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窩裡,兩條蛇拱來拱去,最後臉對臉懟在一處。
蛇瞳亮起,黑漆漆的空間頓時亮堂了起來,充滿了塑料姐妹花的假香味。
“小青,天氣轉涼,姐姐一時心善,給你一個容身之地,你可彆得寸進尺。”白素貞趴在廖文傑腿上,小聲警告起來。
姐妹是姐妹,愛情是愛情,這是兩碼事,姐妹要是敢動她的愛情,她就敢扒了自己姐妹的皮。
“姐姐你又冤枉我,人家真是過來取暖的,你沒發現嗎,這半年多以來,我可老實了。”
小青一臉委屈,趴在廖文傑另一條大腿上,小心試探道:“對了姐姐,每天看你和公子卿卿我我,我覺得自己學的差不多了,想找個老實人試一下。”
“那感情好,不過你道行不夠,冒然嘗試很容易出亂,隻會落個傷神傷心又傷身的結果。”白素貞皮笑肉不笑回道。
“傷神傷心我懂,傷身是什麼意思?”
“小妖精,你再想想。”
“姐姐說話總是這麼高深莫測,我是初學者,想不通這些深奧的道理。”
小青跳過令身體不適的話題,乾笑道:“還有啊,我跟著姐姐你學了這麼久,一點七情六欲的感覺都沒有,好生奇怪。”
白素貞捏住小青的臉,嬌滴滴笑道:“那就是還沒遇到對的人,感情這檔子事講究從一而終,換個一見傾心的目標,你就會明白了。”
“是不是也要老實人啊?”
“隨便,彆是被窩裡這個就行。”
“那可選的目標太多了!”
“你明白就好!”
“嗬嗬嗬……”
被窩裡,嬌滴滴的笑聲不斷傳出,聞之蜜餞,服之砒霜,能把人膩死。
廖文傑:
這兩個妖精,大晚上不好好睡覺,趴他腿上勾心鬥角,是把他當聾子,還是覺得老實人呆呆傻傻好欺負?
再嘚吧嘚吧不乾正事,呸,是不好好睡覺,當心他捂住被角來一個愛的供氧。
……
冬季很漫長,尤其是對蛇而言,兩女整天裹在棉被裡,用有限的時間,睡無限的覺。
白素貞還好一些,道行深,抵禦冬眠本能的定力更強,小青屬於徹底完蛋的類型,不抱著廖文傑,要不了一會兒便開始手腳僵硬。
不是身體上的僵硬,而是她下意識覺得自己會凍僵,所以便終日無精打采,隻想永遠被封印在棉被中。
三個人同睡一個被窩,早晚會出事的節奏,在某個天雷勾動地火的夜晚,白素貞惡作劇似的撩撥廖文傑,結果把自己撩得不上不下,乾柴烈火點燃,火星迸濺,把小青也燒著了。
————火氣蒸成霧,風聲吼作濤,龍吟啟蟄時,鳳啼百鳥朝————
事後,廖文傑和小青均表示萬分後(happy)悔(satisfy),白素貞蔫巴巴生了好幾天悶氣,還患上了夢遊的怪病,經常腿腳不聽使喚,會在半夜時分將小青從被窩裡踹出去。
萬事有一次就有無數次,犯錯也是一樣,類似‘姐姐娘子給個機會,我保證下次再也不會了’之類的言論,那都是扯淡。
白素貞一開始不懂,冬天過完,因乏而眠的智商重新占領高地才反應過來。
可惜為時已晚,除了把小青的皮扒了掛牆上,實在想不出其他的辦法。
另外,她覺得老實人一點也不老實,好幾次都看到老實人躲在被窩裡偷笑。
就很氣
氣歸氣,她也沒什麼好辦法,隻能安慰自己,眼下的局麵其實挺好,男人有了,也不用和妹妹分開,實屬一舉兩得。
還是很氣!
……
冬去春來,又是一年新雨季。
今年沒有水禍之患,但天陰氣濕著實令人煩悶不已,廖文傑坐鎮醫館,家中兩條長蛇泡在浴池中嬉戲。
小青見四下無人,放出半截青色尾巴,眯著眼睛打盹,嘴角帶笑無比安逸。
男人搶回來了,也沒和姐姐分開,認為自己成功反殺,是最大贏家。
“小青,趕快把尾巴收起來,萬一相公回來,被他看見了怎麼辦?”白素貞責怪一聲。
“有什麼關係,難道還會被嚇死?”
小青不以為意,皺眉道:“姐姐,有道是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他隻是老實,又不是笨蛋,早晚會發現我們不是人,不如找個機會挑明算了。”
“他什麼時候讓你覺得他老實了,如果是我說的,那是我的錯……”
白素貞嘀咕一句,而後歎了口氣:“這件事我也考慮過,但人妖殊途,我怕相公知道真相,我們就此緣分已儘。”
“不會的,相公這麼喜歡我們,怎麼可能說斷就斷?”
“他喜歡的是身為人的我們,不是妖……”
白素貞摸了摸小青的腦袋,愁容滿麵:“相比這個,我更擔心另一件事,都快一年了,我還沒有懷上相公的骨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如果相公再立妾侍,而那人又恰好懷上了,我們姐妹該如何自處?”
“吃了她!”
“彆說傻話,有些事不可為,一旦做了就沒法回頭了。”
“那就把相公看緊點,讓他沒心思去找彆的女人。”
小青嘿嘿一笑,附耳在白素貞耳邊小聲幾句:“怎麼樣,這個辦法如何?”
“咦,你好騷啊!”
“討厭,明明是姐姐教得好。”
兩個女妖精拍打水花,嬉笑瘙癢打鬨成一團,就在這時,白素貞心頭一突,抬手掐算起來,冥冥之中有種感覺……
今天要出事!
……
另一邊,保安堂方向。
法海手握拂塵,樂嗬嗬走向醫館,有誌者事竟成,一年靜坐苦熬心性,心魔劫難儘除,佛法更上一層樓,特意來找廖文傑報喜。
說來也怪,他閉關大半年,一出關,第一個想到的不是拜佛,而是和廖文傑見一麵敘敘舊。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聽師兄誇他兩句。
遠見保安堂,法海臉上笑意更甚,路人說了,保安堂的廖神醫菩薩心腸,救急救命救窮分文不取,還經常和李家一起行善,樂善好施,是個十足的好人。
笑著笑著,法海有點笑不出來了。
因為路人還說了,廖神醫不僅醫術高明,還有兩位如花美眷,羨煞旁人。
聽到如花美眷,還是兩個,法海立即想到去年治水時見過的白素貞和小青,妖冶嫵媚,身具紅粉骷髏之相。
“不會的,師兄何等智慧,即便經曆色劫也該輕拿輕放,萬萬不會沉迷其中……”
法海自言自語一句,堅決不信路人的小道消息,不曾想,遠遠看著保安堂,發現醫館妖氣彌漫,非一日之功,明顯是常有妖怪出沒。
情況有點嚴重!
法海駐足許久,口舌乾燥,畏懼腦海中廖文傑的完美形象受損,愣是沒敢過去詢問真相。
“不會的,一定是我想多了,師兄不會也不可能沉迷女色,他隻是降妖伏魔,渡兩個妖怪放下屠刀,就和我一樣……沒錯,就是這樣。”
法海欣慰點點頭,麵色凝重道:“就算是沉迷女色,那也不是師兄的錯,是妖女加害於他,師兄正在和其鬥法。”
自言自語半天,法海陷入長久沉默,解釋不通,就算自欺欺人,邏輯上的破綻也太多了。
彆的不說,以廖文傑的能力,鎮壓兩個妖女需要一年這麼久?
那肯定不能,當初點破心魔,助他修行也就幾句話的工夫。
想到這,法海心頭莫名悲痛:“師兄完人,怎可有此汙點,一定是妖女……對,都是妖女的錯,如果不是他們百般誘惑,師兄又不忍下殺手,絕不會深陷淫色劫難。”
法海雙目微眯,殺機迸射而出,廖文傑於他有大恩,此番絕不可坐視不管。
既然廖文傑靠自己走不出劫難,那就由他來代勞,抓了兩個妖女鎮壓在山腳下,讓她們原形畢露,肯定能讓廖文傑幡然醒悟,及時脫身劫難。
說做就做,他深深看了眼保安堂方向,大步朝城中妖氣最重的廖府走去。
……
廖府。
感應到今天有禍事臨門,白素貞便讓小青做好準備,人手一把素色長劍,以不變應萬變。
“阿彌陀佛!!”
大門敞開,佛音震耳欲聾,法海跨步走入庭院,無視隨處可見的妖氣,定睛放在白素貞和小青身上,臉色瞬間黑成鍋底。
太濃了。
兩個妖女身上廖文傑的氣息實在太濃了,仿佛整天黏在一起,掰都掰不開的那種。
“可恨!”
法海目眥欲裂,雙目通紅道:“妖孽,我師兄好心度化你們出劫,為何要恩將仇報害他道行?”
“???”
禿驢,你師兄哪位啊!
白素貞和小青麵麵相覷,法海的師兄她們知道,去年治水患的時候遠遠見過,法力高強世間罕見,因為害怕對方和法海一樣喊打喊殺,也就沒敢過去湊熱鬨,故而並不清楚對方什麼模樣。
見都沒見過,加害之說從何談起?
小青直言道:“和尚,我們都沒見過你師兄,一無恩情,二無加害,你不要汙蔑好人。”
“大膽妖孽,還敢在此顛倒黑白!”
法海氣得渾身哆嗦,他又不是瞎子,兩個妖女滿身都是廖文傑的氣息,可想而知,肯定是輪番上陣禍害,而且日子還不短了。
可憐他師兄時刻不忘行善積德,有降魔相,有大功德,一世英名竟慘遭兩個妖女荼毒,當真越想越痛。
白素貞心知法海神通廣大,不敢和其相鬥:“大師,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和妹妹本本分分做人,從沒有見過你師兄……”
“住口,師兄行善一生被你們聯手加害,現在事到臨頭還不肯悔改,可憐我師兄……氣煞我也!休得多說,貧僧麵前豈容你們信口雌黃,搬弄是非!”
法海怒目瞪圓,周身金光綻放,手捏法印,冷冷道:“妖孽,今日貧僧要將你們打出原形,為我師兄正名。”