量，還有對人才培養、天外探索、氣運平衡等等方麵的影響。
“不支持，不反對，但也不能放任了。”
楚齊光看向喬智說道：“你們把我的態度告訴內閣，讓他們擬個章程出來給我過目。”
接著他又看向李妖鳳：“你繼續研究下去，看看入魔後保持靈智的情況下到底會不會失控，失控率是多少，有哪些地方不適應的，又有沒有機會救回來……”
伴隨著楚齊光的下令，大量人手開始運轉起來，關於靈智魔物的探索、研究不斷被擺到他的麵前，並開始在小範圍內進行實驗性的摸索。
終於在一年之後，興漢24年5月，朝廷在小範圍內頒布了關於入魔者的最新政策，並暫時隻在越州東寶府實驗區內施行。
喬智看著文件說道：“嗯……簡單來說，就是在保持靈智的情況下，肉體發生入魔反應，被朝廷視為一種病症。”
“當地衙門需要統計各地病人的數量和具體情況，但目前暫時以病人們主動報名登記為主。”
“病人報名後，就會被送往佛界進行免費治療。”
“經過一年的治療以後，就會被認為擁有足夠的自控力，並頒發相關的魔人證件，成為受到朝廷認證的魔人，仍舊享受原有之國民待遇，就算表現出魔物能力也不會被逮捕、斬殺……”
“而天下所有以魔人為主題組建的行會、學社，都需要在朝廷登記造冊，不然都視為非法組織，會遭到各地鎮魔司擒拿……”
“當然，魔人就算登記以後，其實也有很多限製，比如當不了官，入不了伍，進不了大部分機密工坊，還會出現在各地鎮魔司定期檢查的名單上，魔人也禁止和其他族群通婚……不過這些都是各個衙門內部的規矩了，具體在這份政策上就暫時不會體現了。”
絕大部分凡人對於新政策的頒布一無所知，但對各大勢力的高層，還有保持了靈智的魔物們來說，這卻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喬智看完文件之後，疑惑道：“可是真的會有魔人主動登記嗎？”
“我當然會安排的。”
楚齊光說道：“這一年來，我稍微操縱幾具活屍分身，召集了一批魔人，成立了一個叫做新東方的組織……”
“新東方？！”喬智驚道：“就是這一年來崛起的最大地下知識交易的魔人組織？”
喬智腦海中迅速回憶了一番新東方的相關情報，喃喃說道：“新東方的理念，是讓天下人承認魔人這個少數群體的存在，阻止魔人被隨意捕殺的情況，讓朝廷依法保障魔人的權益，為魔人去汙名化……”
喬智驚道：“我之前還覺得這個魔人組織的理念比較平和，應該是因為大部分魔人仍舊保持了人類的道德觀、世界觀，所以才有這種想法，原來是你。”
“這樣一來安排人主動報名，再將新東方在朝廷內登記造冊，等大部分潛藏的魔人看到報名登記後的魔人沒有出事，自然會有越來越多魔人加入其中。”
“那之後新東方怎麼管？朝廷派人手進去？”
楚齊光搖了搖頭說道：“朝廷不管具體事務，對魔人的態度暫時保持不支持也不打壓，讓魔人保持自然生長。”
楚齊光非常明白，魔人方麵如果宣傳太多甚至大力讚揚，一方麵會導致民眾的反感，繼而引發社會矛盾的加劇，人群的撕裂。
另一方麵朝廷的宣傳會讓很多人覺得入魔也沒什麼，楚齊光隨便想想也知道……很多原本沒有修煉前途的人聽了朝廷的宣傳以後，一定會帶著僥幸繼續學習，甚至參與地下知識交易……最後入魔，使得魔人人口的不斷增長，人族人口減少，最後產生人族數量的下滑，武功道術的發展計劃受阻，以及罡氣層破裂等不良後果。
但這麼一股數量逐漸巨大的勢力放著不管，僅僅是全力捕殺也是不行的，畢竟這玩意目前看來是想禁絕也做不到，反而應該利用起來成為新的打工人。
不過其中仍舊牽扯到許多矛盾，在未來的歲月裡恐怕將一直需要不斷調整，對執政者把握火候，調整政策的功力非常有考驗性。
“兩年後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從實驗區開始向全國範圍進行推廣，爭取五年內統計出全天下所有的魔人。”
……
萬佛城地下三層，冬眠中心。
姬淵站在床前，渾身上下白氣蒸騰，氣血正伴隨著他的運轉散發出陣陣熱流，隨手爆發出一陣虹光。
這位大夏皇室的末代天子在大約30年前冬眠之後，第一次蘇醒過來。
“嗯，解凍很成功，你也恢複的不錯。”一旁的十三娘說道：“這個氣血波動卷你不用操之過急，常規的五境武者要轉化全身氣血，起碼也需要一年時間。”
姬淵有些感慨地看著眼前的秘籍，恍惚道：“這是楚齊光所創？如今的武者，都以此法來運轉氣血？”
十三娘見過的複蘇強者多了，對他們的類似疑問已經很有應對的經驗：“也不是全部，氣血波動隻有在第五境才能開始轉化，如今第五境以上的武者，基本上九成都已經完成了轉化。”
“市麵上所有能夠接觸到的武學，還有二十六正法中的武功，也經過南北武學的修正、校驗，全部改版過了。”
“因為萬佛城的大部分氣血機也都都經過了適應性改造，所以你如果能學會氣血波動的話，會方便很多。”
“對了，你打算蘇醒多久？下次冬眠什麼安排？”
姬淵想了想說道：“先看看我身體和壽命的情況吧。”
就在這時，有人來看望姬淵了。
姬淵轉頭看了對方一眼，正是他的兒子姬和。
看到對方已經是滿臉滄桑的中年人模樣，看上去甚至比自己年紀還大一些，他眼中忍不住露出一絲複雜。
作為大夏皇室的最後一位太子，姬和在楚齊光的商會已經勤勤懇懇工作了快四十年的時間。
而原本桀驁不馴的少年，此刻也已經被現實磨平了棱角。
最開始的三四年，姬和仍舊沒有放棄複興大夏並趕超楚齊光的想法，他在無數個夜裡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讓楚齊光正麵仰望他。
但是工程隊每日的繁重工作，身上的海量欠債都不斷壓在他的頭頂，讓他根本就沒有時間精力去考慮過去的夢想。
而隨著姬淵冬眠之後，家裡的收入少了一大半，還有一筆昂貴的冬眠費用攤到了青年的頭上。
於是白天挖山、開路、修橋……乾工地上的活。
晚上在眾妙之門上熬夜開發神通。
休息日……如果楚齊光的工程隊有休息日的話，也肯定會被他拿去做海底工程、道術實驗、道術教學之類的兼職。
他吃飯隻吃工地食堂，平日裡從不參加工友們的娛樂。
姬和吃了苦，挨了累，付出了所有的熱情，可父親和自己的巨債讓他越來越找不到堅持的方向，也看不到努力的意義。
似乎自己未來的一生都注定要在債務中渡過。
就連原本一同進入工程隊的天霧禪師和螭龍王也在還完債後離開了工程隊，並逐漸和他斷了聯係。
他們後來的事情姬和都是聽喬智說的，天霧禪師似乎前往了海外某個小國，成為了當地道院的支教老師。
螭龍王則回到了東海龍城，但他的家族早已經沒落，自身的家產也已經全部被親戚們霸占，於是螭龍王一邊在龍城打官司，一邊在做些海運的生意。
回憶自己的人生，過去年少時的鮮衣怒馬，出道後和各派高手的巔峰對決，縱橫天下時心懷壯誌……這一切好像都已經徹底煙消雲散。
現在的他，隻是一個每天普普通通地上班的中年人，他眼中原來的狂傲冷峻也早已然消失不見，身上剩下的隻有一種淡淡的平和。
姬淵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道：“辛苦了。”
姬和帶著父親首先去辦了一係列手續，然後回到工程隊的辦公室進行登記，最後來到了宿舍裡。
但幾天的朝夕相處之後，姬淵很快就發現了對方的不對勁。
在以降魔符照射出對方不斷扭曲變形的雙手後，姬淵不可思議道：“你……入魔了？”
姬和滿不在意地拍掉了對方的手裡的降魔符，扭動了一下脖子說道：“其實我早就想跟你說了，但怕你一時接受不了……我是入魔了。”
姬淵瞪大眼睛，吃驚地說道：“什麼時候？”
姬和淡淡道：“去年吧，我現在是朝廷登記的魔人……你要是覺得不舒服的話可以跟我分不同寢舍。”
姬淵身體一震，坐倒在床上，靜靜聽著姬和對於魔人政策的科普，卻怎麼也沒有想到人到中年的兒子竟突然變成了這番模樣。
姬淵有些不甘地說道：“你這樣……治不好嗎？”
姬和吐了口氣，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魔人也是人，每個人的體內都有魔染，就像你體內的氣血、元神一樣，魔化是一種正常現象，隻要學習、修煉就有可能入魔。”
“而且現在入魔都已經能保持靈智了，我們可以像普通人一樣正常生活，工程隊裡也不止我一個魔人，你最好習慣習慣。”
姬淵張了張嘴，隻覺得時代已經變得麵目全非，連魔物都能自稱為人了。
姬和接著說道：“還有件事情我乾脆也和你說了，我已經成親了，妻子也是魔人……”
姬淵：“！”
……
興漢24年，10月。
南方江州，洪興府，天師教聖地龍蛇山所在。
黑夜籠罩下的府城，除了天空中的天下通行散發出淡淡的光芒外，整座城市隻能看到零星的火光。
天師教這些年的發展速度很快，憑著數千年的積累，他們在當地投資了大量工廠、氣血機和氣血網路，並且興建商路和水道，使得洪興府成為東南商業網絡中的重要節點。
而天師教盛產的符籙、丹藥這些年來更是行銷天下，創造了驚人的財富。
除此之外，每年這裡還要接待來自世界各地的海量天師教信徒，各種住宿、美食、香燭、祭祀、儀軌等等需求也創造了巨大的市場，使得整個洪興府越發繁榮、熱鬨。
而此刻的一處小巷內，慘叫聲剛剛響起卻又被突兀的打斷。
一具渾身是血的身影正在被拖走。
那身影渾身上下毛絨絨的，腦袋上似乎還有兩個尖尖的貓耳朵，一條斷裂的尾巴掉在一旁被人撿了起來。
天師教的信徒正將其拉回小院，卻聽到小巷外傳來一聲底喝：“你們在乾什麼？”
隻見一名渾身被外骨骼包裹的氣血機兵一陣低空飛行，來到了現場，雙眼中暴綻出一片血光將現場徹底籠罩起來。
看到氣血機兵的出現，幾名天師教的信徒都是心中一震。
最近幾年朝廷為了加強各地治理，將對地方的掌控力徹底落實到每村每戶，在楚齊光的主導之下，將名為安民所的新一類機構落實到了村一級的行政單位，裡麵的人員則被稱為巡察。
安民所的責任和派出所差不多，負責最前線的治安事件，而每一處安民所都配備了一架氣血機兵。
氣血機兵由位於神京的武者遠程操作進行扁平化辦公，所有工作流程都記錄在夢網之中。
安民所的出現大大整治了各地的治安情況，短短一年時間就破了無數的積年案件，讓朝廷可以切實地掌握各個地方直到村一級的實際情況，並承擔了大量向底層民眾宣傳朝廷政策的功能。
當然這種行政成本所耗費的物資、人力之多，也是前所未有的，可以說這個世界從古至今也就隻有這個時代才能如此治理天下。
氣血機兵掃過地上貓妖殘破的身體，操縱的巡察警告道：“都不要動，你們行凶傷人，事情都記錄在夢網上了，準備跟我去一趟衙門。”
一名信徒解釋道：“差爺，這不是人是隻貓妖啊，您有所不知，這小賊貓是偷偷進我們家偷東西才被我們教訓了一頓，我們可沒打死他。”
另一名信徒說道：“大人，這可是龍蛇山腳下，妖族勿近，被打了也是活該，官府也管不了，以前安民所的大人們也都是不管的，我勸您也不要多事。”
又有一名信徒說道：“本地打殺妖族都是自古以來的習俗了，大人你還是不要多管閒事，免得攪得百姓群情洶湧。”
氣血機兵中卻發出一道剛直的聲音：“混帳，朝廷有令，無論人妖俱是我大漢子民，你們行凶傷民還敢狡辯？以前的差役怎麼管我不管，今天這事情我管定了。”
安民所的氣血機兵不但擁有五境武者的體力和行動力，內部更是佩有足以威脅到入道強者的殺傷力武器。
一旦發起狠來，在場自然無人敢攔，隻能看著對方扶起了貓妖。
貓妖看著氣血機兵，嘴中發出虛弱的聲音：“我……我沒偷東西。”
巡察檢查了一番貓妖的身體，發現她四肢都被打斷，一顆眼球已經半掉出來，背上更是有著數不清的燙傷，此刻已經是氣若遊絲。
看到這一幕的他心中湧起一股怒意，抱著貓妖衝天而起，離開了現場。
留在原地的幾名信徒麵麵相覷，都預感到事情可能要鬨大了，連忙去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